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能讓我爸爸媽媽回來,別讓奶奶這么辛苦嗎?”
“……”更不能了。死人如何可以復(fù)生?
小沈書的三個問題直接讓滑瓢啞口無言,甚至有點(diǎn)挫敗。
可下一秒,小沈書卻踮起腳尖摸了摸它的頭,“不會也沒關(guān)系的,我不嫌棄你?!?/p>
“我問過奶奶,奶奶說,滑瓢是到處去串門的客人神,還會理直氣壯,仿佛自己才是這個家的主人。所以我就想……”
小沈書頓了頓,滑瓢以為他要說自己厚臉皮??扇f萬沒想到,小沈書卻從來沒有這么想過。
稚嫩的嗓音,在這樣的夜色里顯得格外溫柔?;耙猜犚娏怂鼛资陙?,聽見的最溫柔也最戳心的一句話。
“我想,你是不是沒有家,所以才去別人家里,希望被他們當(dāng)成家人?”
“只是第一個人,傳出了不好聽的話,所以后面的人就誤會了。也不想聽你解釋,奶奶說,這些都是偏見?!?/p>
“你……為什么這么想?”
“因為你也沒有害人呀!還帶了好吃的菜給我們不是嗎?”
瘦小的男孩撲到懷里,緊緊抱住他。
“滑瓢叔叔,我昨天和奶奶說過了。以后,你就別走了。就住在我們家,我們就是你的家人。”
“好不好?”
滑瓢清楚的記得,月光下,小沈書的笑容暖的讓他心臟都跟著顫抖,而院門口,老太太拿著一床被子,臉上也只有慈祥。
從那一天起,漂泊不定的滑瓢,終于有了家。
那五年,是滑瓢過的最快樂的五年。他甚至想普通人一樣出去打工,自稱是沈書的遠(yuǎn)房小叔。
每個月拿了工資都主動上交,還會像普通家里的長輩那樣,操心小沈書的學(xué)業(yè)。
雖然清貧,可每一天都是溫暖又快樂。
“你們可能不懂,最絕望的,不是失去。而是好不容易得到了,卻又弄丟。”滑瓢接過原慕拿來的第二壺酒。
這次,他沒用酒杯,而是整壺倒進(jìn)嘴里。烈酒入喉,從胃里涌上來的熱氣,終于讓他生出了勇氣,才能回憶后面的慘烈結(jié)局。
滑瓢沒有遵守諾言一直陪著沈書長大。它在沈書十二歲的時候,因為被邀請去南海評判兩個魔物的紛爭而離開。
分別的時候,他對沈書和奶奶說,自己一定會盡快回來。可最后等他處理完事情回來,看到的,卻是空無一物的小院,和跪在院子里,捧著沈書和奶奶遺像痛哭的千盛。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滑瓢一把抓住千盛的衣服質(zhì)問。
得到的,卻是沈書慘死,奶奶抑郁而終。
他的家人,他好不容易得到的溫暖,就在他不知道的時候,煙消云散。
而當(dāng)他聽見千盛說,沈書走投無路,跪變了神佛之后,更是控制不住的抽了自己兩巴掌。
是的,沈書是相信有神的。他也相信神會守護(hù)公平,會庇護(hù)于他。
因為,小時候相遇的自己,就是傳說中,會止住紛爭,講理平和的客人神。
然而,他這個神,享受了沈書和奶奶六年的親情,卻在最關(guān)鍵的時候,沒有出手庇護(hù),反而放他一個人苦苦掙扎。
千盛,“我早就告訴他,這個世界根本沒有神??伤麍孕?,自己被神拋棄了。”
“你說,沈書是不是個大傻子?”
千盛說這句話的時候,眼睛發(fā)紅,可滑瓢卻覺得心肝肺都被揉碎了。
因為千盛說的沒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的確是他,先拋棄了沈書……
即便只是無心。
于是,從這一刻起,滑瓢決心,一定要徹查沈書的死因。
畢竟時隔兩年,許多秘密都已經(jīng)塵封。而警察局那頭的過往記錄里,也并沒有什么有用的東西。
可即便如此,滑瓢有的是時間和耐心,他又能隨意進(jìn)入各家宅院。剝絲抽繭下來,終于找到了東子,從而知道了沈書自殺的全部真相。
殺人償命!這是自古以來的規(guī)矩??缮驎@件事不同,沈書是被東子這幫人活活逼死的!
他們后來甚至不滿足于虐打,還做了更加殘忍的事情。他們說沈書這種爪子長的小人,放在過去就應(yīng)該□□。
特殊年代,那些“紅丨衛(wèi)丨兵”們的手段殘忍又可怕,可這幫自詡“正義”的混蛋,卻能一樣一樣用到沈書身上。
沈書,只是和背負(fù)罪名的無辜的孩子??!自尊被碾碎了,身體受到傷害,卻百辭莫辯。當(dāng)時的他,會有多絕望?
滑瓢不敢,也不能細(xì)想。
所以最后,它拿起了殺人的刀,要這些混蛋,一個、一個的替沈書償命!
然而,就在他了結(jié)了第三個主使人的時候,卻意外收到了天罰通知。
并表示一天后,執(zhí)法者會將自己依法囚禁。
滑瓢不知道收容自己的執(zhí)法者具體是誰,但是它明白自己逃脫不掉。
可即便如此,他也并不甘心。它不怕受罰,更不怕死,只怕自己不能將仇人盡數(shù)屠戮,不能告慰沈書和奶奶的在天之靈。
所以他在來之前做了一件事。
“我要和你做個交易。”看著原慕的眼,滑瓢一狠心,將后面的話說了出來。
“那個東子被我藏起來了。如果你現(xiàn)在把我抓走,我保證,他一定會死?!?/p>
“我聽人說過,執(zhí)法者手里不能沾染因果人命。東子如果死了,你就是間接害人?!?/p>
原慕?jīng)]有動怒,只是平靜的問他,“你有什么要求?”
滑瓢,“我要參加明天千盛舉辦的同學(xué)會?!?/p>
他已經(jīng)做好了必死的準(zhǔn)備,只是臨死前,他務(wù)必要讓所有害死沈書的人,都付出該有的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