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縣城里上學(xué)的哥哥會回來,家里有很多活要做。母親還說要?dú)⒘艘恢焕夏鸽u給哥哥補(bǔ)補(bǔ)。要是今天大家心情都好,她興許也能沾上一杓有了肉味的菜湯。
可一旦耽誤了,怕是又要挨打。
它倒是不怕疼,就只怕母親怒了,它以后連這么點(diǎn)偷聽的機(jī)會都沒有了。
后山有條近路,順著下去,就能到家里的后院。
小禍斗腳步極快,最后明明耽誤了,卻因?yàn)樘^著急反而回去的更早。卻意外發(fā)現(xiàn)院子停了一輛沒見過的驢車,屋里也多了一個黑衣服的人。
他在和父母說話,仿佛在討論什么東西的價錢。
是來買雞蛋的嗎?小禍斗好奇的湊到窗戶下面聽,緊接著,傳入耳中的對話就讓她透體冰寒。
他們正在討論的,不是別的,而是它的價錢。
母親振振有詞,“我家這個丫頭片子雖然不識字,老實(shí)肯干,長得也不錯,再過兩年就能懷胖小子了。”
“再說了,生孩子嘛,要認(rèn)識那么多字兒干什么嗎?念了書,心就野了,對家領(lǐng)回去不怕拴不住??!”
乍一聽真的相當(dāng)有道理,不念書,每天在家里干活,就能變得愚昧。而愚昧,就會心甘情愿的被任何人安排支配,也不會擁有什么自我。
而對于那些需要買女孩回家的人來說,這樣逆來順受的才是真正的極品。
所以,這就是母親一直不讓它讀書的真實(shí)原因嗎?就為了到歲數(shù)了,就順勢找人把它賣掉。
三千塊錢,這是什么概念?恐怕比家里最胖的母豬都要值錢。
可它聽學(xué)校里的老師說過,生命無價,為什么換到它這里就能夠稱斤輪兩?
她才十歲,還聽不懂那些太深的齷齪話,可卻能看懂那黑衣服男人眼里的淫丨邪。
小禍斗忍不住后退兩步,卻不小心發(fā)出聲響被出來查看的母親直接抓住了衣領(lǐng)。
“看,這就是我家那個小崽子,三千不虧吧!”
黑衣服的男人饒有興致的盯著她,伸手捏了一把她的臉。
那種帶著侮辱性的驗(yàn)貨的動作,直接讓小禍斗整個人都崩潰了。
它害怕極了,撲在母親的腳下死死地抱著她的腿哀求。
“媽,媽,求求您別賣了我,我能干活,我再也不嚷嚷要念書了,我肯定聽話,求求您……”
她拽著母親的衣角哭喊,眼睛幾乎哭出了血,可最后的畫面,卻是母親貪婪了用唾液沾濕了手指,專心致志的數(shù)著手里一遝錢——那是她的命的價錢。
“畜生!”白色胖啾忍不住罵了一句,它是原慕的本命神獸之一,本體是代表治愈和救贖的醫(yī)官鳥。
原慕能夠看見的,它也能夠看見。忍不住伸出短小的翅膀摟住禍斗。
“這些人就該千刀萬剮了!”
“唔……”禍斗發(fā)出低低的嗚咽聲,原慕安撫的摸摸他頭頂?shù)拿?,“不怕了。?/p>
可接下來的記憶,才是最恐怖的。
瀕死……
小禍斗很聰明,在哀求無效,被黑衣男人強(qiáng)行拉上車之后,她就明白自己的命運(yùn)已經(jīng)不可逆轉(zhuǎn)。除非逃跑,否則未來就是一片昏暗。
所以她趁機(jī)逃跑了。
仗著對大山的熟悉,她也真的跑掉了。
然而那些買走她的人,又怎么會心甘情愿的看著它跑掉。
“追!快點(diǎn)!三千塊錢買的,回來就把她的腿打斷!”帶頭的黑衣男人連夜進(jìn)了山尋找。他身邊的同伴還勸了一句。
“王哥,這不行吧,殘疾了可不就賣不上價?”
“呵呵,賣給那種一家子兄弟就好了,那些人只要是娘們,能生崽子,殘疾不殘疾,無所謂?!?/p>
“三千塊錢滿足他們一家子,夠了?!?/p>
“……”蜷縮在山洞里,小禍斗聽著外面的聲音,眼淚止不住的流下來。
她明白,一旦被找到,如果直接被打死了,還算是幸運(yùn),最可怕的,就是被折磨得半死,然后被隨便扔到什么更可怕的地方,當(dāng)生育機(jī)器。
恐懼和絕望無時無刻不纏繞著她,她太害怕了,甚至連呼出來的空氣,都透著崩潰。
這一秒,她甚至把滿天的神佛都求變了,只渴望有人能夠伸手救救它。
它還沒有長大,它真的不想死。
可最終還是被找到了。
木棍砸下來的瞬間,她拼死咬傷了抓住她的人的手腕,趁著他吃痛跑出了重圍。
然而這次,她沒有第一次逃跑時那么幸運(yùn)?;挪粨衤分?,她一個不小心,滾落進(jìn)山邊河里有人鑿開釣魚的冰窟窿當(dāng)中。
冰冷的液體順著口鼻涌進(jìn)五臟肺腑,她凍得渾身發(fā)顫,卻不想再反抗。
畢竟,對于現(xiàn)在的她來說,能干干凈凈的死,也是上天保佑的幸運(yùn)了。
小禍斗閉上眼,最后一個愿望,就是化成厲鬼,親手索命。
這幫惡魔害了太多無辜女孩的命,如果老天有眼,就讓它變成厲鬼,和這幫混蛋同歸于盡。
可惜,當(dāng)它再次醒來,卻變成了一只剛出生就被母親拋棄的奶狗。
墮落成獸道,即便空有一個“神”的名義,卻依舊是個畜生。
哈哈哈哈,多可笑?
活著的時候不被當(dāng)人看,死了成神卻是個畜生?還是個依然被母親拋棄的畜生!
禍斗抬頭看著原慕,含著許久的眼淚終于落了下來、
“您看著是很厲害的人,我想問個問題?!?/p>
“你說。”
“女孩,就不配做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