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何儒梁的學生卡。
因為林兮耿明天還要軍訓，何儒梁直接讓她明天帶著卡出門，然后他在她軍訓的時間段過去找她，也不會占用她的時間。
林兮耿同意了。
隔天，林兮耿到籃球場那邊軍訓。
那兒的熟人倒是多，除了林兮遲在紅十字會當志愿者，還有一個意料之外的人，他們系的副連，許放。
林兮耿不覺得許放會給她放水，所以這事情對她來說，感覺其實不疼不癢。
但她從來沒想過，許放訓練人起來，真的像是在帶兵一樣，仿佛不把他們的精力榨干，就渾身不舒服。
僅僅只是過了半個上午，林兮耿都覺得天要塌下來了。
聽到哨聲后，林兮耿抱著水瓶去找林兮遲，邊喝著水邊把口袋里的學生卡遞給她：“何學長等會可能會過來，然后你幫我把這個還給他?！?/p>
林兮遲垂眸看了眼，愣愣道：“你怎么會有他的飯卡？”
林兮耿累的連話都不想多說，臉頰被曬得紅撲撲的，發(fā)尾被汗水打濕，她輕輕喘著氣，疲憊道：“下次跟你說。”
再之后，接下來的半個月軍訓生活。
林兮耿沒再跟何儒梁有任何的交談，每天都被太陽和軍姿折磨的死去活來。但她幾乎每天都能見到他路過籃球場。
早上十點，下午三點，晚上九點。
這三個時間段，他每天都會過來，待一陣子就走。
何儒梁像是認識全校的所有人。
他認識她的姐姐林兮遲，也認識她的副連許放，認識她的助班，認識來當志愿者的大部分人。
他也像是閑得慌。
大概是因為還沒開始正式上課，他沒有事情做。
過來這邊，大概是找人聊天，也大概是覺得看他們受苦十分有意思。
跟她其實沒有任何關(guān)系。
林兮耿站在這兒，忍受著頭頂?shù)谋?，以及教官的謾罵聲。
偶爾看向那邊的時候，每次都能撞上何儒梁那雙略帶笑意的桃花眼。
一秒的對視后，又分開。
時間久了，林兮耿漸漸有種錯覺。
感覺他像是空氣一樣密布在她的周圍，滲入她的骨子里。
就算他每次過來這邊的目的不是為了見她，林兮耿仍然有種，被他時時刻刻盯著的感覺。她頭一回有這種這么自作多情的感覺。
這是一種很奇異的感覺。
她覺得這個趨勢不太妙。
不僅是軍訓的時候如此。
就連軍訓結(jié)束后，林兮耿仍有這樣的錯覺。
社團招新時，她被舍友扯去一起參加了話劇社。第三次去參加社團活動，她突然發(fā)現(xiàn)何儒梁也在場，并且還認識她們的社長。
上選修課的時候，林兮耿偶爾還會碰到何儒梁，一抬頭就看到他坐在自己的旁邊。跟她打了招呼后，他還能跟坐在她后面的男生，她左邊的女生打招呼。
偶遇的次數(shù)也多到數(shù)不清。
像是無孔不入。
兩人之間的交集變得越來越多，關(guān)系也從陌生人變成了普通朋友，然后再繼續(xù)加深，變得熟稔了起來。
林兮耿不是遲鈍的人，心里漸漸有了個猜測。
這種情況。
要嘛是她喜歡何儒梁，因為希望，所以覺得他時時刻刻都在注意自己；要嘛是何儒梁真的喜歡她，所以經(jīng)常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
不管是哪種可能性，都讓林兮耿覺得很不可思議。
但不管如何。
林兮耿都覺得，自己肯定是栽了。
因為不管是哪種可能性，這樣的錯覺，導致的結(jié)果是——她放在何儒梁身上的關(guān)注度，似乎……也多的不可思議。
煩惱了一周之后。
林兮耿在微信上找了林兮遲，想跟她傾訴一下自己的少女心事。
在電話里不想多說這件事，林兮耿直接說是想跟她一起吃飯。
但她不說，林兮遲也不知情，很自然地把許放也帶上了。
然后，林兮耿的心情更喪了。
吃完飯后。
注意到話依然很少的林兮耿，林兮遲頓了下，把許放喊去買飲料，以此把他支開，然后問：“你怎么了？”
林兮耿抿了抿唇，悶悶地說：“我感覺我好像看上了一個男孩子?！?/p>
林兮遲瞪大眼，好奇道：“誰??？你們班的？話劇社的？”
“都不算吧……”林兮耿有一點緊張，“就是，條件很好，長得好看，成績好，性格好，家里還有錢那種?！?/p>
林兮遲想了想，很認真地說：“那也不一定這么好，可能就你情人眼里出西施吧。比如我以前就覺得許放長得慘絕人寰，現(xiàn)在就不一樣了。”
“……”林兮耿皺了皺眉，下意識替何儒梁說話，“不是，我以前也覺得他條件很好，不然我也不會想著把你介紹給他了?！?/p>
“啊？誰啊。你什么時候介紹人給我認識了？”
“我想介紹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你們兩個就是認識的呀?！绷仲夤⒄f，“我當時覺得許放哥實在不行，完全不行，這個就很行，這個就完全行，然后我就……”
她還沒說完，視線一轉(zhuǎn)，突然注意到不知在林兮遲后面站了多久的許放。
林兮耿立刻閉了嘴：“……”
林兮遲沒注意到她的異常，突然想起來了：“不會是何儒梁吧？”
與此同時，許放走到林兮遲的旁邊，把手上的飲料貼在她的臉上。聽到她嘶了一聲之后，才拿遠了些，冷著一張臉，盯著她看。
林兮遲沒跟他計較，皺了眉，繼續(xù)跟林兮耿說：“你是不是對男孩子有什么誤解?！?/p>
“……”
“何學長的話，這都二十好幾了吧。”
“就剛好二十啊……”
“你確定嗎？”林兮遲似乎不大樂意，一臉的無法認同，“你確定要找一個比你姐年齡還大的男生當男朋友？”
“……”找個比你年齡大的怎么了。
“你在煩什么?！绷仲膺t湊過去，小聲地跟她說，“唉，反正雖然我對他不是很滿意，但是根據(jù)我的觀察，何學長肯定是喜歡你的?！?/p>
“……”你的情商我不是很敢信啊。
注意到許放的動靜，林兮耿的眼一動，提示她：“許放哥走了?！?/p>
“??？什么?！绷仲膺t回頭，看著許放的背影，不敢相信地問，“我靠，他什么時候生氣的？”
“……”
林兮遲還懵逼著，訥訥道：“這世上怎么會有這么能生氣的人?！?/p>
林兮耿：“……”
林兮遲的腳還黏在原地，完全沒有要過去追許放的趨勢，繼續(xù)跟林兮耿聊天。
話題倒是變了，開始吐槽許放：“我跟你說，我昨天跟許放一起吃飯，他當時把筷子伸了過來，我以為他要夾我的菜去吃，我就伸手護著啊——然后他就生……”
她的話還沒說話，許放在那邊不耐煩地喊了一聲：“還不過來？”
“……”林兮遲舔了舔唇，“我走了啊?！?/p>
林兮耿原本惆悵的心情頓時全無，被他們兩個弄的十分無言以對：“快走吧?！?/p>
“你不要不開心了，何儒梁不喜歡你的話，我把頭砍下來送給你?！?/p>
“快滾！”
下一刻，林兮遲小跑著過去，追上了許放的腳步，揪住他的手：“屁屁?！?/p>
許放連眼神都沒給她一個，也沒吭聲。
“我之前偷偷觀察過，我覺得何學長肯定喜歡耿耿啊?！绷仲膺t回憶了一下，認真說，“他追人的方式跟我挺像的，都挺厲害?！?/p>
“……”
“怪不得耿耿會動心。”
“……”
“可我覺得，他倆不怎么合適。何學長的年齡有點大，而且他之前為了游戲曠考，這點就不怎么好。”林兮遲皺了皺鼻子，“我覺得他有點配不上我們耿耿。”
聽到這話，許放終于開了口：“有點？”
這話像是在附和她的話，讓林兮遲的氣勢立刻漲了起來：“我是想委婉一點，你懂嗎？其實是很不配，非常不配！我妹是全世界最好的！何儒梁算個屁！”
許放的眼睛黑漆漆的，不帶情緒地盯著她。半晌后，他突然笑了，輕飄飄道：“你妹也這樣跟你說的我？”
林兮遲：“……”
他怎么知道的？
許放極度不爽，黑著一張臉，表情又臭又硬，冷聲道：“何儒梁算個什么玩意兒，你妹還想介紹給你？”
林兮遲十分狗腿：“算個屁?！?/p>
“哦?！痹S放更不爽了，“他也算個屁？”
“……”
一無所獲。
林兮遲果然是個不靠譜的人。
林兮耿郁悶地到超市買了個雪糕，邊啃著邊想事情，漫步目的地往前走。她踢著面前的小石子，看著它咕嚕咕嚕地向前滾動，然后撞到一個人的鞋尖，又往回滾了幾厘米。
她抬頭，正想道歉的時候。
突然注意到眼前的人的模樣。
細碎短發(fā)，像是妖孽一樣的桃花眼，被那副眼鏡蓋住了一半鋒芒。
林兮耿愣了一下，想起自己的小心思，莫名有點緊張，主動喊他：“學長。”
何儒梁低眼看她：“回宿舍？”
“沒有，就隨便走走。”
“走吧。”
“?。俊?/p>
“我也隨便走走?！?/p>
“哦…好。”
林兮耿站在他旁邊咬著雪糕，也沒有吭聲。
大概是因為天色太暗的緣故，也大概是因為這清涼的風，又或許是因為周圍飄散過來的桂花香氣，林兮耿突然又想起了林兮遲那不靠譜的話。
在此刻，她莫名對那話有了一點點的希冀，也因此，冒出了一股突如其來的勇氣：“學長?！?/p>
“嗯？”
“如果你喜歡一個人，你會怎么做？”
何儒梁的腳步頓了一下，很快就恢復正常。他偏了偏腦袋，像是在思考，那雙平時看起來不太正經(jīng)的眼，此刻都多了幾分認真。
“在她面前找存在感?！?/p>
“存在……感？”
“嗯?！彼穆曇魩Я诵Γ投鴨?，“不管用什么方式，我得先讓她記住我?！?/p>
林兮耿覺得自己的心臟跳的極快，她抿了抿唇，內(nèi)心的情緒難以形容：“那她現(xiàn)在記住了嗎？”
話題不知不覺就變成了，他真的有個喜歡的人。
何儒梁的眉眼輕挑，拖著腔道：“算記住了吧?！?/p>
林兮耿突然覺得手里的著雪糕真的太難吃了，難吃到讓她想回去投訴那個商家。她垂下眼，自虐般的繼續(xù)問：“那記住了之后呢。”
“要先等等?！?/p>
“等什么？”林兮耿愣了下，突然反應(yīng)過來，很認真地說，“等她來追你嗎？學長，你這樣不太對，守株待兔，跟坐以待斃沒有任何區(qū)別?！?/p>
何儒梁也愣了。
很快，他低著眼，輕笑出聲：“不是?！?/p>
“……”
周圍有風聲，嘩嘩的響。
他的聲音沉溺其中，像是大海的聲音。
清晰地，一字一頓地。
傳入她的耳中。
“我在等她成年?！?/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