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下人早置辦了一桌酒席擺在正廳,三人進(jìn)去時(shí)還冒著熱乎氣,聞著可香。
“來來來,去了西北那苦寒的地方,許久沒吃上好東西了吧?這都是你最愛吃的,趕緊把你妹妹放下,墊兩口!”老太太一疊聲兒的招呼。
虞襄也掙扎著要下去。
虞品言頗為不舍的將妹妹放進(jìn)輪椅,先給老太太斟滿一杯,啞聲道,“老祖宗,孫兒一去經(jīng)年,苦了您了!孫兒自罰一杯。”
老太太被他說得又開始淚水泛濫,卻聽虞襄嗔道,“哥哥,都是一家人,說什么苦不苦,罰不罰的。你在外邊兒打拼,咱們就把這個(gè)家守好,那是各司其職,各安其命??崭购染菩⌒膫?,趕緊吃東西!”話落直接奪過酒杯,順便塞了一個(gè)翡翠蝦餃進(jìn)他嘴里。
虞品言忙把東西咽下去,愛戀的揉揉妹妹發(fā)頂。
老太太附和道,“襄兒說得很是,咱們各司其職把這個(gè)家維護(hù)好,不說那些虛頭巴腦的客氣話。經(jīng)年不見,你倒對老祖宗生分起來了!”
“該打!”虞襄拿起輪椅上掛著的小馬鞭,輕抽兄長手臂。
“小丫頭越發(fā)兇悍了,不愧是我的妹妹!”虞品言朗聲大笑,越看嬌俏可愛的妹妹越是喜歡,又忍不住將她抱到膝上,伸手去捏她鼻尖。
虞襄偷拿了一個(gè)蝦餃去堵他嘴,兄妹兩鬧成一團(tuán)。
“坐著好好吃東西,吃完了隨你們親熱。多大的人了,還跟小孩子似得!”老太太嘴里訓(xùn)斥,臉上卻笑盈盈的。
虞品言吞掉蝦餃,摸著妹妹的額頭問道,“這里怎青了一塊兒?”
老太太正欲張嘴,虞襄搶白道,“聽說你回來了,我一高興就撞門柱上了。都怪你!”
既然孫子已經(jīng)回來,以往的艱辛就不必再讓他知道了。老太太這樣想著,便閉了嘴。虞品言信以為真,低笑道,“好,都怪我,日后襄兒犯的錯(cuò)都是我的錯(cuò),多大的事兒我都替你扛著?!?/p>
氣氛正好,卻見馬嬤嬤肅著臉進(jìn)來,輕聲稟告,“老夫人,夫人來了。”
“好端端的,她怎么來了?”老太太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這樣大好的日子,她真不想看見林氏那喪門星!
虞品言表情不變,眸光卻逐漸轉(zhuǎn)冷。要不是聽馬嬤嬤提及,他都快把這位母親忘了。虞襄跟老祖宗每隔十日便會(huì)給他寫一封信,連帶著捎來許多衣服鞋襪,就是營地里從不缺少的干糧也幾十斤幾十斤的送,還分甜口咸口,常常弄得他哭笑不得。然而林氏卻似沒他這個(gè)兒子一般,莫說一片紙,就是一個(gè)線頭也不見她寄過。
虞品言以前還常常猜測,自己是否也跟襄兒一樣,不是她親生的。但現(xiàn)如今,這個(gè)問題卻再也不能困擾他。
林氏為了配合喜慶的氣氛,難得地穿了一件水粉色的衣裳,鬢邊別著一支蝴蝶釵,慢慢踱步進(jìn)來,笑道,“母親說得什么話,我怎就不能來了。言兒大勝歸京,正該好生為他慶祝才是?!?/p>
看見坐在虞品言懷中的虞襄,她笑容微冷,斥道,“快些下來,吃飯也坐在你哥懷里,成何體統(tǒng)?!?/p>
虞襄不以為然,卻也拉拉虞品言衣袖,讓他放自己下去。
空氣中漂浮的脈脈溫情被她三兩句話沖散的一干二凈。老太太氣笑了,冷聲道,“難為你還記得有言兒這個(gè)兒子。他在外頭打仗,你在干些什么?給俊杰繡遺像?是不是繡完還打算幫言兒繡一幅?”
話音剛落,老太太連忙自打嘴巴,焦急的呢喃道,“佛祖莫怪,信女這是氣糊涂了,做不得數(shù)的!佛祖千萬莫怪!”
林氏自顧坐下,語氣幽怨,“母親把夫君的遺物全燒了,媳婦無以為念,只得繡一幅遺像。這不是已經(jīng)聽您的話,沒再動(dòng)針線了么?言兒,你在西北可好?有無受傷?”
虞品言凝視著像個(gè)倉鼠一樣往自己碗里搬東西的妹妹,眼里含笑,嗓音卻平淡無波,“勞母親惦記,孩兒一切安好?!?/p>
虞襄一只手遮擋在頰邊,面向兄長用口型無聲勸道,“快吃東西,別廢話?!?/p>
虞品言忍俊不禁,又愛又憐的揉揉她唇珠,然后低頭進(jìn)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