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這是瞌睡送枕頭還是太腹黑?
開學(xué)第二天的一大早,易輝給孫韶出了個大難題,或者說囧題更合適點。
孫韶捏著手機坐在床上,掐了一把自己的腮幫子,疼得抽氣,才打著哈欠道:“行了,哥,我已經(jīng)不迷糊了,你再說一下你剛剛那問題。我好像聽岔了。”
易輝:“……”
孫韶:“喂喂喂,大廚,你還在嗎?”
易輝在電話那頭無奈地笑出聲,“算了,再等幾天,我周末接你吃飯。”
孫韶精神立馬抖擻,笑得見眉不見眼,“你給我做?。俊?/p>
易輝嗯了一聲,兩人又悄悄膩歪了一會兒,直到和孫韶睡連床的胖子哼哧哼哧看著要醒了,孫韶才小小聲地告訴易輝,自己室友要醒了,中午再聯(lián)系。
早上這一茬,算是讓孫韶給拋到了腦后,他帶著幾分新鮮感,但同時又要裝的很隨意地和三個“陌生”室友相處著,胖子是因為吃人嘴短,所以也不論三七二十一,對孫韶倒確實殷勤照顧得跟照顧新同學(xué)似的,連去食堂吃個早飯,都一連聲地給孫韶介紹著食堂里的各種菜色哪個味道不錯,哪個是坑爹的品味。
另兩人看著胖子這狗腿的樣子,不由倒盡胃口,趁著吃早飯的空隙,逮住了胖子,圍在角落里,一通胖揍,孫韶端著飯盆子在旁邊給胖子搖旗吶喊,只可惜,我軍雖然看著一個頂兩,但是無奈白肉都白長了,分分鐘被敵軍兩個弱瘦的兵士給秒滅。
事后,孫韶端著一大盆被胖子交口稱贊的鮮肉包子走近,三人眼睛一亮,挺尸在一旁只顧著抽搐的胖子也立即滿血復(fù)活,經(jīng)此一鬧,四人倒真正撤掉了點隔閡感,親近起來。
吃早飯的空檔里,另兩個室友錢濤和郭宇也趁機滿足了自己的八卦欲望,把孫韶暑假里參賽那點兒小事給挖了個透透的。
孫韶好脾氣地將能說得拿出來都說給幾個人聽了,至于退賽的原因,想了半天,覺得自己再說自己不想走這條路一類的,總是要被人追著問為啥,這么好的機會呢,索性就給自己編了個強權(quán)家長反對自己參加這種比賽完事兒。
三人對這理由倒是信得妥妥的,沒有絲毫懷疑的意思,胖子還舉著啃了一半的包子問,是不是你爸?我爸也不喜歡我參加這種比賽,他說這和賣肉無疑。
孫韶當(dāng)即和另兩人以復(fù)雜的神色掃了一下胖子全身上下的小白肉,慘不忍睹地挪開視線,白肉哥,你上去,可不就是賣肉嗎。
就著鮮肉大包子聽著八卦,三人聽著這八卦,一想,這個暑假H市一個小小的紅人兒就做自己對面,給自己說著各種料兒呢。這早餐就吃得格外有滋味兒。
一通亂侃后,除了一門心思就惦著吃的胖子,稍顯精明的錢濤和郭宇倒是慢慢覺出點味兒來——這孫韶怎么感覺一個暑假像換了個人一樣?
不說這說話講究方式方法了,單說這閑閑坐在這里陪他們亂侃的行為,就絕不可能出現(xiàn)在暑假之前的孫韶身上,那時候的孫韶,簡直恨不得把自己給劈成三個,一個上課,一個兼職,一個去學(xué)什么鬼吉他。
孫韶笑瞇瞇地看著互相對視,正以眼神交流的錢濤和郭宇,也不說話,只等他們?nèi)税寻咏鉀Q好一起去上課。
幾人到教室的時候,孫韶的出現(xiàn)又引起了一陣不大不小的騷動,全班的男女同學(xué)紛紛以異樣的眼光看他,男的那意思好理解,好奇里帶著點探究——聽說這小子參加中國男聲比賽了,都進前十二了,居然退賽,到底是傻逼還是有自知之明???
女的則復(fù)雜很多,又是振奮——暑假里,孫韶好歹上過報和電視,還并著范旭陽,風(fēng)風(fēng)火火地在網(wǎng)絡(luò)上小火了一把;又是扼腕——你說怎么就退賽了呢?后來看報紙,聽人講他們班這孫韶還是挺有點小才華的,范旭陽唱得最后那首歌就是他給修繕的。
最后,則都帶著點各自的小心思——聽說他跟范旭陽是朋友來著,不知道以后紅了,能不能弄點簽名照或者專輯什么的。
孫韶一邊掛著溫和的笑一邊在教室里尋找角落的位置,整個過程落落大方,像是完全不在意這些人的視線,實則只有孫韶自己心里一陣叫苦,他上輩子一比賽完就轉(zhuǎn)了專業(yè)。
他被安排的那個班,基本就是為像他這樣的學(xué)生特設(shè)的班級,除了寥寥幾個為了以后出國來加急培訓(xùn)的科班出身的學(xué)生,其他都是各個公司簽下的人。
各自都知道對方的情況,大家都是牟著勁地互相較勁,基本沒機會遇到這個狀況,好不容易,孫韶從教室后門處找到一個位置,走過去才剛坐下,前后排的人就齊刷刷地扭頭看他,眼中蠢蠢欲動,像是想搭話。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胖子挺著他那小肚子帶著錢濤和郭宇越過人群走到孫韶身邊,商量著和孫韶周圍的幾個同學(xué)換了位置,圍著孫韶坐下。
坐下后,錢濤便拿一根筆敲著桌子吆喝道:“來來來,想聽八卦地看過來嘿,咱兒三兄弟今天索性一次性大放送,孫韶身上的第一手消息啊,來來來,想聽的豎起耳朵了?!?/p>
錢濤才吆喝了一遍,前面一帶著時尚大框眼鏡的姑娘不樂意了,“孫韶就坐這兒呢,為啥聽你說?”
錢濤一咧嘴,郭宇和胖子也跟著嘿嘿直樂,“我說王靜,你知道啥叫低調(diào)不?咱孫韶多低調(diào)一人啊?你看他那么會唱歌,還能修繕曲譜,保不齊還會寫歌,在暑假之前你知道嗎?”
王靜一窒,不說話。
錢濤接著道:“你讓孫韶坐這兒給你們吹他暑假的威武事跡,多不合適啊,咱這可是第一手資料哈,比真金都真,不帶添油加醋的,你想不想聽?”
王靜干脆地一點頭,“那好,你們說?!?/p>
錢濤一樂,扯著嗓門便說開了,從孫韶參加比賽被選中說起,到孫韶被家里的“封建大家長”扼殺,勒令退賽;再到孫韶和范旭陽成了朋友,幫著改了譜子,誰知道好事者拿這做文章,本來只是為了黑范旭陽,但孫韶被拖下水,就不得不幫著聲明一下,誰知,那些記者真是“火眼金睛”一下發(fā)現(xiàn)咱們班孫韶是如此的“天賦異稟”,就也做了回文章,炒了個熱點,多賺積分報紙錢。
孫韶在一旁聽著,不禁埋著頭捂著腦袋,只覺得腦仁一陣陣地發(fā)疼,但卻并沒有阻止錢濤的各種“添油加醋”版“孫韶娛樂圈暑假游記”第一回的說書現(xiàn)場。
早上吃飯那會兒,他就看出來了,宿舍的三個人中,錢濤腦子是最靈活的,同時也是最喜歡出風(fēng)頭吸引小姑娘眼光的。
雖然他說得這種種,離他的原版早差了十萬八千里,但是有些事,爭即是不爭,高調(diào)其實反而是種變相低調(diào)。
好奇心這種事,你越是吊著,人越是跟著。你要一股腦地全倒出來,還翻來覆去地炒出花兒來,反倒沒什么人上心了。
反正他早飯時說給他們?nèi)藘郝牭?,基本也就是報紙上報道的那些事,只是可能由本人說來,少了鮮花和油醋,比較淡,錢濤就是再添油加醋,也比不上暑假那會兒報紙上吵吵得最熱時的版本。
錢濤這一說,就講到了打上課鈴,中途其實已經(jīng)有不少男女對這事兒淡了好奇心,聽來聽去,不過換湯不換藥,還有一些則對錢濤和孫韶這種嘩眾取寵般的行為嗤之以鼻,早就扭了頭轉(zhuǎn)過去背英語了,再有的,就是實在八卦無聊的,從頭給聽到了尾,聽到打鈴了,還顯得有些意猶未盡——得,這群人,完全當(dāng)自己來聽書的來了。
一上午四節(jié)課,每個課間,都有些同學(xué)校不同專業(yè)和年級班級的人趁著休息的時間摸到孫韶的班級。
起先是眾人圍著孫韶宿舍的四人,孫韶埋著頭,堵著耳朵,假裝自己不存在,錢濤一個勁地滔滔不絕,顯然,他很享受這種被人關(guān)注的感覺,郭宇和胖子就時不時被錢濤拉著強迫點頭同意他所說的。
慢慢的,眾人關(guān)注的中心由四人變成了三人,孫韶一個人從一群人里爬了出來,找了另一個角落里窩著去了。
隨后一個星期,學(xué)校里小范圍地掀起了一股“孫韶?zé)帷?,而孫韶卻一直在這個“熱”的外圍,錢濤倒是完全享受了一把眾人矚目的滋味兒。
但這股“熱”也隨著錢濤翻來覆去同一套故事顛三倒四地講而慢慢散去,隨后,隨著大一新生的到來,一堆兒新一屆?;ㄐ2菁壞信竦挠楷F(xiàn),也將各種校內(nèi)BBS上的一些關(guān)于孫韶的種種八卦貼給壓了下去。
孫韶孫韶的,不過是參加了一次比賽,和那個什么范旭陽的沾點兒邊嗎,人家也沒真紅,又不再唱歌,也不做歌星,最重要的,長得很一般啊。哪有這些男神女神養(yǎng)眼啊。
如此一來,孫韶倒真的重新回歸于一種平靜中,除了偶然在校園里,會遇到一些不認識的姑娘漢子,對自己投以灼熱或者好奇的目光外,其他,倒慢慢都步入了軌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