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雪曇,沒什么用,只是好看?!眳栯S替他折了一朵,“你若喜歡,我試試能不能在西北種一片?!?/p>
“怎么只在西北種? ”
“因為江南不下雪。”
“……嗯,也對?!?/p>
厲隨笑,又抱著他往更陡峭的峽谷掠去。祝燕隱試著睜開眼睛,卻很快就被飛速轉(zhuǎn)變的景象和風(fēng)逼得重新將臉埋進對方胸口。話本里的飛檐走壁沒有騙人,果然既瀟灑又威風(fēng),祝二公子已經(jīng)想好了落地時要擺的大俠姿勢,結(jié)果人卻被壓進了一整片雪曇花田,壓得狼藉一片,嘴唇也被吻住了。
厲隨一只手墊在他腦后,免得將人凍壞。雪曇是沒有香氣的,它們只會在花瓣上結(jié)出剔透一層冰,又在陽光下曳出一片細小的光芒,讓整片山谷越發(fā)虛幻不似真。
“冷嗎?”過了一會兒,厲隨問。
祝燕隱雙手勾著他的脖頸,被親得氣喘心跳,這種場景,若換成春日里的溫暖花田,是不是就能開始不軌之事了,畢竟魔頭都喜歡幕天席地,不喜歡幕天席地的魔頭不是好魔頭。
厲隨道:“江勝臨就是在這里撿到的我?!?/p>
祝燕隱靠在他懷中,往上看了看,云環(huán)繚繞,高不可及,于是將人抱得更緊了些。
好文弱的。
兩人在山谷中待了大半天,手牽手四處散心看風(fēng)景,哪怕不說話,只是看著彼此都舍不得移開眼睛,直到下午才回到城中。
一進門就遇到萬渚云,急匆匆道:“厲宮主,今天中午的時候,潘錦華已死的消息突然就在武林盟里傳開了?!?/p>
個個都說得有鼻子有眼,活靈活現(xiàn)得宛如親眼目睹。潘仕候有多疼愛他那寶貝兒子,全江湖都是知道的,現(xiàn)在驟然聽到這么一個消息——其實潘錦華死不死無所謂,有所謂的是潘錦華都已經(jīng)死了,潘仕候卻還假稱兒子沒死,更率眾一路趕來武林盟,這明顯不合常理。
厲隨問:“人呢?”
萬渚云道:“暫時軟禁在后院?!?/p>
“消息是從哪里傳出去的?”
“是滄浪幫一個喂馬的小廝,但他已經(jīng)死了,尸體被人扔在茅房?!?/p>
過生辰遇到這種事,不說晦氣吧,至少也不是什么吉祥如意的好兆頭。厲隨心里相當不痛快,而這份不痛快也很直接地反應(yīng)在了臉色上,他攬著祝燕隱的肩膀,打算將人先送回蘭西山處。
萬渚云不明就里:“厲宮主?”
祝燕隱一邊被他帶得踉蹌小跑,一邊見縫插針地回頭吶喊:“我們馬上就來!”
萬渚云:“……”
但祝二公子最終也沒有“馬上就來”成,因為厲隨難得和蘭西山站同一條戰(zhàn)線,不肯答應(yīng)讓他在過生辰時見尸體,祝燕隱只好乖乖答應(yīng),心不在焉地吃了碗山珍壽面后,就站在門口伸長脖子等厲隨——堪比望夫石。
親愛的舅舅隱約:等等,我怎么覺得這個場景哪里不太對?
……
潘仕候嗓音嘶?。骸皩Γ\華已經(jīng)走了?!?/p>
厲隨問:“藍煙呢?”
“在焚火殿,是我出賣的她,我實在想救錦華,他們說只要我交出藍姑娘,就給我解藥?!?/p>
“結(jié)果那解藥是假的,錦華在五天后就……我想與他們拼命,卻已經(jīng)找不到人了。”
“賢侄,不,厲宮主,萬盟主,求你們替我兒報仇!只要此仇能報,我愿以死謝罪!”
他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幾個頭,涕淚滿面。
厲隨依舊坐在椅子上:“找你的人是誰?”
潘仕候道:“銀筆書生,帶走藍姑娘的人也是他?!?/p>
他胸腔里像裝了個破風(fēng)扇,說起話來呼哧作響,看起來也不像能活很久的樣子。
……
后半夜時,祝二公子順利等來了翻墻高手厲宮主,他熟門熟路將人用被子一裹,問:“怎么樣?”
“所有事情都與你推測的一樣。”厲隨道,“至于滄浪幫的小廝是怎么回事,暫時還沒查出來,但人人都說他老實勤懇,家底子也清白,沒可能與魔教有關(guān),怕是受人威脅或者利用?!?/p>
“無論小廝是什么身份,他背后的人這么做,都是想將潘仕候引到武林盟的對立面?!弊Q嚯[想了想,“按照江湖規(guī)矩,萬盟主該怎么處理這種叛徒?”
厲隨答:“殺?!?/p>
祝燕隱又問:“殺了潘仕候,對誰有好處?”
厲隨將人拉到自己懷里,捏他的后脖頸:“不知道,我累了,你想?!?/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