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念占據(jù)地理優(yōu)勢,不斷發(fā)號施令。
河邊和演播室里觀戰(zhàn)的所有人都看見,容貌殊麗、身形纖弱的黑發(fā)少女站在搖搖晃晃的吊橋上,大風(fēng)從她身后呼嘯而過,她美麗的面孔被飛舞的發(fā)絲半遮半掩,卻掩不住那抹驚人的眸光。
她成竹在胸,發(fā)出的每一道命令都換來勝利。
“她是怎么知道正確浮標的?”寧濤震驚地看著屏幕里指揮的少女。
無人機拍攝的畫面被導(dǎo)演組播放出來,演播廳的評論員們用和岑念一樣的角度俯視著河面的浮標,尋找著岑念致勝的原因。
忽然,謝麗爾喃喃了一聲:“指紋……”
“謝麗爾桑,你說什么?”日本評論員湊上耳朵。
謝麗爾忽然激動起來:“溪,你看,是指紋!”
岑溪笑了笑,一點不為謝麗爾的說法吃驚。
“你們打什么啞謎呢?”寧濤一臉疑惑。
“那些浮標正面印著的花紋,是指紋?!贬従彽纴恚骸岸叹€是干擾項,去掉短線,剩下的螺旋狀圖案就是指紋?!?/p>
謝麗爾贊同地看了他一眼:“仔細看的話,每副指紋圖有微妙不同,應(yīng)該是不同人的指紋。”
謝麗爾的話讓其他幾位評論員都不由瞪大了眼睛朝浮標正面看去,從這張長短線凌亂混合的星圖里拆出一個指紋?
“我可能是個瞎子?!睂帩龂@了口氣。
節(jié)目組這時來人,給每個評論員遞上了一張關(guān)卡說明。
上面詳細列舉了通關(guān)的六種方法,德國選手用速度暴力破關(guān)的方法也被列在其中。
岑念所用的破關(guān)方法在卡片上面被標注的難度是五星,最高難度,幾十個浮標里有十名選手各自的指紋,只要是同隊隊友的指紋,浮標就不會被踩翻。
這個破關(guān)方法要求洞若觀火的觀察力和過目不忘的記憶力,說五星難度還算保守了。
“她什么時候知道同隊隊友的指紋了……”寧濤話音未落,自己一拍手掌想了起來:“是昨天,他們剛走出白色迷宮那會!”
日本評論員搖了搖頭,說:“都過了一天,岑念桑還記得指紋圖什么樣,我們?nèi)毡娟犨x手輸給她,輸?shù)眯姆诜!?/p>
……
岑念指揮完魏昊霖,故技重施,繼續(xù)指揮成言渡河。
她已經(jīng)把這場挑戰(zhàn)的六種破關(guān)方法都摸清了。
她現(xiàn)在用的方法正好是最簡單之一。
之前她就覺得浮標正面的花紋有些熟悉,等到身臨其境俯視時,她一眼就認出浮標正面印著的是指紋圖。
這么簡單,她之前怎么就沒想到?
在岑念指導(dǎo)成言渡河的時候,岸上的一群選手臉上表情各異,只恨自己隊里沒有出現(xiàn)岑念這么一個掌控大局的隊長。
他們都忘了,天賦異稟里有戰(zhàn)隊,卻沒有隊長,沒有人有義務(wù)幫助隊員,只有岑念才會做這種吃力不討好,可能耽誤自己得分的事。
雷娜站在一邊,連積分都沒有清算,臉色難看至極。
她居然又一次輸給了岑念。
同樣都是渡河,她渡了一人,岑念渡了三人,孰高孰低,一眼就能看出。
她不明白,岑念多此一舉是為什么?
天賦異稟國際賽只有淘汰者、十強選手和冠軍的區(qū)別,她幫了隊里的兩個中國人得分,既不能拉高他們的名次,也不能拉高她自己的名次,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像雷娜這樣以自我為中心的人,永遠也不會知道,她想破腦袋也想不通的為什么,僅僅只是因為,岑念不想讓自己的朋友落水打濕衣裳。
“雷娜,這樣下去不好,我懷疑岑念的積分……比你多一點。”德國隊員走了過來,低聲說道。
他說得委婉,但雷娜知道,她差岑念的積分何止一點?
多諷刺!
她早先調(diào)查參賽選手時立為奪冠競爭對手的兩人止步十強,反而是她懷著輕蔑心情看待的岑念成為了和她角逐冠軍獎杯的人!
“雷娜,我可以把我的積分卡給你?!标犛褌?cè)身避著后面選手的視線,從挎包里拿出一疊積分卡。
雷娜難以置信。
“我們是一國的,你是德意志的榮耀,我愿意把積分卡給你?!标犛岩笄械乜粗骸澳弥?,去獲勝吧!比賽規(guī)律里沒有禁止積分卡的轉(zhuǎn)讓,那個岑念,在密室不就借著這個漏洞贏了你嗎?他們不遵守游戲規(guī)則,我們也可以!”
“拿著,去為德意志捧回榮耀吧!”隊友不由分說將積分卡塞入她的手中。
雷娜望著手中積分卡,不由陷入沉思。
不遠處鬼鬼祟祟偷看的德尼羅看到這一幕,皺著眉頭轉(zhuǎn)身走開了。
他在其他選手里穿梭了一陣,見沒人注意自己,快步走到岑念面前。
“你這意大利餅子,想干嘛?”魏昊霖擋在岑念面前。
自從賽前采訪被那個意大利制作人戲弄之后,魏昊霖連帶著對意大利選手也沒個好臉色,動不動就稱他們?yōu)椤耙獯罄炞印?、“你這披薩”。
德尼羅聽到耳麥中的翻譯,還以為這是魏昊霖在表達親切,害羞地說:“不行,不行,披薩是我們?nèi)珖说尿湴?,我哪里配以披薩為名呢?”
岑念看著他:“有什么事?”
他這才想起自己的目的,壓低聲音對岑念說:“不好了,雷娜?斯提格勒想要把兩個人的積分都變成一個人的積分,這樣雷娜?斯提格勒就可以贏了!”
“你怎么知道的?”
德尼羅斬釘截鐵地說:“我偷聽到她和隊友的聊天了,我親眼看到,雷娜?斯提格勒收下了她隊友的積分卡!”
由于兩人直接用的意大利語交談,一旁的成言和魏昊霖都是一頭霧水,直到翻譯從耳麥中傳來,他們都知道兩人在聊什么。
魏昊霖說:“你什么時候?qū)W的披薩語?”
岑念沒理他。
“你為什么要告訴我?”岑念問德尼羅。
德尼羅沖她眨了眨眼睛:“你長得漂亮,還有,你會說我們意大利語?!?/p>
德尼羅達成目的,轉(zhuǎn)身離開。
“我們怎么辦?”成言從挎包里拿出自己的所有積分卡,“不知道雷娜現(xiàn)在有多少積分卡,但是你的加上我的說不定夠。”
“碾壓她碾壓她!要贏就贏得漂亮,讓她作弊都被壓著打!”魏昊霖大手一揮,厚厚一沓積分卡拿了出來:“拿著,魏老板的無償贊助!”
岑念卻望著兩人的積分卡沒有說話。
“放心吧,比賽規(guī)則上沒有禁止轉(zhuǎn)讓積分卡,再說,這都是我們自愿的,你贏了我們也就贏了?!背裳詣竦?。
岑念沉默半晌,推開兩人遞來的卡片:“不用?!?/p>
成言啞然,魏昊霖驚訝地看著她:“你不用?”
“她要用這種方式贏,那是她的事?!贬钫f:“我不想要這樣的勝利?!?/p>
岑念轉(zhuǎn)身,向著積分卡結(jié)算點走去。
成言剛邁出一步,被魏昊霖攔下:“算了?!?/p>
“可是德國戰(zhàn)隊那里……”
“她不稀罕這冠軍獎杯,你還想幫她拿回來?”魏昊霖說:“要是其他選手都像雷娜這樣,干脆起個拍賣臺叫價吧,誰能買到最多積分卡,誰就能成為冠軍——這樣的冠軍有意思嗎?德國戰(zhàn)隊已經(jīng)不是鉆規(guī)則漏洞了,他們是在破壞規(guī)則?!?/p>
魏昊霖看了眼已經(jīng)站到清算點交出所有卡片的岑念,說:“……隨她去吧?!?/p>
積分清算臺前,岑念看著機器慢慢吞沒她的卡片。
拒絕成言和魏昊霖的好心,她不后悔,即使明天晚上的頒獎典禮她因此錯失優(yōu)勝,她也不后悔。
她有自己的信念,不會因為某個榮譽某個重獎就因此改變。
隨著機器吞沒她的最后一張卡片,岑念知道,她的天賦異稟,結(jié)束了。
事在人為,她能做的已經(jīng)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