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嫡嫁千金(墨雨云間)

第218章(1/2)


第二百一十八章 團(tuán)聚

“爹,我是阿貍?!?/p>

屋子里的這一句話,令薛懷遠(yuǎn)呆住了。

他鮮少有這般驚訝的時候,然而今日先后兩次,先是薛昭,后是姜梨,這二人,卻是讓他接二連三的說不出話來。

姜梨有許多話要說,她想要慢慢的一點點的訴說過去的事情,讓薛懷遠(yuǎn)相信自己,她就是薛芳菲??墒歉σ唤小暗?,她的眼淚就流了下來,止也止不住。

一位與自己非親非故的小姐,即便幫助了薛家很多次,但薛懷遠(yuǎn)也知道,她是姜元柏的女兒,自己的阿貍早就被沈玉容和永寧公主害死了。姜梨也薛芳菲也是全然不同的兩個人,但當(dāng)面前的女孩子淚眼模糊的看著自己,他的眼前,突然就看到了阿貍小時候。小姑娘性子好,他那時候剛到桐鄉(xiāng),處理政事,每日很晚才回家。薛昭是男孩子,自然性子粗糙,阿貍卻是女孩子,卻也坐在院子里乖乖等他天黑才回來。那時候,薛懷遠(yuǎn)一回去,小姑娘就跳起來,軟軟的叫他“爹”,聲音里又是委屈又是高興,讓他的一顆心都要融化了。

當(dāng)他看著姜梨在自己面前流眼淚的時候,薛懷遠(yuǎn)就不由自主的探手過去,想要摸摸她的頭,她也的確這么做了,他怔怔的道:“阿貍……”

姜梨也愣住了。

她沒料到薛懷遠(yuǎn)這么容易就相信了,或者說,她沒想到薛懷遠(yuǎn)會這么容易就認(rèn)出了自己。這或許就是血脈親情,割舍不斷,即便是換了一個身份,換了一張臉,也能輕而易舉的認(rèn)出來。沒有她想像中那么糾結(jié),那么多懷疑,一切就這么順其自然的發(fā)生了。

薛昭本來也很緊張的看著他們二人,生怕薛懷遠(yuǎn)不相信姜梨的話,傷了自家姐姐的心,想著介時自己幫著姐姐證明,卻沒想到薛懷遠(yuǎn)叫出了“阿貍”。

姜梨能確定他叫的是“阿貍”而不是“阿梨”,因為對于姜二小姐,薛懷遠(yuǎn)從來叫的是“姜姑娘”。

“爹,你相信姐姐的話了!”薛昭道:“太好了!”

“阿貍……”薛懷遠(yuǎn)也跟著老淚縱橫,他原本也是個頗有氣度的中年人,如今卻蒼老的和姬老將軍那么大歲數(shù)一般。他伸手握住姜梨的手,也不知道是恍惚夢境,還是清醒著的,他問:“阿貍……爹的阿貍還活著……”

姜梨一下子從椅子上站起身,在薛懷遠(yuǎn)身前跪倒下去:“爹,女兒不孝,當(dāng)初若不是女兒同沈玉容成親,怎么會為薛家招來如此禍患,還連累爹和阿昭受盡折磨,都是我的錯!”

“不不不,”薛懷遠(yuǎn)慌張的要扶她起來,語氣里沒有一絲責(zé)備,只道:“這怎么能怪阿貍?都是爹的不是,爹成日忙于公務(wù),沒有關(guān)心你……沒有替你打聽清楚,沈玉容是個什么人,才會這樣將你嫁過去,你在沈家一定吃了許多苦,爹都不知道……”

“你們別互相這么說了,”薛昭道:“此事不怪爹,也不怪姐姐,誰能想到沈玉容會是這么個人呢?知人知面不知心,當(dāng)初沈玉容在桐鄉(xiāng)的時候也是人模狗樣的。換了旁人來看,就算想要打聽,也打聽不出來。人的本性更要在面臨巨大抉擇的時候才會顯現(xiàn)出來,之前沈玉容沒什么選擇,自然算不錯,后來他富貴了,才變了心的?!?/p>

薛昭的這一番話,像是令薛懷遠(yuǎn)慢慢的清醒過來。他拉著姜梨,讓姜梨在身邊坐下,看向姜梨,姜梨的臉,實在是和薛芳菲完全不一樣,然而她的神情和動作,卻又讓薛懷遠(yuǎn)覺得薛芳菲猶在身前,薛懷遠(yuǎn)一時有些混亂,他道:“阿貍……你的臉,你怎么成了……成了姜元柏的女兒?”

姜梨和薛昭對視一眼,這件事,遲早都是要解釋的。姜梨便將自己之前同薛昭解釋過的解釋了一遍,薛懷遠(yuǎn)聽完后,目露驚異。薛昭在一邊插嘴:“姐姐,你這是借尸還魂啊,從前只在酒樓的說書人那里聽過,沒想到會發(fā)生在你身上。不過老天爺待你還算不錯,變成了姜家二小姐,好歹也是個官家,幸好沒有變成個男人。否則便是你找到了爹,跟爹說你是姐姐,爹也不會相信你的,還會以為是個瘋子?!?/p>

薛昭自從見到了姜梨,得知薛懷遠(yuǎn)也在燕京城,便逐漸恢復(fù)了從前跳脫的性子,凡事都不放在心上。姜梨之前還怕他因為站不起來此事心中難過,一蹶不振,如今看來倒是可以大大的放心了,就連這件事他都能用玩笑的口吻說出來,可見和從前沒什么兩樣。

“就是說,雖然你是阿貍,現(xiàn)在卻已經(jīng)是姜家二小姐的身份了?”薛懷遠(yuǎn)問道。他的心中涌起一陣酸酸的感覺,分明是自己的女兒,可如今卻要叫別人爹,也不能光明正大的相認(rèn)。

“沒事的,爹,我早就想好了?!苯娴溃骸拔胰蘸髸敕ㄗ诱J(rèn)你做義父,姜首輔若是同意了的話,我是可以叫你爹的。旁人只會以為我們是義父義女的關(guān)系,但我們自己知道就好了?!?/p>

“沒那么容易吧。”薛昭插嘴道:“官家規(guī)矩多,認(rèn)個義父可不像是在桐鄉(xiāng)那么簡單。姐姐,你要是認(rèn)義父,認(rèn)個高官權(quán)貴也就罷了,認(rèn)爹……怕是那位首輔大人會以為你在胡鬧?!?/p>

姜梨道:“我自有辦法?!?/p>

“有什么辦法?”薛昭見縫插針的問:“難道是要那位大人幫忙?”

姜梨一愣,隨即明白過來,那位“大人”指的就是姬蘅。那天晚上和薛昭相認(rèn)的時候,她沒有避諱姬蘅,姬蘅還牽著她的手,只怕被薛昭看在眼里,傻子也能猜得出她和姬蘅不是普通關(guān)系。

“那位大人是誰?”薛懷遠(yuǎn)疑惑的問。

“沒、沒什么。”姜梨像是做錯了事情被抓到的小孩,笑著敷衍過去,“就是一位曾經(jīng)幫助過我們的人罷了。”她瞪了薛昭一眼,薛昭別過頭去,緊挨裝沒看到姜梨的眼神。

“難怪,”薛懷遠(yuǎn)沒注意到薛昭的眼神,只是兀自說道:“你會一直幫著薛家……”

姜梨的確和薛家有很深的淵源,因為她本來就是薛家的女兒薛芳菲啊!

“阿昭是怎么回事?”薛懷遠(yuǎn)又看向薛昭:“你是如何把阿昭救出來的?”

不等薛昭說話,姜梨就先搶過話頭,她道:“是我的一個朋友,我請求他幫忙去私牢里救姜家的三小姐姜幼瑤,那位朋友在私牢里看見阿昭,阿昭同他求救,他也不曉得阿昭是我的弟弟,便將阿昭救出來了。后來我……我去那位朋友府上時,恰好看到阿昭,才曉得阿昭居然活在世上,之前都被永寧公主騙了。我與阿昭相認(rèn)后,就決定帶阿昭來看看您?!?/p>

薛昭朝姜梨眨了眨眼,示意姜梨說的這番話里,實在是隱瞞了太多的東西。薛昭也覺得很不可思議,當(dāng)初薛芳菲和沈玉容互相生出好感的時候,薛芳菲也不曾瞞著薛懷遠(yuǎn)和他,雖然害羞是害羞,但到底還算坦蕩,怎么到了肅國公這里,卻是千方百計的隱瞞?

薛懷遠(yuǎn)不疑有他,只感嘆道:“這可真是巧的很,阿貍,你要好好謝謝你那位朋友,他救了阿昭的性命。”

“我曉得的。”姜梨回答。

“那位哥哥可不止救了我的命,姐姐的事情,爹的事情也幫了不少忙?!毖φ褤P眉道:“好像聽他府里幫我治傷的大夫說,之前爹在桐鄉(xiāng)的案子,那位哥哥也幫了不少忙??梢哉f的上是咱們薛家的恩人。”

薛懷遠(yuǎn)聞言,訝異的問道:“阿貍,你的這位朋友,是位公子么?”

姜梨只得尷尬的稱是,又道:“我與他認(rèn)識,其實還是因為他與姜元輔認(rèn)識……”

“那位哥哥可是個好人,爹還記得為你治病的那位司徒大夫吧,就是受哥哥所托,來幫的忙。司徒大夫后來又救了我,成王舉事那一日,他們都將我保護(hù)的很好。我想,連我的忙都如此相幫,定然是看在姐姐的份上,幫姐姐的忙肯定更多了。”

薛懷遠(yuǎn)也不是傻子,薛昭這么明里暗里的暗示,立刻就轉(zhuǎn)過彎兒來,詫異的看向姜梨,姜梨正對薛昭使眼色,叫他不要胡說八道。薛懷遠(yuǎn)心中就更詫異了,他一手養(yǎng)大的女兒,是個什么脾性她自己最清楚。倘若真的和薛昭嘴里的“哥哥”沒什么,自然可以大大方方的否認(rèn),然而她只是讓薛昭住嘴,卻沒有否認(rèn),已經(jīng)說明了一些問題。

“阿貍……”薛懷遠(yuǎn)道。

“爹,阿昭他胡說八道,我的朋友的確幫了我許多,我日后也會感謝他的。”

薛懷遠(yuǎn)看著姜梨,心中嘆了口氣。原來她是薛芳菲的時候,生的實在太好,遠(yuǎn)近十里八鄉(xiāng)的人家都來打聽,想要將阿貍?cè)⒒丶胰ァQ堰h(yuǎn)卻覺得那些人家都算不得最好,而阿貍是個有主意的姑娘,最后他瞧出來,阿貍喜歡上了沈玉容,沈家來求娶的時候,他就答應(yīng)了。對于沈玉容,薛懷遠(yuǎn)還算滿意,這個年輕人有才華,出人頭地是遲早的事,看樣子對阿貍也不錯。唯一讓薛懷遠(yuǎn)覺得不對的是,沈家在燕京城,燕京那樣的地方,沈家無官職在身,阿貍?cè)菝蔡?,若是有人生出歹心,沈家怕是護(hù)不住。

不過沈玉容站在薛懷遠(yuǎn)面前,信誓旦旦的承諾,一定會考上狀元做官,庇佑阿貍一生一世,薛懷遠(yuǎn)將他誠懇,便也答應(yīng)了。阿貍喜歡的人,想來也是好的。

沈玉容考上狀元做了官的消息傳到桐鄉(xiāng)來的時候,百姓相親都來恭喜他,說阿貍好福氣,好眼光,這樣就能做錦衣玉食的官太太,薛懷遠(yuǎn)面上笑著,心中卻總有些擔(dān)憂。果然,到了最后,他的擔(dān)憂成了事實,原來沈玉容為了薛芳菲可以走上仕途,但他也可以為了走的更高而犧牲薛芳菲。

雖然阿貍眼下不說,但薛懷遠(yuǎn)也能想得到,當(dāng)初在沈家,阿貍受了多大的委屈。如今她的容貌雖然也好看,但到底不如薛芳菲時候的惹人注目了,而且她現(xiàn)在是官家千金,想來普通人也不敢打姜梨的主意。

薛懷遠(yuǎn)知道,阿貍成了姜梨,在姜家自然有好處,不過壞處也不好,拋開高門大戶里的勾心斗角不說,就算如今阿貍的親事,薛懷遠(yuǎn)也做不得主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越是官家,越不可能讓子女憑著心意去嫁娶。要考慮諸多,門當(dāng)戶對,是否可以為仕途帶來籌碼,婚姻不再只是婚姻,身在姜家,阿貍想要嫁給自己喜歡的人,是一件多么難的事,薛懷遠(yuǎn)明白。

眼下薛昭的暗示,阿貍的反應(yīng)都說明,阿貍可能有了心上人,就是那位救了薛昭的“哥哥”。

薛懷遠(yuǎn)不知道是喜是憂。喜的是阿貍沒有因為沈玉容的事從此失去對人的信心,不再相信旁人,憂的是如今阿貍的心上人,未必能和阿貍走在一起。但無論如何,關(guān)于阿貍有喜歡的人這件事,薛懷遠(yuǎn)卻沒有半點不悅。

他的女兒,本就是天下間難得的好姑娘,好男兒喜歡求娶,是一件尋常的事。就算阿貍之前看錯了人,那也不是她的錯,如果她仍然再次喜歡上另一個人,薛懷遠(yuǎn)心里,也只會為她高興。

他甚至為她驕傲,這才是薛家的姑娘,敢愛敢恨,永遠(yuǎn)有勇氣,有希望。

他的心中思量萬千,面上卻浮起了一個慈祥寬和的笑容,他道:“我知道,日后哪一日有機會,阿貍也讓我看看你的朋友,我也想要當(dāng)面對他道謝,謝謝他對你的照顧。”

姜梨怔住,臉頰發(fā)熱,心中卻溫暖。這就是父親,父親永遠(yuǎn)會站在她身后,無論她做什么決定,身后都有家人的支持,那些惶惑、煩惱和糾結(jié),就會在家人的溫暖中,煙消云散。

因為沒什么可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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