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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刀記

第5章(2/2)


雨停片刻,朦朧的月光破云而出,耿照辨別周圍地景,逆風(fēng)叫道:“這里是破胡林!往前

再出數(shù)里,便至朱城山地界!”染紅霞點了點頭,精神大振,側(cè)頭微微一笑,頓如百合綻放,

雪靨生春。

耿照看得一怔,心想:“原來二掌院笑起來,這么好看?!边B忙別過頭去,不敢多瞧。

忽聽車座后一聲驚叫,他鉆進殘破不堪的車篷里,見采藍指著車后,尖叫:“她......她還

在!要追......追上來啦!”咬牙閉目,粉頸一斜,又暈死在黃纓懷里。

就著月光一看,車后約莫三丈外,嬌小的碧湖拖著萬劫刀,兩條粉砌似的的筆直細腿飛

快交錯,嫩如新剝筍尖的足趾沾地即起,連泥水都沒帶起幾滴;紗裙被雨水浸透,腰腹以下

緊貼肌膚,玉色的雪肌透出紗質(zhì),被月華一映,居然溫潤生輝。

雨中視線不佳,耿照一度失去她的蹤影,以為已經(jīng)擺脫。大雨一停,月光復(fù)明,誰知她

又追了上來,這回少了夜雨掩護,越追越近,不多時已拉至兩丈之內(nèi),耿照不敢稍離,攀著

半毀的車篷緊密監(jiān)控。

透過月光望去,碧湖雙腿修長,身薄腰小,從小巧的臍眼到腿根處雪酥酥的三角地,更

無一絲余贅;腹間線條起伏、柔肌緊束,絲毫沒有筋肉發(fā)達的剛硬扎眼。恥丘處微微隆起,

丘底覆著一小撮飛尖卷茸,只比一枚制錢稍大,卻異常烏黑柔亮,猶如嬰兒壯發(fā)。

耿照只覺得奇怪,不由得多看了兩眼:碧湖雪膩的肌膚上,彷佛籠著一層盈潤光暈,幾

滴汗珠滑過肌肉緊實的小腰臍線,說不出的玉雪可愛。

(她在流汗?。?/p>

黃纓抱著昏倒的采藍,喃喃自語道:“她怎么......怎么變成了這樣的妖怪?”面色白慘,

微顫的聲音里卻有一股說不出的清冷。

耿照搖頭:“她是人,不是妖怪?!狈瞪磴@回前頭車座。

染紅霞大聲問:“碧湖追來了么?”

耿照點點頭,忽道:“二掌院,我猜碧湖姑娘的輕功應(yīng)該不錯?!?/p>

染紅霞一怔:“他怎么知道?”微微側(cè)臉避風(fēng),大聲道:“碧湖輕功很好!便是算上了我

大師姊、三師妹,她都能排得上第四第五!這孩子旁的不行,于此倒是別有天分?!?/p>

耿照沉默點頭,片刻才說:“二掌院,照碧湖姑娘的速度,少時便要追上,我想向你借昆

吾劍一用?!?/p>

篷車幾近半毀,自不會在車上相斗。染紅霞急道:“萬萬不可!我......我絕不會拋下你,

讓你獨對妖刀!”

耿照倉促間不知如何解釋,想了一下,才說:“我打不過妖刀,但可能贏得了碧湖姑娘?!?/p>

染紅霞聞言蹙眉:“這是什么意思?”

耿照道:“依我看,就算拿了妖刀,何阿三是何阿三,碧湖姑娘仍是碧湖姑娘。何阿三若

有碧湖姑娘的輕功,剛才在橋上,我們就死定了;碧湖姑娘若有何阿三的力氣,那一刀決計

不止砸壞半輛篷車。”

染紅霞微微一怔,登時醒悟,不禁對這少年的洞察力頗感佩服,暗忖:“逃亡之中,連我

都不免凄惶,他卻見我所未見,想我所未想?!钡允菗u頭:“我?guī)熋孟騺砹θ?,卻能毫不費

力的揮舞那把萬劫刀,這又怎么說?”

耿照搖頭。

“我不知道,要多些線索才好推測。請二掌院先借劍一用。”

“不行!妖刀奇異,鬼神難測!我若讓你下了車,與親手殺你有什么分別?形勢未至絕

望時,豈能輕言犧牲!”她說得急了,雙手緊握馬韁,檀口咬著幾絡(luò)亂發(fā),雪靨微微漲紅:“聽

明白了沒?”

耿照無言以對,想想也不是非劍不可,危機卻須臾便至,隨手折下一段殘轅,在車座上

屈起腰腿,作勢要跳。

染紅霞正全神駕車,眼角余光瞥見,忙伸手揪他衣領(lǐng),誰知耿照動作極快,猛地低頭,

竟然閃過,突然車輪碾過地面一處窟窿,左邊高高彈起,兩人撞成一團。

染紅霞不避男女之嫌,一把揪著,斥責道:“少不更事!小小年紀,學(xué)人逞什么英雄?你

很想死么?”單手執(zhí)韁,忙將車身穩(wěn)住。

耿照個頭不高,被高挑苗條的染紅霞張臂一挾,倒像姐姐教訓(xùn)調(diào)皮搗蛋的幼弟似的,偎

著她曲線玲瓏的溫軟嬌軀,襟懷里透出微汗幽香,不禁有些發(fā)窘,一時也不知該說什么。

爭執(zhí)之間,篷車又馳出里許,前方忽見一座黑黝黝的物事突出樹林,形似磨坊,又有些

像塔樓。染紅霞正自狐疑,忽聽耿照大叫:“是烽火臺!那是本城的烽火臺!臺中駐有哨隊,

一班多則十來名弟兄,都是全副武裝。二掌院......”

話沒說完,“轟”的一聲巨響,身下倏空!

耿照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不知翻了幾翻,直到背門撞上硬地,才知自己是在疾馳間被拋了出

去。他抱頭連滾幾匝,化去沖擊的力道,一躍而起,見三丈外一處巨坑,坑里木片狼籍,依

稀辨出轅軛軸輻的模樣,原來是碧湖追了上來,一刀將僅剩的半輛篷車砸了個粉碎!

那匹羸馬后腿受到重創(chuàng),倒地不起,昂首嘶嘶哀鳴。

距陷坑不遠處,一抹窈窕的緋紅衣影拄劍而起。染紅霞簪帶迸散,披落一頭如瀑長發(fā),

掩著半張如雪玉靨;周身衣衫被尖利木屑劃破,血染如楓,破孔里露出欺霜賽雪的晶瑩肌膚,

分外凄艷。

她勉強站起,拖著左腿走前幾步,從破爛的篷布底下拉出黃、藍二姝。兩人似無大礙,

采藍照舊昏迷不醒,黃纓抱著小腦袋連搖幾回,神情茫然,身上卻沒見什么皮外傷。

(妖......妖刀呢?妖刀呢?)

(妖刀......妖刀在哪里?。?/p>

耿照抓起一根碗口粗的轅木,四下急望。一陣寒風(fēng)吹來,左右樹冠沙沙搖動,天邊烏云

被刮得漫卷而來,月華越來越稀、越來越淡,視界里又比想像中更加濃暗,就像有人在吹著

燈焰玩兒......

憑著一股莫可名狀的直覺,耿照拖著轅木朝前方走去。染紅霞拄著昆吾劍,與黃纓一同

攙扶采藍,迎面走過來,秀麗的臉上滿是關(guān)懷之色:“耿兄弟!你還好......”

耿照心中一動,大吼:“小心!”掄木往一旁的樹影掃去,砰的一聲,整條轅木應(yīng)聲爆裂,

一條纖細苗條的儷影閃了出來,幾株粗木四散倒落,鐵煉聲中,拖出一把猙獰的巨大石刀!

“快走!”他回頭大叫:“往烽火臺去!”

染紅霞微一遲疑,將昆吾劍扔了過去。

耿照一把接住,心中暗禱:“七叔!阿照今日將性命,交到你親手所鑄的劍器里了!”連

劍帶鞘掃向萬劫!鐵石交轟之下,昆吾劍鞘迸碎,暗銅色的劍身卻連晃都不晃;萬劫簌簌幾

聲,抖落些許石粉,刀身上劍痕宛然,猶如新刻。

耿照大喜,也不用什么招數(shù),雙手握著昆吾劍的奇長劍柄,回身又是一斫!

他自知武功低微,所恃者不過天生的膂力,因此一昧猛砍,每一下都搶在碧湖之前,不

待她體勢用老,轉(zhuǎn)頭又是一劍;對擊十余合后,碧湖身子輕盈,越轉(zhuǎn)越快,刀卻相形變緩,

與其說是舞刀,不如說是以萬劫刀為盾,撞擊的動作還多過了砍劈,人刀漸漸分離。

雖是如此,萬劫畢竟有千鈞之重,再加上昆吾乃極剛之劍,劍身硬實、不具韌性,每回

交鋒,揮出的力道倒有三成由劍身回饋回來,震得他雙手虎口迸裂,兩臂酸軟,邊打邊退,

不意一腳踏空,竟然摔入一處大坑里。

“不好!”

他舉劍護住頭臉,但萬劫連地面都能劈出三尺深坑,居高臨下,豈能被輕易格???

正要閉目等死,誰知碧湖忽然停步,在坑邊躊躇起來,似乎想后退跳將過去,如在斷橋

時一般,但又隱約知道敵人不在對面,一雙雪膩的細直長腿在坑緣前前后后探著,沾塵的赤

裸足趾十分嬌妍,抬頭但見腿根處夾著一只粉色嫩蛤,依稀覆著烏亮的細密纖茸,一直漫入

淡櫻色澤的雪股間,蜜縫里溢出一抹晶亮液滑,裙下風(fēng)光一覽無疑。

他無心細看,忙環(huán)視四周:坑深約七尺,足有一丈見方,沿坑似乎砌有磚石,如今傾坯

大半。此地離白日流影城的烽火臺甚近,可能是昔日屯兵衛(wèi)所挖掘的貯水池。

“難道......她爬不下坑壑?”忽然想起何阿三掉落斷橋時,動作更加呆板,半晌都爬不

上橋墩,似乎是萬劫刀的弱點。

碧湖下不了池坑,氣得尖聲嚎叫,抓著鐵鏈,猛將石刀往坑里一摜!

刀尖摜破池底鋪石,耿照避無可避,攀著粗糙的石刀表面往上一蹬,乘機躍出池坑。碧

湖用力扯回鐵鏈,力道卻差了分許;萬劫稍動即沉,第二下才又拉了上去。

耿照心想:“果然如此!妖刀縱使神異,人力畢竟有窮?!庇U準時機,一劍刺中碧湖的右

大腿!

碧湖一跤坐倒,萬劫刀當胸一掄,將耿照平揮出去。

耿照直摔到池坑對面,落地滾出兩丈有余,一口鮮血全嘔在地上。他起身一抹唇際,提

劍緩緩?fù)俗撸瑢γ姹毯诘厣?,不住掙扎站起,右腿卻無法施力,又圓又大的眼中射出熊

熊恨火,口中荷荷低咆,宛若困獸。

耿照盯著她,沉聲道:“你若再要追來......下一回,我會取你性命?!?/p>

妖刀似通人語,碧湖仰天尖嚎,掙扎得越發(fā)激烈。一妖一人四只眼睛隔空對峙,耿照直

退出十丈外,才轉(zhuǎn)身往烽火臺奔去。

他一路借由月光辨別地貌,認出此地名為“紅螺峪”,算是朱城山的北方支脈,峽谷不甚

高,卻層迭成螺殼狀,故爾得名。烽火臺應(yīng)沿峽頂而建,再往前去,便是一片低崖。

奔跑一陣,聽見前方有刀劍交擊聲,暗自心驚:“莫非烽火臺出了什么意外?”急急穿出

樹林,卻見臺前的空地之上,一片青芒夾著靄靄紅霧,其間一條人影交旋閃現(xiàn),瞻之在前、

忽焉在后,趨避直如鬼魅;再揉眼睛,不由得大吃一驚。

原來戰(zhàn)團中心,染紅霞手持一柄酒紅彎刀,那絲絲紅霧正是由刀身上竄出。她左腿有傷,

索性坐在地上,背門靠著臺前石獅,徑以彎刀應(yīng)敵,夜里看不清她的神情,從舞刀的動作判

斷,體力似已不支。

來人占盡上風(fēng),卻遲遲未下殺手。耿照正要上前,忽聽黃纓叫喚:“耿照!快去幫紅姊的

忙!”轉(zhuǎn)頭望去,只見她遠遠坐在空地另一側(cè),身邊除了趴臥的采藍之外,還有一名容貌清

瞿的高瘦老者閉目盤膝,臉色青得怕人。

染紅霞一聽他來,手底驟軟,似乎氣力已盡;那手持青芒的敵人也不屈膝彎腿,足尖一

點,便要倒退開來。染紅霞急道:“耿兄弟!快,快攔住此人......”忽然粉頸一歪,軟軟癱倒,

飽滿的胸脯劇烈起伏,挺直的瓊鼻卻噴出兩道淡淡粉煙,恍若胭脂悄染。

耿照這才明白;原來非是擊退來敵,恰恰是要將他留下!急迫間不及細問,掄起昆吾劍

一掃,將來人的退路盡數(shù)封住!

那人轉(zhuǎn)身格擋,照面一瞧,才發(fā)現(xiàn)他周身、頭臉均纏滿繃帶,持了柄綠光閃閃的闊劍,

劍鋒形如蘭瓣,極為罕見。耿照微微一怔,認出是辰字號房為指劍奇宮承制的兵器,開鋒研

磨時他還曾經(jīng)在一旁觀看,脫口道:“你是奇宮的莫三俠!”

那人不發(fā)一語,隨手化去來勢,正想奪下昆吾劍,豈料耿照一縮手竟避了開來,露出繃

帶的細目里掠過一絲贊許;也不見他如何出手,耿照脅下微疼,整個人倏忽倒地,半邊身子

酸麻難當,動彈不得。

(好快......好快的手法?。?/p>

那人緩緩走過他眼前,一顆血珠驀地墜地;第二步尚未跨出,血珠又復(fù)滴落,第二顆、

第三顆......直如檐前雨漏。

“他受傷了?”耿照心下駭然:“以他的身手,若施全力,怕連二掌院也難以抵擋......此

人,究竟所為何來?”

那人平舉蘭鋒闊劍,跨步而來,一步快過一步,越走越急;驀地身形微晃,飛也似的刺

向閉目盤膝的白衣老人!

黃纓嚇得驚叫起來,誰知劍鋒著體的瞬間,老人倏然睜眼,反手將蘭鋒劍卷入袖中,一

掌擊在那人胸口!

那人胸口刀創(chuàng)爆裂,鮮血如提酒釃空,濺成一片貫日長虹,身子一弓,拔劍倒退;兩個

起落間已滑出四五丈遠,雙膝跪地,深濃的血漿鼓溢而出。

老人面色灰敗,這一擊似乎用盡了他僅剩不多的余力,同樣站不起來,撐地劇咳一陣,

冷笑道:“弄了半天,原來......原來你是來殺我的。想......想滅口么,妖物?”

※ ※ ※

這名老者,自是追蹤妖刀而來的“淥水琴魔”魏無音。

魏無音與幽凝沿途激戰(zhàn),雙方且斗且走,難分高下,一路戰(zhàn)至紅螺峪,真氣忽凝,內(nèi)創(chuàng)

再也壓抑不住,正當危急時,恰好遇到避難而來的染紅霞一行。染紅霞與他有數(shù)面之緣,敬

仰已久,自然不能坐視。

耿照奮力掙扎,好不容易左半邊身子氣血復(fù)旺,一躍而起,見那人撫胸跪地,正要上前

將他制服,卻聽魏無音急道:“他......他拿的是妖刀幽凝,一遇金鐵,便即轉(zhuǎn)移!萬勿接近......”

咳了幾聲,氣急敗壞:“先......先瞧染姑娘!”

耿照忙將染紅霞扶起,她雙頰緋紅、濃睫緊閉,吐出的氣息夾著一股溫溫甜甜的果醉香;

除此之外,周身卻無致命之傷。他看不出什么端倪,急忙回頭:“老前輩!二掌院到底怎么了?”

魏無音道:“先取走她手上的刀!那刀喂有毒藥,只對女子生效?!?/p>

耿照夾手奪過,正要擲出,琴魔又道:“且慢!那柄是妖刀赤眼,不能縱虎歸山!你褪下

外衫,將刀密密裹起,只消不泄刀上紅霧,對女子便無所害?!?/p>

耿照依言裹刀,負在背后,將染紅霞抱到魏無音身旁。魏無音替她把了把脈,半晌無言,

只說:“難辦。”耿照急道:“哪有解藥?請前輩指點,晚輩這便去取?!?/p>

魏無音冷笑:“若有藥解,還算什么‘難辦’?傻小子,你要救她,須得把命留住。你瞧

瞧!索命的煞星來啦?!?/p>

那一廂,“鹿晏清”飛快點了胸前幾處大穴,真氣運行幾周,提劍緩緩站起。

耿照見識過妖刀百劫不死的恐怖生命力,已感麻木,握住昆吾劍,一瞬間心思飛轉(zhuǎn),苦

苦思索應(yīng)對之法--

那人一照面便能將自己放倒,神不知鬼不覺,簡直比手持萬劫的碧湖還要可怕千倍;兩

人之間的實力差,堪稱天地云泥,不可以道里計。白日流影城不以武藝著稱,耿照長大的長

生園里更無一名武術(shù)教頭,他知道自己在武功上毫無勝算......

“你是跟誰學(xué)的沖穴之法?”身后,魏無音刻意壓低嗓音。

耿照極是乖覺,假裝伸手撫面,低道:“我沒學(xué)過沖穴法。”

“那好。你若騙得了老夫,那廝一定也暗暗納罕?!蔽簾o音低道:“他受傷不輕,如果無

殺我的把握,定然會盡速離開。你要爭取挽救染姑娘的時間,須將這廝嚇走?!?/p>

耿照別無選擇,雙手握劍,起身隨意一站;腕胯放得極松,以備萬一之時,能在第一時

間臨機應(yīng)變。

他從小到大,僅學(xué)過“破陣八式”、“鐵線拳”等流傳中興軍里的粗陋功夫,于武學(xué)一道

所知甚淺,想的都是如何跑快跳高、反應(yīng)快人一步。這隨意而放松的姿態(tài),反而加強了魏無

音授意的“虛張聲勢”印象,益發(fā)的莫測高深,令人摸不著腦袋。

琴魔苦中作樂,暗地自嘲:“孺子可教!小子一屁不吭,忒也沉著;易地而處,興許能唬

住老夫。”還待說話,突然無語。

樹林那一頭,一條小小身影一跛一跛,拖來一柄石柱也似的猙獰巨刀,刺耳的鐵鏈聲喀

啦直響,可比閻王使者的勾魂索。

老人鳳目倏睜,閃過一抹鋒鍔般的逼人銳芒,旋又黯淡下來。

“原來......這就是此世的萬劫妖刀??!”他搖頭冷笑:

“你是被同伴的惡鬼妖氛所吸引,來此爭作蠱王的么?”

碧湖拖著妖刀萬劫來到烽火臺前,沖幽凝一陣尖吼,狀若挑釁。那“鹿晏清”看她一眼,

撮唇長嘯,嘯聲幾乎難以聽見,耳中卻不由自主一痛;碧湖渾身劇震,順著劍鋒所指,緩緩

轉(zhuǎn)過螓首,幽凝、萬劫的持有者居然一齊并肩,雙雙逼近過來!

這樣的變化似乎超過老人所知。魏無音瞠目無語,終于失去了一貫的沉著。

耿照忽然回頭。

“二掌院還有多少時間?”

“半個時辰內(nèi)若不施救,”魏無音搖頭:“也不用救啦!”

“不需針藥?”

老人看了他一眼,似有所指。

“不用,有一僻靜之處即可?!?/p>

耿照卻未留意,沉著點頭:“那好,我有辦法了。往這里走!”

他背著染紅霞,將老人扶起,喚黃纓攙著采藍緊緊跟隨。五人來到烽火臺后頭,迎面吹

來一陣濕涼大風(fēng),風(fēng)聲在腳下盤旋呼嘯,激得衣袂獵獵、向上飄揚,臺后竟是一處平直斷崖!

黃纓怕得都有些乏了,睜著空洞的杏眼,悶聲埋怨道:“你帶的什么鬼路?這下還往哪兒

逃?”見幽凝、萬劫越來越近,不由得眼眶一紅,兩腿發(fā)軟。

“這里就是了......”

耿照眼神篤定,左拉右挽,趕在雙妖刀到臨的前一刻,乘風(fēng)往后一倒:

“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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