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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記

第10章(2/2)


那領(lǐng)隊(duì)長槍一指,喝道:“這匹馬是誰的?”指的居然是策影。

他連問三聲,胡彥之只是抱臂嗤笑,也不答話。領(lǐng)隊(duì)眉頭微皺,單手握韁,冷冷道:“既

是無主之馬,入我流影城地界,便是流影城之物!”舉起槍尖,大喝:“備索!這次別再讓它

跑啦!”左右齊聲相應(yīng),聲若洪鐘,紛紛從鞍頭解下套索,策馬圍了過來。

黃纓嚇得粉臉發(fā)白,顫聲道:“耿......耿照!這是怎么回事?”

驀地一聲烈咆,策影仰頭長嚎,四周林葉被吼得颼颼亂搖,竟如深林虎嘯一般!

騎隊(duì)的十幾匹駿馬仿佛遇上了攔路虎,被吼得前腳一軟,跪的跪、退的退,還有嚇得人

立而起、或要掉頭逃走的。眾騎士握韁呼喝一陣,才將坐騎安撫下來,模樣雖有些狼狽,忙

亂中卻無一人滾下鞍來,迅速恢復(fù)了陣列,依然是一彎月形,散開來將耿照等人堵在懸崖邊。

須知訓(xùn)練有素的武裝槍騎隊(duì),只需一伍(五人)連轡,便足以對付一般的武林好手。銳

利的槍陣無論合圍或并進(jìn),配合馬匹沖刺居高臨下,殺傷力十分驚人;若再輔以弓箭,就算

如胡彥之這等高手,萬一不幸遭遇,孤身逃走或有一線生機(jī),硬碰硬則萬萬討不了便宜。

胡彥之瞇著眼,單臂環(huán)胸,另一手撫弄下巴濃髭,似是在看笑話,心中卻不無欽佩:“這

些人的騎術(shù)堪稱精湛,就連東海都督府的馬軍都無這般能耐。放眼東海,說不定只有鎮(zhèn)東將

軍麾下精兵可比......奇怪!白日流影城是吃飽了撐著,沒事練這等馬軍做甚?”

忽見那領(lǐng)隊(duì)平舉長槍,槍尖對正自己的鼻子,厲聲道:“你!模樣鬼鬼祟祟,非奸即盜!

藏此好馬,莫非是想做什么歹事?快將馬匹獻(xiàn)上,要不,綁你去見官!”

胡彥之聞言一怔,登時哇哇大叫:“去你媽的!這里忒多人,便只有我像賊么?”就著眼

角余光瞥去,赫見耿照滿臉真誠、黃纓嬌俏可愛,如遭重?fù)?,抱臂陰沉道?/p>

“哼哼,你們這些個眼殘的,說了你們也不懂。這匹紫龍駒如此神異,誰能駕馭?天生

奇物,何須人主......它,便是它自己的主人!”

耿照聽他二人一來一往,始終不發(fā)一語,只是仔細(xì)聆聽;聽得片刻,才忽然抱拳道:“這

位是多射司的葛家五郎么?小弟是執(zhí)敬司的耿照?!?/p>

那領(lǐng)隊(duì)掖住長槍,單手解下面巾,皮兜下露出一張與耿照同樣黝黑的年輕面龐,細(xì)長的

雙眼炯炯放光:“你是耿家的么--”雙腿略夾馬肚,踮著光亮的銅鐙策馬上前,俯身低道:

“你在這里做甚?這幾位......是二總管的差使?”

原來這馬隊(duì)首領(lǐng)葛五義是龍口村出身,算得是耿照的同鄉(xiāng)。

在家鄉(xiāng)時,葛家的三郎愛慕耿照的姐姐耿縈,總是讓五弟前來傳話。耿縈年紀(jì)較長,通

曉事理,知道葛家在龍口村坐擁良田數(shù)畝,決計(jì)不會娶一個破落軍戶的女兒進(jìn)門,為免嫌疑,

都讓耿照去打發(fā)。兩人說不上童年玩伴,卻是自小便看熟了的。

耿照不愿對他說謊,只說:“這位胡彥之胡大俠,是觀海天門鶴真人的徒弟,馬是他的;

馬背上那位紅衣女俠,則是水月停軒的染二掌院,這幾位姑娘是她師妹,都不是可疑之人。

小弟正要領(lǐng)她們?nèi)ヒ姸偣?。?/p>

葛五義沉吟片刻,低聲道:“這馬呢?能留下么?”耿照老實(shí)搖頭。

葛五義似已料到,只微微頷首,忽聽遠(yuǎn)方馬蹄聲響,林后煙塵翻卷,似是陰霾涌至,依

稀聽得人喊馬嘶,聲勢浩大,已算不清有多少騎。

“不好,是公子來了!”他皺起眉頭,低聲道:“你先避會兒,我來引開他們?!惫⒄諘?/p>

意,拉著胡彥之等躲進(jìn)烽火臺中。策影身軀龐大,幸而木臺被萬劫砸壞一角,門框碎裂,堪

堪容它低頭鉆入。

葛五義縱馬踩亂泥地上的足跡,指著另一頭道:“黑馬往那里去了,快追!”率先甩韁,

往烽火臺的反向奔去。眾騎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猶豫片刻,也都策馬追上。

突然間,林中沖出大隊(duì)人馬,服色與葛五義等相仿佛,卻足有數(shù)十騎之譜,隊(duì)伍前頭有

八名短后衣、雙袍肚,頭戴紅纓皮鬃笠,外扎綠鸚短繡衫,衫中露出銅釘襯甲的武裝侍衛(wèi),

簇?fù)碇幻\衣玉帶的白馬公子。

葛五義等一見那公子到來,紛紛勒馬讓至一旁,就著鞍上垂槍俯首,齊道:“公子爺!”

那公子看也不看,徑自舉目遠(yuǎn)眺,喃喃道:“怪了。方才聲音明明是從這兒來的,怎么又不見

蹤影?”

身旁一名護(hù)衛(wèi)聽見,忙問葛五義:“你們先來一步,有見著么?”

葛五義垂首道:“沒看真切,不過來時聽見樹叢搖動的聲響,依屬下猜想,約莫是朝那里

去了?!?/p>

那公子聞言回頭,白面上掠過一抹青氣:“那你還楞在這兒做甚?還不快追!”不待左右

答應(yīng),熟練地調(diào)轉(zhuǎn)馬頭,馬鞭一抽、馬刺一蹴,胯下的雪白駿馬跳蹄長嘶,飛也似的朝葛五

義所指之處奔去!

他的坐騎遠(yuǎn)較諸人神駿,部屬們一下子措手不及,片刻就被拋在后頭。那八名綠衫侍衛(wèi)

趕緊策馬直追,余人也不敢怠慢,呼喝聲中,眨眼走了個干干凈凈,只留下漫天的塵沙飛卷。

“那人......真是一點(diǎn)兒都不愛惜馬匹?!?/p>

清脆動聽的喉音微帶嬌慵,黃纓、胡彥之雙雙回頭,居然是染紅霞醒了過來。

耿照一見她蘇醒,喜動顏色,脫口道:“你......身子好些了么?”話沒講完,便已后悔。

只見染紅霞身子一顫,雪靨微紅,姣美的唇瓣卻略顯蒼白,轉(zhuǎn)過頭去,低垂妙目,半晌

才淡然道:“不礙事,多謝關(guān)心。”耿照無比尷尬,支吾幾句,有些手足無措。

黃纓看在眼里,小小的心思里轉(zhuǎn)過無數(shù)念頭,故作天真狀,拉著染紅霞的手嘻嘻笑道:“紅

姊紅姊,多虧這位胡大俠幫忙,咱們才能離開那個鬼地方。碧湖也給救回來啦,這位胡子大

俠真是好本事?!?/p>

染紅霞與胡彥之見過幾回,雖不熟稔,也算是舊識了,頷首道:“多謝胡大俠仗義出手,

染紅霞感激不盡。”

胡彥之不敢失禮,拱手道:“二掌院客氣。胡某也是因緣際會,糊里糊涂便遇上了,談不

上什么仗義?!鞭D(zhuǎn)頭對耿照道:

“你那位姓葛的朋友義氣,只是惹的麻煩不小,恐怕要受我們連累。這大票人一路追去,

沿途看不見馬蹄痕跡,遲早要發(fā)現(xiàn)上當(dāng)?shù)?。?/p>

耿照早就想到這一節(jié)。只是他素來聽說公子的為人,名馬、美女若教他看中,只怕抬出

二總管來也壓不住,把心一橫,咬牙道:“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先回到流影城中。我家二總管

手段厲害,葛兄弟若真的有事,再請二總管搭救?!?/p>

胡彥之點(diǎn)點(diǎn)頭。“我猜他們很快就會折回,此地不宜久留?!?/p>

他兩人以木材繩索扎成擔(dān)架,讓策影拖著魏無音的遺體上山。

耿照背著碧湖,胡彥之背采藍(lán);染紅霞雖已蘇醒,但那“牽腸絲”的毒性極其霸道,中

和之后會產(chǎn)生強(qiáng)烈的倦怠與不適,黃纓中毒淺,一夜好眠體力盡復(fù),她卻是全身酥軟如綿,

提不起半分氣力,姊妹倆只好同坐一鞍,由黃纓扶持照應(yīng)。

“我聽說獨(dú)孤天威只有一根孤苗,年前還入京封了官?!弊叩街型?,胡彥之突然問:

“剛才那位......莫不是獨(dú)孤天威的寶貝兒子獨(dú)孤峰罷?”

耿照點(diǎn)頭:“正是?!?/p>

白日流影城之主獨(dú)孤天威出身獨(dú)孤皇族,流有白馬王家的尊貴血統(tǒng),是本朝開國之君、

謚號“武烈”的太祖皇帝獨(dú)孤弋族弟。

太祖武烈帝獨(dú)孤弋號稱“古今帝王武藝第一”,憑借著蓋世武功開創(chuàng)帝業(yè),在位才不到五

年,卻于北疆將平的前夕忽然駕崩,天下震動。因其子年幼,不足以指揮大軍結(jié)束割據(jù),群

臣遂擁立其弟,時任大將軍、中書令、北關(guān)道三府總制、征北大都督、功封定王的獨(dú)孤容繼

位,也就是日后的太宗孝明帝。

太宗孝明帝在位二十余年,宵衣旰食,夙夜匪懈,降服南陵道諸封國,獎農(nóng)桑、開科舉、

興水利、明吏治,白馬王朝的基業(yè)可說是成于他的手里,百姓都說:“打天下的武烈,守太平

的孝明。”敬愛之忱,可見一斑。

獨(dú)孤天威的年紀(jì)比武烈、孝明二帝小得多,孝明帝時被召進(jìn)宮擔(dān)任太子侍讀,叔侄倆雖

然相差了十多歲,卻脾胃相投得很;獨(dú)孤天威整天陪太子習(xí)武狩獵,蹴鞠打球、投壺賭戲等,

玩得不亦樂乎,居然也在玩樂中建立起極為深厚的感情。

孝明帝大行后,太子獨(dú)孤英于平望都繼位,年號“承宣”,即為今上。

據(jù)說孝明帝臨終前曾說:“仲雷(獨(dú)孤天威的字)貪好游藝,視兵家之事如田獵,所統(tǒng)如

逾千兵,定要生亂,不可委以大任?!?/p>

承宣帝親政不久,想替這位叔叔兼童年玩伴安插從三品的“員外散騎常侍”一職,丞相

陶元崢激烈反對,堅(jiān)持不允;想替他弄一個奮威將軍的虛銜過過癮,誰知鎮(zhèn)東將軍慕容柔又

搬出先帝來,一連上了幾道奏折阻擋。

初登大寶的少年天子火了,惡氣無處發(fā)泄,靈機(jī)一動,將獨(dú)孤天威封到東海朱城山的白

日流影城,讓他做無職無權(quán)的一等昭信侯。按照王朝律法,侯爵可配有銳槍明鎧的甲兵九百、

仆役若干,的確不違先帝“不逾千兵”的圣訓(xùn)。

承宣帝登基七載之間,年年都召見獨(dú)孤天威父子,賞賜無算,去年還封了個五品的“羽

林中郎將”給獨(dú)孤峰,恩寵冠于群臣。

自陶元崢?biāo)篮螅柏┫唷币宦毑辉偕a(bǔ),朝廷政務(wù)由三司六部分管,凡領(lǐng)有“同中書門下

平章事”頭銜的政務(wù)長官均可參與御前議事,直接向皇帝負(fù)責(zé),王權(quán)大張。今日想封獨(dú)孤峰

一個年秩兩千石的五品官兒,遠(yuǎn)比七年前要容易得多。

胡彥之嘖嘖道:“‘入我流影城地界,便是流影城之物!’獨(dú)孤天威的兒子,真是好大的

威風(fēng)!”耿照默然無語。一行人沿著小路蜿蜒上山,走了大半個時辰,終于看見白墻黑瓦的

高墻建筑。

還未叩門通報(bào),身后忽聞轟隆蹄聲,耿照等連忙避入道旁林中。只見大隊(duì)人馬揚(yáng)塵馳過,

朱漆重門聞聲大開,眾騎士馬不停蹄,一路急馳而入,正是先前見過的多射司人馬,葛五義

也赫然在列。

門關(guān)上之后,墻內(nèi)仍騷動不斷,尖銳的馬嘶、兵器碰撞聲此起彼落;半個時辰之后,大

門再度打開,一隊(duì)騎兵馳出,看服色仍是多射司的人馬,只是人數(shù)較先前少得多,約只十余

名而已。

胡彥之投以詢問之色,耿照低聲道:“按公子的性子,若尋不到二哥,便將朱城山翻了過

來,也絕不甘休。”果然過不多久,又有一隊(duì)騎兵出城,坐騎后拖著繩網(wǎng)等捕獵重械,陣仗

十分驚人。

“現(xiàn)在怎辦?”胡彥之問?!皻⑦M(jìn)去?”

“等?!?/p>

耿照沉吟:“現(xiàn)在進(jìn)城,必然驚動公子。先等他率大隊(duì)出城再說?!?/p>

此際日影西移,已近申時。胡彥之透過樹影觀察太陽,皺眉道:“等他下山,天都黑了,

這公子哥兒還出城么?”耿照想了一想,謹(jǐn)慎道:“公子爺時常夜獵,我見他對二哥的喜歡,

一定會再出來找尋?!?/p>

胡彥之點(diǎn)點(diǎn)頭,不再多說,找了個節(jié)瘤圓凸的大樹底坐定,染紅霞、黃纓也各自倚坐歇

息;采藍(lán)、碧湖昏迷不醒,被安置在林蔭草軟之處。

策影的定性異乎尋常,一旦跪臥下來,便如一塊黝黑烏亮的巨石,動也不動。鞍袋里還

有干糧,眾人配著酒水進(jìn)食,倒也不甚難挨;只是染紅霞始終沒同耿照說過一句話,不知是

不愿在旁人面前說,還是無話可說。

耿照忍著情思起伏,靜靜觀察城外人馬進(jìn)出的情況。

其間屢有騎隊(duì)馳出流影城,卻無一隊(duì)回來,顯然上頭下了嚴(yán)令,沒找到黑馬不許回城。

等了將近兩個時辰,流影城前六門洞開,獨(dú)孤峰面色陰沉,率領(lǐng)大隊(duì)人馬奔出城來,人人手

持火把,一路馳下山去;遠(yuǎn)遠(yuǎn)眺望,猶如一條蜿蜒細(xì)長的火焰龍。

耿照等大隊(duì)去遠(yuǎn)了,這才上前叩打朱門,“砰、砰”兩聲,墻上覘孔探出一張黝黑的年輕

面孔,胸口以上的服色與哨隊(duì)相似。他舉火下照,眺望一陣,忽道:“你不是耿照么?怎么搞

成這樣?”

耿照抱拳道:“何大哥,這說來話長了。煩請代為通報(bào)二總管,說耿照有十萬火急之事。”

那姓何的少年甚為精警,眉頭大皺。

“你帶了外人哪!我得先同我們頭兒說一聲。”

耿照搖頭:“何大哥,麻煩你,先與二總管說?!?/p>

那少年登時會意,左顧右盼,見四下無人,埋怨道:“要是惹了麻煩,你救得了我么?”

耿照低聲道:“不會有麻煩的,一切有我擔(dān)待?!鄙倌戟q豫片刻,一溜煙下了墻臺。

片刻,兩扇釘滿銅釘?shù)闹炱岽箝T緩緩打開,一隊(duì)持槍佩刀的武裝侍衛(wèi)擁出來,將耿照、

胡彥之等團(tuán)團(tuán)圍住,其中也包含那名何姓少年。

胡彥之小聲道:“看來你朋友還是賣了你?!惫⒄論u頭:“本城戍衛(wèi)歸巡城司管轄,我逾

時晚歸,關(guān)條已經(jīng)失效,按理他是該通報(bào)頂上官長。”

一名武官模樣、身穿絹甲的中年人扶著腰刀,越眾而出,肅然道:“耿照!你身為執(zhí)敬司

弟子,卻放著二總管的差使不管,在外游蕩了一日一夜才回,還帶來這一干不明之人,是視

本城規(guī)矩如無物了么?”

“弟子不敢?!惫⒄展ЧЬ淳锤┦?,一一介紹了魏無音、胡彥之與染紅霞等。那巡城司

馬正自驚疑,身后忽有兩盞明燈行來,兩名服色與耿照相似的高大少年并肩而來,其中一人

亮出腰牌,寒聲道:“二總管有令,讓本司弟子速速去見,誰都不許阻攔!”

巡城司馬倒抽一口涼氣,為在部屬前保住臉面,兀自頑抗:“耿照逾時未歸,按規(guī)矩應(yīng)由

巡城司收押,交付都刑司審問。便是你們執(zhí)敬司的人,也不能......”

發(fā)話的那名英俊少年臉露不耐,從懷里摸出一張關(guān)條,往巡城司馬腳下一扔:“睜大你的

狗眼看清楚!二總管的親筆,教耿照便宜行事,不受夜規(guī)節(jié)制。”

那關(guān)條上墨跡宛然,還未全干,顯然是方才寫就。

這意思再明顯不過。區(qū)區(qū)一介巡城司馬,自然斗不過手把一城大小事的總管大人,他木

然低頭拾起關(guān)條,寒聲道:“既然如此,人你們帶走。其余可疑人等,且由本司押下,上稟城

主處置?!?/p>

少年劍眉倒豎,睜眼大喝:“放肆!這都是二總管的客人,你是向誰借的膽?”眾巡城兵

被他嚇了一大跳,矛尖幾聲磕碰,夜風(fēng)里聽來格外清晰。巡城司馬雙肩垂落,面色鐵青,咬

牙擺手:“你們可以走了?!惫⒄瘴⑽⑶飞?,領(lǐng)著胡彥之等魚貫而入。

那兩名少年掌燈引路,看都不看耿照一眼。黃纓見他倆身材頎長,衣著體面、相貌俊美,

原有十分好感,暗忖:“都是執(zhí)敬司橫二總管的部下,他們可比耿照好看多了?!币姸藢?/p>

照異常冷淡,又不覺有些氣惱:“看不起人么?擺什么三白眼兒,哼!”

二少領(lǐng)有總管手令,所經(jīng)之處無人能擋,自然也沒人敢上前招呼馬匹,高大的策影就這

么隨著隊(duì)伍穿過亭臺樓閣,一路進(jìn)得城中。

胡彥之也不伸手牽它,并肩猶如老友逛街,不時與耿照指點(diǎn)談笑,沿途十分引人注目。

來到一處偏院,少年雙雙停步,其中一人轉(zhuǎn)頭道:“這是二總管的休憩之處,牲口請暫停

園中,勿入內(nèi)堂。得罪之處,尚請胡大俠原宥則個?!焙鷱┲呐鸟R頸,策影似是通靈,自

行踱到庭院偏角,跪臥歇息,也不低頭啃食花草,驕傲一如帝王。

胡彥之環(huán)視庭中,就著繡窗透出的燈光,卻見院里小徑鋪石,夾道種滿梅樹,此時并無

花苞,只余一排崢嶸墨干,枝葉經(jīng)過細(xì)心修剪,不見寒日凌霜的赫烈威儀,倒覺得有些嬌巧

妍麗。園里遍植花團(tuán)錦簇的綠繡球,兩支石燈柱雕成瘦頸長鶴的形狀,美則美矣,卻有些閨

閣似的小氣家家。

繡窗里似乎還籠著藕色的薄紗簾子,胡彥之心念一動,登時恍然:“是了,此地約莫是橫

疏影的姬妾所居。他用過晚飯,便躲到這兒來大享美人艷福,不想?yún)s被咱們吵了起來。”他

時常流連風(fēng)月地,深深了解好事遭人破壞的那份掃興,悄聲對耿照道:“只怕......咱們來得不

是時候?!?/p>

耿照伸指比唇,示意噤聲。

那兩名少年將他們引入內(nèi)堂,果然是女子繡閣的模樣,居中置了張全不相襯的大長桌,

桌上堆滿賬冊書卷、圖紙簿記,迭起來比一人還高,將桌后之人完全遮住,桌下只露出一抹

梔子花似的明黃羅裙。

裙子的主人雙腿交迭,裙掖里翹出一只小巧的鸚鵡綠繡鞋,鞋中未著羅襪,雪白的足背

酥膩瑩潤,渾不露骨,更難得的是嬌腴如雪面團(tuán)子一般;未見玉趾,已知是只肉呼呼的香滑

小腳,教人忍不住想捧在手里,輕輕握著揉著,恣意品嘗。

胡彥之吞了口饞涎,暗罵:“他奶奶的,這橫疏影真他媽艷福不淺,藏得這般美人!”

也不知過了多久,桌后女子忽然開口:“人到啦?”

一名少年俯首道:“是?!?/p>

她嘆了口氣,“喀”的一響,仿佛隨手?jǐn)S筆,綠繡鞋輕輕踏地,似是站了起來,只是書案

迭壘,仍然不見人影。

窸窣一陣,一陣雪梅幽香隨風(fēng)輕漫,桌后轉(zhuǎn)出一名襦裙半袖、繡綾裹胸的倦慵麗人,個

頭不高,身段卻頗為修長,梳著蓬松俏皮的墜馬髻,纖細(xì)的皓腕上佩著一只羊脂玉鐲,膚質(zhì)

竟比鐲子還要膩潤。

她披著的半袖同樣是明黃色的薄紗所制,更像是睡前閑坐的閨閣服色,見不得外客,因

此更顯得迷離動人。紗中透出一雙雪藕似的白膩膀子,細(xì)細(xì)的臂圍不露一絲骨感,薄霧般的

絲糸間掩不住粉酥酥的嬌嫩肌膚,觸目只覺滑潤緊致,似乎充滿傲人的彈性。

女子的薄紗半臂里,僅有一件蔥綠抹胸,沿邊綴著艷麗的孔雀藍(lán),錦綾上另有銀線繡樣,

然而裹著兩團(tuán)腴面似的飽滿隆起,鎖骨以下仿佛一只打橫的大葫蘆,雙丸迭宕,肥嫩的乳肉

雪呼呼地溢兜緣,柔軟到了極處。

細(xì)瞧之下,才發(fā)現(xiàn)女郎有張雪白精致的鵝蛋臉兒,身形十分纖細(xì)秀美,削肩單薄、長頸

如鶴,惟獨(dú)胸前一對乳峰飽滿柔軟,綾紋抹胸的圖樣全被撐裹、滿溢得變了形狀,在燈影下

浮露出驚人的起伏,抹胸上的精致繡工再難細(xì)辨;略一走動,那兩只豆腐似的渾圓綿乳便顫

忽忽地晃蕩起來,望之令人目眩神馳,不忍須臾稍離。

她頸下裸露出大片胸脯,可能是在案頭前久近油燈,嬌嫩的身子不堪烘熱,酥胸上布著

一大片晶瑩薄汗;身子一動,一滴汗珠便滑入了乳間深溝。只可惜乳壑被擠得太脹太滿,中

間竟無一絲縫隙,汗珠滑之不進(jìn),隨著柔軟的乳肉一陣晃蕩,顫抖著滾到了抹胸邊緣,“篤”

的一下彈跳出去,濺開一抹液光。

胡彥之看得目瞪口呆,喉結(jié)“骨碌”一聲上下滑動。女子卻絲毫不以為意,徑自落座,

也揮手讓眾人坐下。一名少年奉上濃茶,她隨手接過,以杯蓋輕輕揭去浮沫,就著豐潤的櫻

唇啜飲一口。

“這姬妾......真是好大的派頭!”胡彥之心想,不知為何竟無一絲反感,只覺怦然。

女子穿著隨意,卻非刻意賣弄風(fēng)騷,倒像某家的閨秀睡前夜讀、房里卻突然闖入不速之

客,不怪小姐衣不蔽體,錯在他們不請自來,從而一睹美人臨睡前的嬌媚模樣。

她生得明眸皓齒,微微撅起的雙唇飽滿滋潤,面孔看來十分年輕,腴沃雪白的胴體卻充

滿成熟的魅力;無論是衣飾妝扮、房間布置,抑或額間淡淡的三瓣梅痕,在在說明她已不是

十幾歲的天真少女,只是擁有一張青春常駐的美麗面龐。

(若以年紀(jì)推算,她甚至可能是橫疏影的元配夫人?。?/p>

白日流影城的三位總管都很神秘,據(jù)說出身都不怎么高貴,流蜚甚多,卻都傳得矛盾百

出,莫衷一是。

二總管橫疏影是其中較為出名的,據(jù)說全城大小事都是此人說了算,掌權(quán)十年,已令白

日流影城富甲一方,生意越做越大,也坐穩(wěn)了“東海七大門派”之一的位置。其妻若有如此

風(fēng)情,倒也不算怪事。

黃纓扶著染紅霞坐下,胡彥之坐在她身旁,耿照垂手低頭,與那兩名少年同站一列。女

子明眸含笑,一一看過采藍(lán)、碧湖,以及放置在門外廊下的魏無音遺體,這才慢條斯理的開

了口。

“二掌院,我以為我們一年見上一面,已屬難能?!彼恍Φ溃?/p>

“今日不知是什么香風(fēng),將你吹了來?難道是我家之劍,不入二掌院法眼么?”

“若非那把昆吾劍,此后恐無再見之日了......”

染紅霞面色蒼白,勉力一笑:

“......二總管。”

胡彥之聞言一怔,倏然睜眼。

(原來,大名鼎鼎的流影城二總管、朱城山上的第一把手,人稱“暗香浮動”的橫疏影,

竟是......竟是女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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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中轉(zhuǎn)校來了個“啞巴”似的小女孩兒,永遠(yuǎn)穿著大一號的連帽衛(wèi)衣和牛仔褲,一張小臉藏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大家都以為她丑得嚇人,哪成想一朝露了臉,卻是個驚為天人的美人胚子。 很快小美人就全校聞名,盛傳顏值能橫掃大
曲小蛐
金闕春深(古言1v2,男全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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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完結(jié),不定時掉落番外本文文案:【美艷慫包太子妃x陰暗瘋批帝王x光風(fēng)霽月太子,1v2男全C】承明帝蕭恪意外寵幸了個“小宮女”。“小宮女”嬌艷欲滴,豐姿冶麗。素了三十年的他,無法自控地破了戒。數(shù)月后,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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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帝的隱婚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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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真剛上大學(xué)的時候就結(jié)了婚。室友們看小姑娘手上戴著一枚簡約的婚戒,平日里更是很少提起自己的老公,又說是相親認(rèn)識的,都以為夫妻關(guān)系很一般。 直到某一天,國際影帝喻景行被粉絲拍到在異國街頭,給身為圈外人的
雪花肉
絲絲入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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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格長相冷艶,性格淡漠,是娛樂圈里出了名的冷美人。她當(dāng)年出道靠的是一張和花豹合拍的照片。 漫天飛沙,一棵枯樹下,身著紅紗的少女和一頭渾身花紋的花豹相對而站。少女眼神清冷疏離,花豹眼神警惕危險(xiǎn)。 拍攝這
西方經(jīng)濟(jì)學(xu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