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1還沒說話，池小池就說：“哦，你不是人。”
061：“……”說得也對。
池小池：“也行。你想看什么？”
061：“聽你的?！?/p>
池小池笑：“哎喲，還挺體貼。這口氣跟寵女朋友似的。在你們AI那兒你應(yīng)該挺受歡迎的吧?！?/p>
061：“還行?！?/p>
061這話沒毛病。他性格溫和，總被其他AI當做吐槽的情感垃圾桶，的確挺受歡迎。
他很快又說：“不過總系統(tǒng)沒有為AI設(shè)定親密模式。我們AI之間只有純潔的友誼?！?/p>
池小池吧嗒吧嗒地點著遙控器按鍵選電影：“真沒追求。沒有條件還能創(chuàng)造條件呢。你們不是有0還有1嗎。”
061：“……”
他反應(yīng)了一下，然后就覺得自己的耳朵和心靈都遭到了玷污。
池小池選了部恐怖電影，順手把客廳光線也調(diào)暗了。
一開始系統(tǒng)就提醒他：“你把音效調(diào)小點兒，現(xiàn)在還是睡覺的時候，別吵著鄰居?！?/p>
“這兒隔音好得很?！背匦〕貪M不在乎，“除非我現(xiàn)在搬個地鉆來這兒鉆石油，不然不會有人投訴的?！?/p>
他話說得挺滿，但片頭的恐怖音樂一響起來，池小池馬上把音量從40一路狂飆地降到了20。
看了兩分鐘后，池小池牙齒開始打戰(zhàn)。
061：“……你害怕？”
池小池：“廢話。”
061：“……怕你還看？”
池小池拿杯子擋住眼睛：“有人陪我才看啊。”
系統(tǒng)嘆一口氣，不很能理解這種越怕越看的心理。
但他還是把池小池身體內(nèi)的恒溫系統(tǒng)進行了細微調(diào)整，調(diào)節(jié)了冷汗量，免得他不舒服。
接下來的一個半小時里，系統(tǒng)成了池小池的實時播報員。
“鬼沒出來，放心，把眼睛睜開?！也或_你。”
“按這個節(jié)奏，女主回頭的時候不會有事，再轉(zhuǎn)身的時候鬼就要出來了，眼睛閉上?！?/p>
就這么眼睛一睜一閉、一閉一睜的，池小池竟然窩在沙發(fā)上睡著了。
系統(tǒng)輕聲道：“醒醒，回床上睡，沙發(fā)上睡容易感冒?！?/p>
池小池低低哼了一聲，翻個身，拉著薄毯蜷作一團。
061：“……唉?！?/p>
少頃，沙發(fā)前浮出一團黑影。
那白衣黑褲的高挑青年俯身下去，把池小池連毯子帶人一起抱入懷中。
池小池渾身猛地一僵，迅速睜開了眼睛。
061有點尷尬，但池小池在定定看了他一會兒后，又把眼睛閉上了。
池小池想，又在做夢，這次是好夢。
不能叫婁哥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現(xiàn)他，不然他又要走了。
061等了一會兒，發(fā)現(xiàn)池小池像是又睡著了，才緩步將他抱入臥室。
池小池這邊的小日子過得挺滋潤，但楊白華那邊卻是心煩意亂得很。
一身疲憊地返回家里，卻沒有熱湯熱飯，只有冷鍋寒灶，楊白華心里愈發(fā)不痛快。
他直接搬去那個發(fā)小家里了？就這么迫不及待？連跟自己說一聲都沒空？
楊白華疲倦得很，他覺得自己最近對程沅的熱情逐漸降低，就連床上那回事兒也興致缺缺，往往還在洗漱時就困得渾身發(fā)軟，哪還有空和他好？
他為了工作這樣忙碌，但程沅小少爺從來學不會體諒人。
楊白華沒有找程沅。
據(jù)他的經(jīng)驗，程沅往往是最沉不住氣的那個，反正很快就會致電來跟他和好的。
然而他爸媽都已經(jīng)來了三四天，他還沒有等到程沅的解釋。
帶爸媽出來吃飯時，他話格外少，手指不住摩挲著方向盤的皮套。
楊爸楊媽坐在后座上，副駕駛上坐著他的堂妹楊小燕。
坐了好幾天了，二老對這車還沒過新鮮勁兒，楊媽正在研究車窗上的貼膜：“囝仔，貼了這玩意兒，從外頭真看不到里頭啊?！?/p>
楊白華回過神，點頭笑道：“是。”
楊小燕涂著大紅的甲油膠，妝容和衣裳都入時得很。
她的手機沒電了，借了楊白華的手機來玩，聞言無聲地撇了撇嘴。
……土鱉。
她刷了一會兒微博，回復了幾個粉絲的留言，就在楊白華的各個手機APP里點進點出。
出于八卦之心，她偷偷戳開了楊白華和程沅的聊天記錄，翻了幾頁，卻看到幾天前，程沅發(fā)過來的三首曲子，上面分別標了demo1、2、3。
楊小燕也偶爾寫點小曲小調(diào)，對她小程哥的作品當然感興趣得很，指尖一點，點擊播放。
當那樂聲毫無預警地在車廂內(nèi)回蕩開來，楊白華的頭皮險些炸了開來。
他想把手機奪下，可他正在開車，又怕動作太大引起爸媽懷疑，只得干著急，掌心冷汗源源不斷地往外沁。
另一廂，楊小燕聽得心花怒放。
她聽得出來，這不是完成版的demo，只是初具雛形而已，但旋律頗具創(chuàng)意，技巧純熟，伴隨小聲的人聲哼唱，撩人心弦得很。
楊白華冷著臉說：“別亂放音樂，費流量?！?/p>
楊小燕眼睛骨碌碌一轉(zhuǎn)，冒了個主意出來：“這是小程哥寫的？”
楊白華臉色一變，沖楊小燕使眼色。
楊小燕眼睛亮亮地看著他，裝作看不懂。
楊白華暗罵一聲。
這個問題果然引起了楊家爸媽的注意。
楊爸問：“小程？你哥的朋友？”
楊小燕搶先答道：“是啊，哥沒跟你們說過嗎？是哥哥的好朋友，搞音樂的。”
楊白華手心出汗之嚴重，讓他握著方向盤時都有些打滑。
聽到“好朋友”三字時，楊媽還有些許期待，可聽到“搞音樂的”，楊媽下垂的嘴角往下一撇，做出了個不屑的表情，倒和楊小燕剛才的神情有異曲同工之處。
“囝仔，聽媽一句話，別跟這種沒正經(jīng)工作的混一塊兒，你跟這些人不一樣，你是好好考大學，一步一個腳印考出來的大學生，天之驕子，這種學藝術(shù)的，好多都是小混混，都是沒路走才學藝術(shù)，沒出息?！?/p>
楊白華沒說話，倒是楊小燕又搶了白：“小程哥家里可有錢了，人家愛學有什么關(guān)系?！彼洲D(zhuǎn)頭跟楊白華撒嬌，“哥，是不是呀?！?/p>
楊媽一窘，看向楊白華。
楊白華順著他媽的話說：“隨便寫寫唱唱而已，是沒什么大出息?！?/p>
楊母找回了點面子，“嗬”了一聲，轉(zhuǎn)向小燕：“聽見沒，有錢人才搞這些東西。”
小燕裝作沒聽見，擺弄著楊白華的手機，越聽越心動。
她試探著問楊白華：“這也是小程哥隨便寫的？像以前一樣，沒打算拿出去賣？”
楊白華急于結(jié)束這個話題，用力按了按喇叭，沉聲答：“他家里有錢，不稀得賣歌這點收入。再說，他可不高興讓音樂和錢扯上關(guān)系?！?/p>
這下楊小燕放心了。
她悄悄將那三首demo中的兩首挑出，轉(zhuǎn)發(fā)到自己的微信上，又動動手指，迅速而無聲地刪去了楊白華手機上的轉(zhuǎn)發(fā)記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