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燁低頭看去。
胸前破開了一個血窟窿,鮮血幾乎瞬間染紅了半邊身子,他摸了一把,眼底還出現(xiàn)了幾分迷惑,就這樣退了兩步,倒在地上。
年輕的眼睛大睜著,再也閉不上了。
整座太極殿前,幾乎是死一般的靜寂!
謝危身邊的刀琴、劍書,朝野上下不少人都見過,素日里跑跑腿,料理一些瑣事,本以為只不過是兩個有些拳腳功夫的書童罷了。
刀琴話少,武藝高些;
劍書圓滑,通曉世事。
可誰能料想,如今一言不發(fā)動手,竟有這般殘忍的利落,連眼睛都不眨一下,便取了一人性命!
而這個人,本該也是謝危的兄弟……
眾人此時再看謝危,回蕩在腦海中的,竟只有先前萬休子癲狂至極的那一句:這哪里是什么圣人、帝師,分明是向人索命、要人血債血償?shù)哪Ч恚?/p>
蕭氏先后兩人橫死,于謝危而言,似乎并沒有什么觸動。
他只是看向了沈瑯。
仿佛是能感覺到他的不安與恐懼,三箭射死蕭遠,又觀刀琴殺了蕭燁之后,他卻稀松平常模樣,回過頭來,淡淡對他道:“別著急?!?/p>
別著急,很快就輪到你了。
眾人也當真沒有等上很久。
后宮方向,沒一會兒就傳來驚恐的呼喊聲:“你們是誰,你們想要干什么?你們怎么會知道密室的位置?!放開哀家,放開哀家!”
蕭太后是被人拖過來的。
鳳釵歪倒,發(fā)髻散亂,一張已經(jīng)有了些老態(tài)的臉上,滿是驚恐。
她原本是躲在皇宮里那個只有皇族才知道的密室中,試圖與二十余年前那一次一般,藏身其中,躲過一劫,等待著叛亂的平復。
可誰想到——
就在方才,石門洞開,一伙她完全不認識的人,竟然走了進來,如對待階下囚一般毫無尊重,一路將她拖行至此!
劍書把人扔在了太極殿前,躬身對謝危道:“先生,人已帶到?!?/p>
蕭太后這時才看見謝危:“謝危?”
她內心尚有迷惑未解,然而一轉眸便看見了蕭燁滿是鮮血的尸體,嚇得驚聲叫起來,下意識要去找蕭遠時,才發(fā)現(xiàn)群臣之中竟無他的人影。
原本高高在上的定國公,此刻連荒野上的橫尸都不如,倒伏在那長長的臺階之下。
蕭太后找了好久才看見。
她的目光從沈瑯身上劃過,看向萬休子,又看向謝危,終于意識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危險,大叫起來:“來人,護駕,護駕!”
謝危這些年來,畢竟是外臣。
他沒有見過太后許多次,可這一張臉卻總是烙印在他記憶的深處,一絲一毫都沒有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