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水月門的小丫頭,還有那流影城的耿姓少年都不是要人,本想順手殺了,神不知鬼不
覺;豈料染紅霞也在崖下,此女的武名傳遍東海,據(jù)說猶勝師妹任宜紫一籌,約與許緇衣相
類,是個麻煩人物?!叭羰腔杳圆恍?,也還好辦?!碧K彥升暗忖:“若她神識尚且清醒,只等
拉到半空中時,再將繩索割斷,這崖壁四、五丈高的距離,摔也摔死了她。”
卻停耿照大叫:“快走!這附近十分危險,不要靠近!快快離開!”
他探頭到:“小兄弟!你說有什么危險的?”
耿照叫道:“萬劫妖刀,便在附近!你們?nèi)舨浑x開,便將繩索垂將下來,先避一避。妖刀
下不來的,這里很安全。”天門群道聽得一愣,俱都笑了出來。曹彥達(dá)忍不住笑?:“他奶奶
的!黃姑娘,你相好的腦子不清楚啦,居然說下頭比較安全。依我看,你們就別上來啦?!?/p>
黃纓聽他言語粗鄙,大起惡感,只是求生的機(jī)會千載難逢,暫不與他計(jì)較,掄起粉拳猛
揍耿照:“你閉嘴好不好?添什么亂!”無奈耿照的肩膀肌肉結(jié)實(shí)強(qiáng)壯,打得不痛不癢,倒是
她自己十指指節(jié)隱隱生疼,不禁氣結(jié)。
黃纓見繩索越來越近,歡喜得差點(diǎn)掉下淚來,回頭對耿照說:“你去將紅姐她們背出來,
我先上去,一會兒便輪到你們?!惫⒄論u頭:“別上去。聽我說,妖刀就在附近......我聞到那
股味兒了。待在崖上,只是平白送命而已?!?/p>
黃纓握住繩索,聽他說得鄭重,頓時猶豫了起來。
蘇彥升遙遙望見,大聲道:“黃姑娘,煩請你與耿兄弟幫個忙,將魏老前輩的遺體縛在繩
上,讓我們先將他老人家救上來?!秉S纓一聽,登時不肯放手,急道:“怎不先拉活人,拉死
人作什?”
蘇彥陸道:“魏老前輩是江湖名俠,死者為大。況且,你二人若都上來了,誰能將遺體縛
在繩上?”黃纓不依不饒,只說:“我不管,先拉我們師姐妹仨上去,別的沒商量?!?/p>
曹彥達(dá)不耐煩了,怒道:“你再啰唆,老子一刀將繩索砍斷,誰都別上來!”
這下連黃纓都聽出不對:“看來他們要的是老頭兒,不是想救人?!彼餍岳K索一放,冷笑:
“是么?這倒好,姑奶奶不上去了,有種你們自個兒下來?!辈軓┻_(dá)沉不住氣,急忙罵道:“小
浪蹄子!你犯什么渾?快將尸體縛上!”
蘇彥升寒著臉低喝:“你才犯渾!閉上你的嘴?!睋P(yáng)聲道:“黃姑娘,你是聰明人,我不
跟你繞轡說話。你將魏老前輩的遺體縛好,我拉你們一塊兒上來,這你總能放心了罷?”
黃纓還未答話,始終歙鼻聞嗅的耿照突然抬頭,自言自語道:“來不及啦?!眴桙S纓:“你
信不信我?”黃纓被問得一怔,俏臉微紅,咬牙道:“你要敢騙我就死定啦,姑奶奶剁了你喂
狗!”耿照點(diǎn)頭:“讓我先上去?!?/p>
黃纓知他不是貪生怕死之人,猶豫片刻,點(diǎn)了點(diǎn)頭。
耿照拉住繩索,大聲道:“蘇道長!請讓我先上去?!鄙晕⑼碎_了小半步,有意讓蘇彥升
看見自己。蘇彥升皺起眉頭,忽見他背上布包的形狀十分眼熟,心念電轉(zhuǎn),不禁一凜。
“是赤眼!”
他見過魏無音持赤眼與幽凝相斗,知道此刀不是以接觸人身的方式寄體,持之無礙,心
中大喜:“若得赤眼刀,價值更勝魏老兒的尸體百倍!”強(qiáng)抑狂喜,不讓聲音泄漏一絲心情,
答道:“好吧!你先上來?!庇沂治兆Ρ?,待耿照爬上山崖,便要?dú)⑷藠Z刀。
繩索的一頭綁在崖畔的一株大樹上,耿照試了試緊度,雙手攀住一蹬,沒等崖上的道士
們拉起,踏著崖壁往上攀爬。蘇彥升暗自凜起:“這小子身手不壞!”低聲吩咐:“一會兒他
爬了上來,大伙兒并肩子齊上。”眾人會意。
另一名紫星觀弟子屠彥昭嘴唇微舐,瞇眼笑道:“師兄,我瞧那姓黃的小妮子身段不錯,
水嫩水嫩的,是不是......這個,嘿嘿?!迸赃叺氖葑邮拸├づ獾溃骸澳惴甘裁礈?!要喝頭湯,
輪得到你小子么?也不問師兄喜不喜歡!”
屠彥昭揍他一拳,冷笑道:“師兄是什么人物,愛這種鄉(xiāng)下姑娘曖?我聽說那染紅霞才是
武林中少有的美人,貌美如花、性烈如火,像這等罕見的銷魂胭脂馬,才配得上師兄的人才!
你少在那兒瞎撩撥!”眾人一陣哄笑。
蘇彥升想到赤眼即將得手,再加上尋獲魏無音之尸的大功,心情大為放松。那染紅霞他
曾在洞靈仙府見過幾回,年紀(jì)與自己相仿,的確是個高挑健美、玲瓏浮凸的端麗女郎;若能
品嘗那具高高在上、一世的嬌美胴體,在滅口之前盡情取樂,倒也是樁美事。
他抑著笑意,板起面孔低斥:“大局為重。事情辦好了,再樂一樂也不遲?!?/p>
忽聽曹彥達(dá)嘟曠一聲,指著林間:“二師兄,這里照輩份往下數(shù),除你之外,再來便是我
了。那個染紅霞?xì)w你,這一個可得給我,誰都不許搶?!彼葌槐?,擔(dān)心,不先說好,屆
時大伙兒“嘩”的一聲恐后爭先,怎么也輪不到自己。
眾人順著他的手指望去,只見林中行出一條嬌小身影,上身僅著小衣,玉色的肚兜裹著
兩團(tuán)小小乳鴿似的細(xì)致綿乳,渾圓的乳廓線條起伏柔潤,乳首尖翹,光看便覺得觸感無比嬌
嫩。
少女裸露出纖細(xì)的肩頸,雙肩對比嬌小的身材,算是相當(dāng)寬闊挺拔,然而肩線瘦不露骨,
渾圓有致,襯與細(xì)細(xì)的頸子、細(xì)細(xì)的鎖骨、細(xì)細(xì)的胳膊,精致可愛之中透著股結(jié)實(shí)健美,令
人忍不住想恣意蹂躪,一點(diǎn)都不怕會揉碎了她。
她雖然生得嬌小,下身卻比上身要長得多。被雨水打濕的紗裙中,透出兩條白生土的結(jié)
實(shí)美腿,并非是細(xì)細(xì)直直、如骨瓷般的纖弱之美,而是線條起伏玲瓏,隱含著肌肉的結(jié)實(shí)與
力道、充滿柔軟彈性的一雙長腿。
仿佛呼應(yīng)著雙腿的健美,少女的臀線渾圓峰起,連接到大腿的部分連一絲贅肉也無,挺
翹到教人無法移開雙目的程度,側(cè)看仿佛一只曲線驚人的細(xì)頸圓瓶,美臀上幾可置物。
天門群道看得呆了,誰也說不出話來??v使少女繃帶纏頭,只露出一雙空洞的美麗杏眸,
小手里拖著一條粗大的鐵煉,眾人也不覺有異;雖看不見少女的真正面日,已覺是天姿國色。
少女裸著赤足,貓兒似的窈窕行來。
伯著黑泥的小小腳兒形狀姣美,反而更顯白皙精致,與赤裸的肩頸肌膚一樣,呈現(xiàn)出一
種涂了奶汁似、層層浸裹的滑潤漿白。這潤白是如此之濃,以致膝蓋、肘踝等皮膚較薄之處,
透出的血色都成了某種粉酥酥的橘紅,加倍的柔嫩可口。
屠彥昭“骨碌”一聲,直著脖子猛吞唾沫,差點(diǎn)忘了滑動喉管,一咳之下稍稍回神,喃
喃道:“曹胖子,那姓黃的我不要了,給你好啦!我......我要這個。”曹彥達(dá)嗯嗯應(yīng)了兩聲,
才省起他說的是什么話,怒道:“放屁!她是我先看到的!”
蘇彥升惦記著即將得手的赤眼刀,也不理曹胖子的渾話,見耿照離崖頂只剩丈余一離,
迫不及待伸手拉索。
耿照一躍而上,忽然抓著他向前一撲。
穌彥升重心不穩(wěn),被推倒在地,心想:“不好!這小子早有準(zhǔn)備!”正要起身,一片潑漆
似的滾熱漿液兜頭撒落,澆得他滿頭滿臉都是;伸手一揩,卻見滿掌黑紅,濃重的腥刺味沖
鼻而入,竟是鮮血!
他一輩子沒見過這么多血。
愕然抬頭,但見一柄巨大的鐵煉石刀揮灑開來,攔腰掃過三名師弟,那三個人形就這么
硬生生“爆”了開來,所有的肢體形狀一瞬間粉碎殆盡,滿腔的血漿如瓶破汁流,隨著殘肢
肉塊崩潰涌泄,轉(zhuǎn)眼便淌了一地。
蘇彥升瞠目結(jié)舌,連聲音都發(fā)不出來,二,鞋底踩著血污一跤滑坐在地,顫抖著倒爬幾
下,手掌“唧”的一聲,忽然按進(jìn)一團(tuán)溫?zé)釢耩ぶ?。緩緩轉(zhuǎn)頭,赫見屠彥昭雙目圓睜、滿
臉披血,頸部以下攤成一片絞肉似的濃紅汁塊工白森森的斷骨四叉戟出,仿佛拗轡了的梳齒。
他按壓之處似是一團(tuán)臟腑,手落漿出,溫?zé)岬难熘嘀?,不住汩汩液涌,似乎還在
跳動。
蘇彥升慘叫一聲,忽覺頸后風(fēng)動,巖柱般的獰惡巨刃轟然掃至,千鈞一發(fā)之際。被耿照
推著滾倒開來,堪堪避過:“嘩啦”一聲骨拆肉散,數(shù)不清的碎肉斷肢飛落在兩人身上,幾乎
蓋滿。
“快走!”
耿照勉強(qiáng)從滑膩的血漿中撐起身子,拖著蘇彥升往烽火臺奔去。
蘇彥升兩腳發(fā)軟、頂髻搖散,一頭亂發(fā)被血污漿住,忽然發(fā)瘋似的叫喊起來,雙手不住
亂搖;耿照膂力強(qiáng)橫,一把揪住他的衣領(lǐng)往后拖,“碰!”一腳踢開了烽火臺的入口大門,拖
著蘇彥升往二樓。
迨烽火臺乃是白日流影城的巡邏哨所,底部以土夯成硬臺,其上的建筑則是簡單的木構(gòu):
二樓是整片“回”字型的木制平臺,四周搭起掩護(hù)射擊用的女墻,上覆牛皮篷頂;平臺中央
挑空,從一樓的泥地上砌起一座磚制的積薪槽。旦外敵來襲,于此問堆起柴草、干牛糞燃燒,
其煙筆直入空,數(shù)里之外清晰可見。
耿照將他安置在平臺上,透過女墻箭垛往下望,臺后的小校場已成一片血池塘,十余名
紫星觀弟子通通化成紅漿上漂著的殘肢斷體,有些被砸得糜爛不堪,有的卻指掌宛然,能清
楚看出平滑齊整的斷口。
他隱約覺得奇怪,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見碧湖拖著萬劫刀柄的粗大鐵煉,靜靜地立
在血池塘中央,雪白的裸足踩著一地黑紅,顯得加倍白膩。
(她的身體......已經(jīng)開始適應(yīng)這把刀了。)
碧湖被萬劫刀附身時,持刀的姿勢與上一名刀尸何阿三很像,明明身子輕盈,動作卻很
笨拙;以細(xì)瘦的胳膊扛起巨刀,更是無端消耗肌力。經(jīng)過一夜的時間,她的行動逐漸回復(fù)成
小個子的靈活敏捷,走路開始有了少女的嬌美韻致,改扛刀為拖刀,出招也多以鐵煉發(fā)動......
而鐵心木的氣味,證明她已開始修習(xí)萬劫的獨(dú)門武學(xué)《不復(fù)之刀》。
--但,什么是《不復(fù)之刀》。
耿照抱著頭,幾乎想一把擰將下來;無奈腦海之中還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想不起來。“可
惡!”他咬牙切齒,努力回億著萬劫刀與鐵心木之間的關(guān)連,忽聽蘇彥升尖叫:“快!快叫人
來!都?xì)⒐饬?.....都死光啦!”從懷中摸出一只火號銅管,對天一拉,“咻”的一聲尖銳聲響,
煙火沖上白日青天!
大白天的看不見火花,然而那只信管不停發(fā)出尖銳刺耳的聲響,碧湖身子微微一顫,空
洞的眼眸望向臺頂?!霸愀?!”耿照趕緊奪過來,遠(yuǎn)遠(yuǎn)擲出,已然來不及了。
碧湖拖著萬劫刀點(diǎn)足掠至,鐵煉“喀啦啦”的一甩,石刃呼嘯而來,轟的一聲巨響,烽
火臺的木構(gòu)塌去一角!偌大的四角木臺搖搖欲墜,碧湖正要揮出第二刀,陡聽一聲長嘯,馬
蹄聲才在林間轡起,一道黑電似的巨大馬影已穿出樹林!
馬上之人正是“策馬狂歌”胡彥之。
他著人安置好史弘志等外觀弟子后,便折回原路,循跡找尋蘇彥升一行的蹤影。胡彥之
周游天下,曾拜師學(xué)過無數(shù)雜藝,精擅一門名喚“縮地法”的捕獵追蹤之術(shù),其實(shí)已尋至附
近。仗著那罕見紫龍駒的神異腳力,一聞本門警訊立即趕來,遙遙望見地的血池殘肢,驚駭
之余,不覺動怒:“你是何人?竟敢如此殘殺!”按住鞍上的并鞘雙劍,便要擎出。
他與碧湖之間相距約二十步,便是算上了鐵煉,猶勝萬劫之長;但以紫龍駒的速度,卻
是眨眼可至,碧湖絕對不及回刀出手,雙方可說是勝負(fù)已定。
耿照探出女墻,正想叫他劍下留情,勿傷了碧湖姑娘的性命,腦海中電光石火一閃,無
數(shù)掠影殘識陡然間組合起來,終于明白那些切割平滑的肢體是怎么來的,急得大叫:“小心她
的刀--”卻見紫龍駒四蹄交錯如影,雪一般的長吻烈鬃已突入十步之內(nèi)!
碧湖果然不及揮刀,靜靜而立,平舉萬劫。
胡彥之迎著刀尖一歪頭,控馬鉆入內(nèi)側(cè),順勢倒出劍柄,便要出手!
耿照阻之不及,最后一個“氣”字方落,胡彥之忽撚膜后伺銜,額閑綻出一蓬血花,手
指松脫劍柄;紫龍駒的吻部濺出鮮血,迎風(fēng)披額,覆住整只左眼。那馬前腳跪折,龐大的身
軀“碰!”一聲側(cè)倒在地,向前滑出丈余,連滾了幾圈才又一躍而起,著頭竄入林中,不住
撞斷枝葉。
胡彥之被拋下馬背,一路滾到血池邊緣,伏地動也不動,血膩漸漸濡上衣衫。
人如流星馬如龍。名動?xùn)|海的“策馬狂歌”卻在一瞬之間,雙雙都被制伏。
這就是妖刀萬劫的獨(dú)門絕學(xué),隱藏在粗獷猙獰的石刃之中,片物無聲、殺人無形的--
“不復(fù)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