在長牙的小寶寶，含含糊糊口齒不清，語句支離破碎。
說不出長段的話，不妨礙她咕咕咕。
很煩非常吵。
小寶寶被長輩們掛了奶嘴在脖子上，吃完草莓棒棒糖，開始津津有味吃小鹿斑比圖案的奶嘴。
他冷淡睜眼，腳底是一個扭曲的圈圈，旁邊寫著狗爬似的一坨，依稀是壞字。
大佬：“……”
小孩子還像念經(jīng)一樣咕咕，剃個光頭吃奶嘴滑稽得很，吵得人腦殼疼。
男生的嗓音低啞淡漠：“小和尚？”
光頭寶寶在寫的壞字旁邊，認認真真畫了一圈小花。
咕咕投入壓根沒反應(yīng)。
他只能看見無毛水煮蛋一樣的腦袋，陶醉似的晃來晃去，小小一團蹲著。
銀發(fā)大佬臉上沒有表情，用球鞋故意把粉筆畫出的邊界弄糊，玩味散漫道：“小和尚，哥哥在叫你?！?/p>
光頭奶娃終于抬頭，有點懵，眼睛特別大。
可是她知道和尚是什么呀。
奶奶帶她去廟里，里面都是穿著大蝙蝠裙子，沒有頭發(fā)的叔叔，還蹲在團子上絮絮叨叨念念有詞。
香火散出的煙霧嗆得寶寶流眼淚，團著趴在奶奶肩上蔫巴巴。
小光頭呆呆的，手手摸了摸腦袋，淚花頓時開始打轉(zhuǎn)。
眼淚水一滴滴掉在地上，洇濕粉筆印記。
高大的黑T男生，甚至能聽見小光頭委屈弱小的嗚咽聲。
斷斷續(xù)續(xù)，聲音不響，但就是搔著耳膜，令人難受至極。
他當(dāng)時就想，假如小孩都像這么吵，他寧可一輩子不要。
大佬摸了摸口袋，除了煙什么也沒有，忍耐嚼口香糖單手玩俄羅斯方塊。
直到老齊終于意識到寶寶丟了，出來找孩子。
老齊托了托眼鏡，把軟乎乎的一團抱在懷里顛顛哄：“真寶不哭，這是怎么啦……”
小光頭哭得抽抽噎噎，嘴里含糊嘰里咕嚕說外星話。
親爹無師自通，輕晃兩下哦哦，心疼得要命：“怎么會？光頭也好看，哦哦不哭不哭，唉怎么這么傷心......”
男生看在眼里，唇邊隱隱似笑，冷淡不置可否。
小寶寶也眼淚汪汪瞪著人，被老齊打屁屁嚴肅教導(dǎo)：“誒！不對，不能瞪著大哥哥，沒禮貌?！?/p>
寶寶把腦袋埋進親爹懷里，委屈掉金豆子。
非?？简?zāi)托裕皇怯H爹真沒興致。
他聽著就煩，更別說哄。
老齊抱著她在走廊上看操場，滿地綠茵茵，午間還有男生在打球傳球，小寶寶看得得趣，烏溜溜的眼睛轉(zhuǎn)著。
老齊迫不得已哄幾句：“不哭了就吃奶奶?！?/p>
小寶寶嚎了兩聲，一下不哭了，吃著奶嘴萌萌淚汪汪看著爸爸。
老齊把孩子哄好了，低頭看著滿地的粉筆印，知道大概發(fā)生什么。
他疲憊的看著銀發(fā)男生道：“你繼續(xù)站著吧。”
男生抄著褲兜：“……”
這年真寶剛出生三年，軟軟一團。
家里人不敢給小孩戴帽子，生怕夏天太熱捂出痱子。
再說，這么小的寶寶，應(yīng)該什么都不懂。
怎么就精怪成這樣。
長輩溺愛得要命，老爸抱來學(xué)校就帶了一大包玩具。
都三歲了還沒斷奶，老齊抱進辦公室就給她沖奶粉吃。
小寶寶抱著奶瓶咕嘟咕嘟吃奶，已經(jīng)不哭了，打奶嗝。
她渾身都肉嘟嘟的，女老師都喜歡得不得了，抱在腿上逗著玩，身上都是奶香味。
有個中年女老師看手相，嚴肅評價道：“感情線特別好，將來和老公是彼此的唯一，不過婚姻線早婚，命里兒女雙全……”
老齊不以為然，擰緊茶水蓋子：“手相面相，都是玄而又玄，看得出什么。”
女老師隨口說：“就說說，又不一定準(zhǔn)?！?/p>
寶寶的眼睛烏溜溜的，大得有點呆滯，被女老師親了好幾口也沒注意，一心只玩著懷里的兔子玩偶。
由于被戳了傷心事，隔天還是作得沒去托兒所。
洛臨珍事忙得很，夜里回來和老齊吃晚飯的當(dāng)口，又因為真寶的事吵了一架。
公司里也不能帶小孩，所以還是爸爸帶著寶寶去學(xué)校。
洛臨珍不給她穿裙子，因為光頭穿蓬蓬裙顯得異?；?，不能出去丟人現(xiàn)眼。
為此小作精早晨鬧了一個鐘頭。
仰著光頭咕咕問洛女士，為什么不給她穿裙子呀，大哥哥大姐姐以為她是男寶寶。
洛臨珍不耐煩：“問你爸去，都是你爸給你剃頭，別來煩我。”
她只負責(zé)堵住寶寶的耳朵。
按理說早晨應(yīng)當(dāng)人少，心力交瘁的老齊去食堂吃早飯的當(dāng)口，神情恍惚把孩子留在辦公室里，粗心大意忘了鎖門。
小光頭跑丟了。
寶寶踩著小白鞋蹬蹬蹬一溜煙跑沒影了。
她想去找爸爸，小短腿跑了半天都沒找到食堂，反倒是自己迷路了。
樓梯口有女生清麗的聲音。
穿著校服的女生纖細，眉眼艶麗，背著手靠在墻邊，手指蜷起握拳，紅了臉垂眼說：“我給你帶了早餐……是、是我自己做的……”
大佬淡淡看著她，倒沒有不悅，正要說話。
噩夢般的光頭小寶寶，蹲在他們跟前抹眼淚。
女生：“……”
可小光頭只認得他。
蹬蹬蹬抱住銀發(fā)哥哥的腿，抹眼淚委屈咕咕：“大哥哥呀，真寶不見到爸爸，爸爸沒了，咻咻不見……”
美艶的女生把碎發(fā)掛在耳邊，有些尷尬。
時間僵硬凝滯。
頓了頓，他拎著小寶寶消防栓邊蹲著，單膝跪地，溫柔微笑道：“數(shù)數(shù)會么？”
小寶寶乖巧點頭，噙著淚花。
他冷淡道：“你數(shù)到十萬，保證你爸爸回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