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校慶

第二天是個好天氣。

沈亦歡難得有了要好好打扮的心思。

她比一般女孩兒都早熟，初中時就有了愛美的心思，穿著略顯輕浮與成熟的衣服，所幸一張臉才不顯得不倫不類，反倒是超脫其他人的清媚。

她穿了一件淡粉色的吊帶，套一件藍(lán)白格子的寬大襯衫，底下是黑色的緊身牛仔褲。

妝容精致，戴上耳環(huán)項(xiàng)鏈，甚至昨天晚上還去做了美甲。

她明明可以用工作的借口回絕徐老師，可她還是決定去參加校慶，甚至精心打扮，即便那里還有一群等著看她笑話的同學(xué)。

她知道原因是什么。

但她不能說。

因?yàn)樾c，一中門口掛起長長的橫幅，無人機(jī)航拍，每棵樹上都貼著六十年校慶的小旗子，紅紅火火一片，非常喜慶。

各種名車進(jìn)出，眾多畢業(yè)生返校。

一中是最好的高中，如今出類拔萃的人才眾多。

沈亦歡和邱茹茹坐顧明輝的車到校門口后，顧明輝就被一群男生叫去打球了，是那時候同一個籃球隊的。

沈亦歡也認(rèn)識其中幾人，他們調(diào)侃著跟她打招呼，沈亦歡沖他們笑笑也就作罷。

她有些緊張。

邱茹茹問︰“先去看看徐老師嗎？”

“嗯?！?/p>

“好久沒回來了，聽說去年學(xué)校就全部翻修了一遍，宿舍都不是上下鋪的那種了?！?/p>

沈亦歡從前就不住宿，倒是對這沒感觸。

她在校門外租了一間公寓，父母都不太管她，有時周末無聊，她還會把陸舟也叫過來，買幾張影碟，窩在小屋里一塊兒看。

有時看得晚了，沈亦歡直接睡過去，陸舟還得熬夜把作業(yè)寫完。

走到辦公室門口，就看見齊肩發(fā)的徐老師，她比從前看著老了許多，卻仍精神矍鑠。

教書這么多年，桃李滿天下，周圍圍著許多學(xué)生，各種年齡層都有。

沈亦歡在人群中輕而易舉的看到了陸舟，心口一跳。

他站在角落，倚在視窗，目光也直直的落在沈亦歡身上，又漫不經(jīng)心的移開了。

邱茹茹攥緊沈亦歡的手，壓低聲音︰“我操我操我操！太帥了吧，班長不愧是班長啊?！?/p>

徐老師瞥見沈亦歡，立馬沖她笑開，招招手︰“亦歡來啦！快過來讓老師看看，真是女大十八變啊，越來越好看了?！?/p>

邱茹茹調(diào)侃︰“徐老師你這話就不對了，亦歡以前就是個美女啊，女大十八變可用不到她頭上?！?/p>

“以前太淘了，我都管不住她！”徐老師想起那時候的事，總是被沈亦歡氣的不行，如今卻可以當(dāng)趣事提起了，“氣質(zhì)不一樣了，長大了，也能算女大十八變?！?/p>

沈亦歡強(qiáng)裝鎮(zhèn)定，裝出從前那副沒皮沒臉的模樣。

“徐老師您也是女大十八變了，這年紀(jì)越大看著更有味道了?！?/p>

“你就嘴甜吧?！毙炖蠋煴凰宓煤喜粩n嘴，“鎮(zhèn)，對了，陸舟！”她回頭沖窗邊的男人招手。

沈亦歡心臟悄無聲息的被一雙手攥住了。

“徐老師。”

男人走過來，他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短袖，胸口一個標(biāo)簽logo，干凈整潔，和其他人的西裝革履不同。

“你們倆之前是同桌吧，可真是沒給我少惹事啊，沈亦歡就天天鬧，給我惹麻煩，陸舟一個班長還袒護(hù)同學(xué)，真是當(dāng)我什么都看不出來呢！”

徐老師笑著搖搖頭，又看沈亦歡現(xiàn)在些許尷尬的神色，也明白過來。

她不了解兩人感情的糾葛，只當(dāng)青春期正常不過的互相喜歡。

“我就說吧，這早戀是很難走到一起的，不過這經(jīng)歷了也是好事，啊。有些人想早戀可都沒機(jī)會呢！”

周圍還有幾個他們的同班同學(xué)，在后頭細(xì)細(xì)簌簌的議論開。

沈亦歡點(diǎn)點(diǎn)頭︰“是啊?！?/p>

邱茹茹看出沈亦歡的不對勁，故意岔開話題︰“像我這種就是要早戀的都沒機(jī)會！”

“邱茹茹吧，我記得你那時候也挺能鬧的，你不是和那個誰……籃球打的特別好的，顧明輝？是叫這名字吧？”

她帶過的學(xué)生太多，名字很難記全。

“我和顧明輝？！徐老師你可別逗了，我倆就從來沒在一起過啊，你跟誰記岔了吧？”

“咦？我還記得你們那時候……”

后面說的話沈亦歡都沒怎么聽清，只記得陸舟手機(jī)響了，她瞥了一眼，備注上是“張桐戚”，然后陸舟就走出辦公室接電話去了。

一股氣悶在胸口，上不去下不來。

又在辦公室待了會兒，她才跟徐老師告別。

“老師，我?guī)Я讼鄼C(jī)來，出去轉(zhuǎn)轉(zhuǎn)，看拍個什么系列的照片?！?/p>

***

她背著相機(jī)包隨處拍，沒什么目的性。

夏季的校園非常漂亮，樹木郁郁蔥蔥，抽節(jié)散葉，水池里開著鮮艷的荷花，荷葉圓潤碧綠。

“你們今天看到沈亦歡了嗎？”

“看到了，穿的真是涼快，都二十好幾的人了，真是不要臉?！?/p>

“陸舟看到她都跟沒看到一樣，看來這分手的傳言真是真的?！?/p>

“就她那樣的，班長也就高中年輕才喜歡，正經(jīng)人怎么會喜歡她啊?！?/p>

“今天早上我還看她是從顧明輝路虎車上下來的，你說她爸公司破產(chǎn)以后她能混成現(xiàn)在這樣，背后止不住做了什么見不得人的交易呢?！?/p>

……

拍照拍一半，這些閑言碎語就傳到沈亦歡耳朵里。

她低頭看自己的穿著，并不低胸的吊帶，只是小姑娘太瘦，那一截精致的鎖骨很讓人浮想聯(lián)翩。

她輕輕嗤了一聲，只當(dāng)沒聽到。

讀書時就經(jīng)常聽到這樣的言論，她早就習(xí)慣了。

只是那時候是嫉妒，現(xiàn)在是墻倒眾人推。

繼續(xù)拍照。

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