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棠眸中涌出笑意:“行啊,事先說明,不去你那個原諒餐廳?!?/p>
這事妥妥是個黑歷史,江眠想想都汗顏,訕訕道:“早就盤給其他人了,千萬別和阮小軻談起啊,不然又不給我進房間了。”
沈棠挑眉:“你和阮軻……”
江眠美得不行:“精誠所至,金石為開?!?/p>
“恭喜?!鄙蛱恼嬲\道賀,想了想,江眠這次追求阮軻看著也不是鬧著玩玩,便咽下了警告的話。多年朋友,他看得出江眠的心性脾氣,雖然有時沖動毛躁,其實還是很靠譜的。
一提起阮軻,江眠嘚瑟得尾巴都要翹起來了,沈棠受不了這股膩歪勁兒,趕緊掛了電話,算算日子,離《弦中月》上映還有五天,離季奶奶的生日還有四天。
這些天他和季歸鶴一直有聯(lián)系,季歸鶴卻沒再提過,不想給他壓力。
想到季歸鶴的家人,沈棠的目光忍不住再次落到沈筠送來的禮物上。
這些年他倆氣氛僵冷,一年也通不了幾個電話,他不愿回S市,沈筠也不會來這兒,但經(jīng)常寄禮物過來,什么都有,無一不昂貴,就像是想用這些補償似的。
阿姨說,有一份是沈筠親自送過來的。
沈棠的臉色冷淡下來,隨意翻了翻這些袋子盒子,有一個包裝很不一樣,大概就是沈筠路過A市時送來的。
里面是個長方的東西,和以往的禮物很不一樣,他蹙了蹙眉,眉心莫名一跳。
是一本厚厚的相冊。
空蕩蕩的屋里靜謐死寂,只有自己的呼吸聲。沈棠沒有立刻翻開,反而垂下眼,茫然地盯著那堆禮物,忽然覺得,這個房子也沒那么好。
只有他一個人。
以往他喜歡一個人清靜的待著,可現(xiàn)在卻很想要個能坐在他身旁,握著他的手,靜靜陪伴的人。
最好那個姓季。
屬性是只像鶴的鳥。
想起季歸鶴,沈棠唇角帶了點笑意,心思活絡起來,邊在心里盤算怎么把季歸鶴拐回家,邊拿起那本相冊,隨手翻開。
映入眼簾的是他的出生照,皺巴巴一小只,看不出現(xiàn)在的漂亮,右下角寫著“棠棠,出生照”。
往后三五天就有一張照片,從幾天到幾周,到滿月,到一周歲,兩周歲……漸漸的也不止是他一個人了,時常出現(xiàn)另外兩個人,拉著他的手,或?qū)⑺г趹牙?,走在落滿楓葉的小道上,走在布滿積雪的山道里……竟有幾分尋常家庭的溫馨美好。
這些泛著淡淡的家庭溫暖的照片,到他五歲接近六歲時戛然而止。
往后只有他一個人的,多半是穿著戲服或者小禮服,流連于不同的片場、節(jié)目、綜藝里的照片,右下角標注著不同的年齡,到他今年,提前了一個月的生日照片。
他沒有表情,啪地合上相冊,扔回桌上。
恰巧方好問來了,看到滿桌亂七八糟的禮物,熟練地收拾起來,邊收拾邊偷覷沈棠的臉色,拿起桌上的相冊時,他有些遲疑,直覺這個和其他的不一樣:“沈哥,這個也要拿走嗎?”
沈棠的目光飄到相冊上。
他與沈筠和已故的母親拍的合照不多,但已足夠令他驚奇。
原來記憶的深處,那些已經(jīng)模糊的、瑣碎不堪的,需要努力回想才能覓到的一點溫馨,居然當真存在過。
沈筠為什么要寄過來?
企圖用這些他記不清了的東西來打動他,重新回到他懵懂時的關(guān)系?
沈棠越想越覺好笑,卻還是搖了搖頭,淡淡道:“不用,幫我收起來吧。”
方好問看出他心情不佳,哎了聲,把相冊收到儲物的屋里,手腳麻利地收拾好桌上那些禮物,悄么聲離開。
三天轉(zhuǎn)瞬即逝,一晃就過。沈棠每天躺在陽臺上的大躺椅上,蓋著小毯子看著書,曬夠冬日前最后一點燦爛的陽光,琢磨著應該殺光體內(nèi)的不安因數(shù)了,這才慢吞吞地掐算了一下季歸鶴的工作時間。
季歸鶴早把工作表發(fā)給他了,每天非常自覺地報備行程,以確保自己清清白白,沒有流連什么聲色犬馬的場所。
明天他上午有工作,晚上才能回去。
今天這時候應該已經(jīng)休息了。
掐算完畢,沈棠靠在躺椅里給季歸鶴打了個電話,溫暖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映入,他半闔著眼,長長的眼睫在眼下投下淡淡陰影,話音清淡:“小鳥,明天是奶奶的生日了?!?/p>
季歸鶴剛結(jié)束工作,坐進保姆車里,聞聲雙眼微亮,放松地往后一靠,安靜等待沈棠的答案。
沈棠的嗓音清朗舒緩,帶著點淺淺的笑意:“禮物我準備了很久,都不太滿意,明天能陪我去挑嗎?順便再挑身衣服。唔,按照你家里人喜歡的風格選?!?/p>
小鳥是很好的小鳥,他當然也不能露怯。
季歸鶴的呼吸一沉,幾天來繁忙的工作帶來的疲憊一掃而空,嘴角悄然彎起:“當然可以,樂意之極,寶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