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歸鶴黑了臉,推開沈棠,下床去開門。
提著早點的小助理笑臉還沒擺出來,一見季歸鶴,五官立刻扭曲,嗓音都變了調(diào):“季……我沈哥呢!”
季歸鶴靠在門口,浴袍沒系緊,松松垮垮地露出小片緊實的胸肌,冷著臉指了指里面:“還活著,去領?!?/p>
方好問緊張得毛都炸了,飛快撲進屋,見沈棠滿臉迷茫地從被窩里鉆出來,腦子里驚雷轟隆,冒出四個字——酒后亂性。
不、不是吧?
沈棠的起床氣不重,畢竟開始拍戲后,避免不了起早貪黑。
只是昨晚睡得意外的不錯,爬起來后目光呆滯,足足半分鐘,才找回意識,一巴掌扇到方好問腦袋上:“瞎琢磨什么?!?/p>
話畢,又瞥了眼門邊的季歸鶴:“要么出去,要么關(guān)門,我不想給人拍到你衣衫不整靠在我門邊的照片?!?/p>
季歸鶴關(guān)上門,正要反唇相譏,門再次被敲響。
這回進來的是季歸鶴的助理,大名陳涉,也有人戲稱他陳勝。陳涉身后還跟著幾個人,似乎是客棧的負責人,見到季歸鶴就不住彎腰:“真的十分抱歉!季先生,您的房間是隔壁209,老先生眼神不好,看錯房間號,把208的備份鑰匙給您了?!?/p>
季歸鶴:“……”
沈棠靠在床尾,嗤笑著發(fā)出聲嘲諷的“呵”。
豈料負責人一轉(zhuǎn)身,又沖他鞠了個躬,誠懇道歉:“實在對不住,沈先生,您的房間號是207,老先生也給錯了。208前段時間重新裝修,還沒開放,老先生忘性大,給忘了。出現(xiàn)這么重大的失誤,我們很抱歉,決定本次不收兩位的費用,并補償您二位一年的免費居住許可權(quán),隨時可以入住最好的房間。真是太抱歉了?!?/p>
沈棠的笑容凝固:“……”
鬧了這么一出,沈棠的心情說不上好,可人家道歉誠懇,再咄咄逼人,可能就會出現(xiàn)在頭版頭條了。
搬回該待的房間后,沈棠回頭一想,只覺好笑,鉆進房間洗漱完畢,接過方好問遞來的早餐,快速吃完。
方好問看了眼時間:“現(xiàn)在是六點二十,陳導和其他人已經(jīng)先過去了。時間還早,步行到片場,也只需要十來分鐘?!?/p>
沈棠點點頭,下樓時路過大堂,瞅見昨晚給錯房號的老頭捧著茶杯,坐在竹椅上。他的腳步一滯,大步走過去,坐到老頭對面。
老頭依舊笑呵呵的:“早啊小姑娘,喝茶嗎?”
沈棠道:“早。您老該去配副眼鏡了。我是男的。”
老頭耳朵也不太好:“昨晚睡得怎么樣?”
“和個……”傻逼倆字還沒出口,瞅到老頭溫和的眼神,又及時剎車,沈棠絕望郁悴,“和個白癡搭了一晚。您再配個助聽器吧?!?/p>
免得這小客棧遲早賠死。
老頭努力聽他說話:“哎!豬蹄!我兒子也喜歡吃?!?/p>
沈棠:“……”
算了。
他的火氣是徹底沒了,瞅見老頭杯里沒茶了,起身給他續(xù)了一杯:“老人家,我先走了?!?/p>
方好問憋著笑,和沈棠一起出了客棧,開始巴拉這客棧的八卦:“這客棧據(jù)說是那位老先生和他愛人開的,倆人是青梅竹馬,小時候在這兒認識,長大后在這兒重逢,結(jié)婚后買了客棧,一起經(jīng)營。老先生本來身體健朗,前幾年愛人去世后,眼神耳朵就不行了。他們倆的孩子有出息,在一個大公司當經(jīng)理,雇人來協(xié)助老先生,其實就是干擦屁股的活,出現(xiàn)這種問題不是第一次了。老先生的兒子覺得,盈虧無所謂,只要能讓老先生安享晚年,度過最后一段時光就好?!?/p>
沈棠鐵石心腸,毫無觸動:“一晚上功夫,你打探的八卦還不少?!?/p>
“我和陳涉住一屋,他人不錯,今早和我說的?!?/p>
“那巧了,我和季歸鶴被安排在一屋,你們倆也湊一屋。”
方好問知道他又要開始事兒了,冷靜回答:“我?guī)湍烫綌城椤!?/p>
“省省吧你?!?/p>
客棧離影視城果然就幾步路的功夫。
片場已經(jīng)熱鬧起來,見沈棠來了,陳導笑著招招手。雖然試戲時表現(xiàn)得六親不認,不過其實兩人認識多年,陳導也是看著沈棠長大的。
“病好了?”
沈棠唔了聲,陳導便不再多想,攤開劇本:“霍今霜被流放到邊陲小鎮(zhèn)這段,是電影里最重要的一環(huán),在這里,他認識了秋雪迎,和好兄弟程元岱。”
突然被cue的沈棠冷漠地哦了聲。
陳導哈哈笑:“還生氣呢?”
沈棠搖搖頭,腦子里過了一遍完美男配程元岱的人設,想到自己要和季歸鶴進行親密友好合作,表情就控制不住地猙獰。
恰好季歸鶴也到了,湊過來和陳導打了聲招呼,眼神不著痕跡地掃過沈棠精致的側(cè)容、眼角的淚痣,還有那截雪白的脖頸。
想到在樓梯口看到沈棠和老先生交流的樣子,他就想笑。
人看著刺兒,心腸倒是軟。
沈棠和季歸鶴一湊近,附近的人就開始緊張,摩拳擦掌,做好拉架準備。
今天要拍的第一場很重要,被流放的小侯爺與未來摯友程元岱相遇,除了兩個當事人和陳導,大家都很愁。
沈棠活了二十一年,從有意識起,就混在演藝圈,從步履蹣跚的小童星到現(xiàn)在,人生除了拍戲還是拍戲,別的不說,對演戲是絕對認真的,容不得一粒沙子。他對自己的要求高,對和他搭戲的人要求也高。
瞥了眼劇本,他伸手去拽季歸鶴,想讓他和自己去角落里談談。
這一伸手就誤會大發(fā)了,緊張的群眾差點炸毛,七手八腳地上前,拉的拉拽的拽,開始勸架:“小棠,有話好好說!”
“不要激動!”
“大家都是朋友!”
沈棠:“……放手?!?/p>
副導拉著他,苦口婆心:“小棠啊,年輕人不要太激動,肝火太旺,傷身,來,喝口菊花茶。”
沈棠:“……”
場面一團糟,季歸鶴抱手看戲,滿眼笑意。
直到忽然響起道頗為耳熟的女聲,打斷了大家不存在的勸架行為:“這是怎么了?”
方好問的眼睛猛地一瞪,挑了挑眉:沈哥……昨晚那個?
沈棠掙脫其他人的鉗制,遞回眼神:是她。
看戲的季歸鶴不小心卷進神秘的眼神交流,滿頭霧水: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