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彥應(yīng)了一聲，走到床邊。他單膝跪到女孩兒腿前，左手伸過去撈住女孩兒細(xì)細(xì)的一只腳踝，往身前抬。
蘇邈邈被他這行云流水似的“耍流氓”動作拎得一懵，眼睛茫然又無辜地睜大了，呆呆地看著他。
“師父……？”
“不是要鞋么?！?/p>
商彥右手在女孩兒被抬到他身前的腳丫下虛托。
看見在女孩兒腳跟后露出的指尖，他莞爾失笑，就著這姿勢抬眼。
“還沒我手長……小孩兒，你到底是十七，還是七歲？”
“…………”
蘇邈邈氣得想踹他。
感覺到手掌里托著的女孩兒雪白的足踝輕掙了下，滑膩的觸感順著虎口拂過去，商彥眼里深了深。
在原地僵了兩秒，他站起身，渾若無事地走出門去，聲音懶洋洋地落在后面——
“還是不許出來?！?/p>
“……”
尾音帶一點不可察的飄，商彥左手插進褲袋里，指腹無意識地摩挲了下剛剛被擦過去的虎口位置。
回桌前，他右手拿起話筒。
對面聽見動靜，無奈地起了話頭，“我讓他們每個號拿一雙也行?！?/p>
“看過了?！鄙虖┱Z氣淡定，“你那店里不是有我數(shù)據(jù)？比我手掌短一公分左右?！?/p>
對面似乎噎住了。
過幾秒才問：“你手量的？？”尾音驚到拔高。
“怎么了?！?/p>
“不是……你那女孩兒是昏迷了嗎，你不能直接問她鞋號？”
商彥：“……”
對面：“……？”
商彥：“…………”
沉默幾秒，商彥垂眸，莞爾。
他握著電話的手抬前，屈起的拇指指節(jié)扣了扣眉心。
笑得無奈至極。
“我說忘了，你信嗎？”
對面：“——你這種沒人性的老流氓，我更信你是故意占人家小姑娘便宜。”
“……滾。”商彥笑罵。
“還需要什么別的？我讓他們一起給你送過去?！?/p>
“椅子折了，補一只……”想了想，商彥改口，“一對吧?！?/p>
“行，沒其他了？”
“嗯?！?/p>
“……”
來送東西的人和厲哲，幾乎是一起到了培訓(xùn)組辦公室的門外。
印著獨特黑色凹凸花紋logo的大箱子被幾人抬進來，還有一個妝容精致的女人跟在后面，手里提了幾只同樣logo的禮盒袋。
望見商彥，女人頷首，面上微笑恭謹(jǐn)有度。
“商少爺?！?/p>
瞥見她，商彥似乎有些意外。
“你怎么來了？”
女人笑笑，“老板說了，能讓您親自掌量足長的女孩兒，怠慢不得。我選了幾套干凈的內(nèi)衣外搭，給那位小姐送過來了?！?/p>
想到女孩兒之前落水那一身濕淋淋的狼狽，商彥沒有阻攔。
“人在里間?！?/p>
女人再次微笑著向他點頭，這才轉(zhuǎn)身繞過，直進到里間去。
負(fù)責(zé)搬運的幾個人放下箱子后便退出去了，等在外面的厲哲走進來。
“彥哥，教務(wù)處讓小美人，啊不，讓蘇邈邈過去一趟。”
“？”
商彥望過去?！罢宜鍪裁矗俊?/p>
厲哲：“好像說是要核實一下具體情況吧。”
商彥沒什么表情，停了兩秒，皺起眉?！暗葧何?guī)^去?！?/p>
厲哲多磨蹭了幾秒，也沒見小美人露臉，只得遺憾地轉(zhuǎn)頭往外走。
只差幾步要到門口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來什么，轉(zhuǎn)過身又幾步竄了回來。
“差點忘了?！?/p>
商彥這次被打斷，徹底從里間房門抽回目光，他側(cè)過身，瞥向厲哲。
厲哲伸手從后褲袋里掏出一沓淡紫色卡片——
“路上遇見舒?；ǎf是要給你們組的邀請函？”
吳泓博幾人好奇地接過去。
“還帶香味呢，不知道什么香水，”厲哲呲牙樂，“你們聞聞，可香了！”
“滾犢子，”吳泓博伸手揮他，“你丫從屁股兜里掏出來的，讓我們聞聞？？”
厲哲傻樂。
不等他接話，里間的門突然開了。
最先出來的還是那個穿著小西服的女人，跟在她身后，個子小巧的女孩兒慢吞吞地露了影兒。
女人拿來的不是什么夸張的衣物，只是風(fēng)格極簡的一套黑色運動衣。
長袖長褲，剪裁得體，把女孩兒的身形勾勒得纖細(xì)而干凈，漂亮大方。
沿著袖口和長褲兩邊，襯著兩條銀色與粉色相幷的窄線，將過于深沉的黑色點綴出一點青春朝氣的純凈。
女孩兒腳上穿著一雙小白鞋，露出袖口的手指尖也揣在兜里，連衣帽被她戴起來。
只不過這一次，沒了那件大幾個號的衛(wèi)衣優(yōu)勢，這件運動衣上的連衣帽子只勉強遮了一點，巴掌大的艶麗小臉全然露在外面。
房間里其他人再次看待了神。
女孩兒遲疑地望向商彥。
商彥直勾勾地垂著眼盯了她兩秒，面上漫不經(jīng)心的笑意散掉。
他輕嘖了聲，不虞地看向旁邊的女人。
“這套運動衣里……沒有口罩？”
厲哲等人：“…………？？？”
女人楞了下，頗有深意地扭頭看一眼女孩兒，轉(zhuǎn)回。
“需要我回去取一只嗎，商少爺？”
剛剛那句話是未經(jīng)思考就脫口而出，此時商彥冷靜下來，敷衍地勾了下唇角。
“……玩笑的，不用?！?/p>
這個謊十分地沒什么誠意。
站在女人身后，蘇邈邈從起初的猶豫情緒里剝離出來，有些敏感地皺皺鼻尖，在身前的空氣里輕嗅了下，
“什么味道？”
呆滯焦點里，女孩兒一開口，其余幾個全回神了。
吳泓博最先反應(yīng)，伸手一舉邀請函，“這個，香水味太重了——嗆得我想打噴嚏?！?/p>
蘇邈邈的目光好奇地落過去。
“是什么？”
“……”
被這樣顏值的小美人這么一盯，吳泓博手抖了下，捂眼，把邀請函塞給旁邊的欒文澤——
“不行不行不行，被小蘇這么看著我說不出話……你來你來。”
欒文澤無奈，避諱地看了商彥一眼。
男生插著褲袋倚在門邊，眼皮懶洋洋地耷拉著，黑漆的眸子里有些情緒不定。
不知道在想什么。
但似乎幷沒有阻止的意思。
欒文澤于是開口解釋，“這是舒薇學(xué)姐送來的生日party邀請函，邀請我們?nèi)M這周末去參加……”
話音卡了下。
而組里其他人也反應(yīng)過來——之前舒薇說的是邀請他們?nèi)M，但也不知道這個“全組”里，是不是包含蘇邈邈呢？
“生日party……”
女孩兒好奇地看向那沓淡紫色的卡片。
她知道這樣的生日集會，但是在她前十七年的人生記憶里，既沒有自己辦過，也不曾被別人邀請。
倒是在療養(yǎng)院，她曾躲在后花園的角落里，看著另一個女孩兒戴著紙質(zhì)的王冠，其他孩子繞著那個女孩兒跳舞，拍手，唱生日歌……
后來，那個小王冠被孩子們丟掉了。
沾了泥土，反了潮，臟兮兮的。
但蘇邈邈還是把它撿回來，夾在自己病房的小櫥窗里。
她也想?yún)⒓幽菢拥膒arty。
她還沒唱過生日歌呢。
……
蘇邈邈正在失神的時候，身后頭頂傳來個有點低啞的嗓音——
“想去？”
蘇邈邈扭回頭。
商彥垂眼看著她，冷白清雋的臉上沒什么情緒。
對他，她是可以說實話的吧？
蘇邈邈想著，慢慢點了頭。
商彥莞爾，眼底淡漠的情緒散去，薄唇勾起一點笑。
他伸手摸了摸女孩兒的帽尖。
“那師父陪你。”
“……”
旁邊，吳泓博和欒文澤對視一眼，暗自咧嘴——
帶小蘇去舒?；ǖ纳誴arty，這不得出事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