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定非便也順順利利就坡下驢,推拒了兩把之后,重新回到了賭桌旁。
這幫人總算是開始賭錢了。
可一邊賭,嘴也沒閑著。
畢竟兩個月前天教打到京城進了皇宮之后發(fā)生的事情,早已經(jīng)在市井中傳得沸沸揚揚,只不過這里頭夸大或者附會的消息占了大多數(shù),那一日究竟是什么樣,是一個人一個說法。
有人說皇帝是天教的教首殺的。
有人說皇帝是謝危親手殺的。
甚至還有人說,是樂陽長公主預(yù)謀奪權(quán),給算計死的。
但賭坊里這幫人已經(jīng)聽過了,最好奇的不是這個。
有人還是想不通:“這姜家二姑娘紅顏禍水是沒得跑,可呂照隱怎么說是‘哄騙小姑娘’呢?”
蕭定非心道,老子要知道得那么清楚,老子不得當(dāng)謀士去了,還坐這兒跟你賭錢?
他正想找話敷衍。
這時坐邊上一名書生打扮的人笑了笑道:“定非世子所言,如若是真,倒也不難推測。謝太師要這天下,直如探囊取物;樂陽長公主彼時手握援兵,也有一戰(zhàn)之力。姜二姑娘救過長公主,長公主無論如何也不會恩將仇報傷害她,可對謝太師就不一定了。謝太師若握天下,天下恐不安生;長公主若握天下,謝太師就未必有好下場。所以姜二姑娘不就得選擇嗎?她若與謝太師成親,長公主愛屋及烏,就算心里再討厭、再忌憚謝太師,也該知道姜二姑娘心有所屬,絕不會秋后算賬。”
蕭定非一聽,還真覺得有點道理。
這說話的文士不是旁人,正是前兩年考取了榜眼的讀書人翁昂,當(dāng)年還與蕭氏鬧出過一樁仇怨的,為人任性灑脫,屠沽市井里走動,半點不拿翰林清貴的架子,倒是個異類。
只不過他作此番推測的前提,是蕭定非說的都是真的。
事實上朝廷對外的說法是:謝危、燕臨二人所率的忻州軍確系勤王之師,一路追趕到京城來,與樂陽長公主聯(lián)手剿滅無道之天教,匡扶了江山,所以謝危成了太師,燕臨封了大將軍,長公主則暫時臨朝攝政。
史書這東西嘛,得勝者高興怎么寫就怎么寫。
尋常百姓埋頭過日子,誰去計較這個?
這幫賭錢的不認(rèn)識幾個大字,但對著翁昂這樣的讀書人,卻都恨不得舔著。
畢竟人家這才叫高見。
于是有人左右看了看,湊過來壓低聲音問了一句:“那往后,誰會當(dāng)皇帝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