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傾步履輕快地走了。
林非鹿則吭哧吭哧拖著兩個盆兒回明玥宮,好在她跟松雨交代好了,松雨掐著時間來接她,把滑雪盆接了過去。
回到明玥宮時,林瞻遠就抱著長耳坐在門檻上,見她回來,怪不高興地看著她,氣呼呼說:“妹妹滑雪不帶我!”
林非鹿反問:“哥哥今天字寫得怎么樣?”
林瞻遠羞澀地垂下了小腦袋。
林非鹿忍著笑摸摸他的頭,牽著他的手往里走去。林瞻遠問:“妹妹跟七弟滑雪嗎?”
林非鹿還愣了下他說的七弟是誰,反應(yīng)過來后哭笑不得地糾正他:“說過很多次啦,不是七弟,是七殿下?!?/p>
林瞻遠還怪不服氣的,大聲反駁:“就是七弟!五六七!”
蕭嵐笑著走出來:“什么五六七?”她看林非鹿一身的碎雪打濕了衣服,連責(zé)備聲都溫溫柔柔的:“又去瘋玩,受涼了怎么辦?松雨,幫公主把衣服換了?!?/p>
林非鹿撒嬌似的蹭了蹭她的胳膊。
那日之后,未再飛雪,天氣放晴,太陽也常出來找存在感,這宮中的積雪就開始飛速融化了。林非鹿去滑雪場看了一眼,高坡濕噠噠淌著水,看來今年是要告別滑雪游戲了。
陽光放晴,天氣卻反而更冷,林非鹿總算明白那句“化雪總比下雪冷,結(jié)束總比開始疼”是什么意思。
下雪時天冷還能賞雪景,化雪時更冷不說,連雪景都沒得賞。整個皇宮比之前更冷清,大家沒事都不愿出去走動,內(nèi)務(wù)府連銀碳的供給量都增加了不少。
林帝忙了一段時間,將近來政事都處理得差不多了,聽太監(jiān)回稟,說后宮娘娘都在說冷,略一思索,便決定去鹿山上的行宮度假泡溫泉。
這也是每年冬天皇家的必備行程,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去,比如阮貴妃和奚貴妃就只能去一個,因為需得留一個管理后宮?;屎蠖Y佛不愛遠行,往年也是不去的。
一般都是林帝點幾個受寵的妃嬪,加上他的皇子公主們。
太監(jiān)得了消息,便開始擬了隨行人員的名單給林帝過目。
這名單大家心中都有數(shù),往年都是那些人,不過稍有調(diào)整而已。
去年是阮貴妃隨行的,今年便換成了奚貴妃。奚貴妃又素來疼愛她的侄兒,林帝便讓太監(jiān)把奚行疆也加上。最后數(shù)來數(shù)去,足有十九人之多。
林帝聽太監(jiān)念了一遍名單,點了點頭,突然想到什么,又說:“把五公主加上。”
太監(jiān)一愣。
林帝政事繁忙,自賜歸一宴后就沒再提起這位五公主,而五公主又不像其他皇子公主那樣常來請安,太監(jiān)都快把她忘了,還以為這位五公主也不過是曇花一現(xiàn),聽林帝這么一說,趕緊應(yīng)是,將她的名字加了進去。
隨行的旨意很快就頒發(fā)到各宮,蕭嵐接到旨意,驚訝倒是比大年初一那天接到歸一宴要小很多。只是回屋之后就開始不無擔(dān)憂地囑咐女兒要注意分寸和安全。
林非鹿一一應(yīng)了,蕭嵐又打算讓青煙和松雨都跟著去,被她拒絕了。
一來是蕭嵐和林瞻遠留在宮中,身邊沒兩個丫鬟伺候她不放心。
二來這次行宮之行去了那么多npc,簡直就是她的獵場,身邊的人跟多了,反而不利于她發(fā)揮。
想到嫻妃和林景淵也要去,蕭嵐便也沒多說,臨行前還專程去長明殿拜托嫻妃替她照看女兒,嫻妃當(dāng)然是毫不推辭地答應(yīng)了。
到了臨行這天,蕭嵐一直把女兒送上等在殿外的馬車,又憂心忡忡地囑咐了她幾句,才目送馬車離去。
林非鹿起先還繃著,等馬車一動,立刻興奮開來。
來這這么久,她還從來沒離開過皇宮,可把她憋死了。
馬車搖搖晃晃,她跪坐在坐墊上掀了簾子往外看,前后都是車輦,浩浩蕩蕩,很是威風(fēng)。
皇家出行,自然提前清場,離開皇宮穿過京城長街時,林非鹿并沒能看到她想到看的熱鬧古街。除了護駕的侍衛(wèi),街上一個人都沒有,家家戶戶房門緊閉,生怕冒犯圣駕。
看了一會兒,也就百無聊賴地坐了回去。
馬車實在是個不怎么舒服的交通工具,對于坐慣了汽車高鐵飛機的林非鹿來說,不到一個小時,她就感覺渾身快散架了。
偏偏行宮路遠,在鹿山上,按照他們這個行進速度,一天都到不了,夜間會在驛站休息,第二天再繼續(xù)趕路。
林非鹿:……
古代皇上度個假也不容易啊。
松雨瞧著五公主像渾身長了刺一樣在空間不大的馬車內(nèi)扭來扭去,忍不住笑道:“公主,奴婢給你按一按吧?!?/p>
林非鹿瞅著窗外騎馬巡視的侍衛(wèi),羨慕道:“好想出去騎馬啊?!?/p>
出去透透氣也好啊。
這話剛說沒完沒多會兒,就看見奚行疆騎著一匹黑鬃大馬從馬車邊經(jīng)過。
她也有些時日沒見過奚行疆,他畢竟不是皇子,太學(xué)停課,便也不常進宮來。此時再見,少年鮮衣怒馬,很是帥氣,一邊策馬一邊朝車隊探頭,像在尋找什么。
林非鹿心想,他難不成是在找我。
她探出小半個身子,壓著小氣音喊:“奚行疆!奚行疆!”
奚行疆朝著聲音的方向看過來,待看見她,眼神一亮,頓時笑開:“找到你了!”
他驅(qū)馬走近,靠著馬車微微俯下身子,笑瞇瞇說:“小豆丁,好久不見啊,想你世子哥哥沒?”
林非鹿瞪他:“登徒子!”
奚行疆斜她兩眼:“罵來罵去就會這幾句?!彼殖龜D眼,“坐馬車多悶啊,要不要出來騎馬?”
林非鹿說:“我不會?!?/p>
奚行疆心情大好地笑了兩聲,一手勒住韁繩,另一只手竟是朝她伸來,“來。我?guī)??!?/p>
她人小,倒是能從馬車窗口進出,但這車隊還在行進中,就這么搞會不會有點太危險了?
她還在糾結(jié),奚行疆卻是已經(jīng)一俯身,手臂從她腋下環(huán)過,將她摟住了。她本就半個身子探在外面,被他這么一撈,整個人瞬間被他從馬車?yán)锝o撈出來,反應(yīng)過來之后,人已經(jīng)坐在馬背上了。
松雨在里面嚇得直喊公主,奚行疆挑了下唇,朝她道:“本世子帶你們公主去見識見識騎術(shù),放心便是?!?/p>
林非鹿也是被他這個騷操作嚇了一跳,心臟落定之后,他兩只手勒著韁繩將她環(huán)在懷里,大喝一聲:“駕!”
馬兒便撒蹄子飛奔起來。
林非鹿人小又輕,重心不穩(wěn)往后一倒,撞在他胸口,小揪揪都撞散了。
冰涼又清新的空氣迎面撲來,她小手緊緊拽著大馬的鬃毛,生怕一個不注意摔下去摔成下半生殘疾。偏偏奚行疆有意逗她,速度越來越快,林非鹿屁股快被顛成四瓣,忍不住大喊:“奚行疆你騎慢一點!”
少年清朗的笑聲散在風(fēng)中:“慢了那還叫騎馬嗎?”
林非鹿恨不得咬死他。
林景淵正坐在馬車內(nèi)開開心心吃桃酥,突然聽到什么,忍不住問身邊的康安:“你聽這像不像我五妹的聲音?”
康安仔細停了一會兒:“是有些像。但五公主不是在后面的馬車上嗎?”
林景淵爬到車窗口往外一看,恰好看見車隊旁邊一匹黑馬飛馳而過,而馬背之上則坐著奚行疆和他的小鹿妹妹。小鹿一路尖叫著,聽聲音似乎被嚇得不輕。
林景淵登時大怒,把桃酥狠狠一摔,從馬車上跳了下去,對旁邊巡邏的侍衛(wèi)大吼道:“你下來!”
侍衛(wèi)一驚,趕緊下馬。
林景淵二話不說騎上馬去,馬鞭一揮就去追,邊追邊喊:“奚行疆你這個無恥之徒還不把我妹妹放下來!”
好在這些皇子們打小就學(xué)習(xí)騎射,林景淵騎術(shù)不錯,他使了全力,但奚行疆因為帶著林非鹿還是有所保留,很快就被他給追上了。
兩匹馬馳騁寒風(fēng)之中,林景淵邊跑邊大罵:“奚行疆!你給我停下來!你要不要臉?!這么大個人欺負(fù)我妹妹!”
奚行疆斜了他兩眼,吊兒郎當(dāng)?shù)模骸皢?,四殿下,騎術(shù)不錯啊?!?/p>
林景淵快氣死了,再一看縮在他懷里動都不敢動一下的小鹿,簡直怒火中燒,氣得哇哇大叫:“你信不信我稟告父皇,砍你腦袋!”
奚行疆:“駕!”
林景淵:“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殺了你!”
兩人騎著馬很快跑離隊伍,沒多會兒后面又是一陣馬蹄聲,兩人回頭一看,竟是太子林傾追了上來。
林景淵眼中一喜,便聽林傾厲聲道:“行疆!不可胡鬧!五妹年幼,快把她放下!”
奚行疆倒是賣太子的面子,聽他如此說,撇了下嘴,一勒韁繩,停了下來。
林非鹿已經(jīng)被這獵獵寒風(fēng)吹得萬念俱灰了。
表情都被凍僵了。
她再也不嫌棄馬車了,馬車挺好的,真的。
三人下馬,奚行疆方一把她抱下來,就被林傾和林景淵接了過去,兩人一番關(guān)切慰問,發(fā)現(xiàn)她只是被凍到了,并無大礙,才松了口氣。
奚行疆看著兩個妹控在旁邊噓寒問暖,嘴里叼了根狗尾巴草,慢慢悠悠道:“我就是帶她騎個馬兩位殿下就受不了了,那以后我若是要娶她,你們豈不是要找我拼命?”
林非鹿:“?”
林傾:“?”
林景淵憤怒地?fù)渖狭松先ィ骸澳阆肴⒄l???老子現(xiàn)在就掐死你這個無恥之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