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昧的身子一僵。
陸星妄卻抬頭看他,聲音低啞而深沉,詢問道:“好嗎?”
簡昧看著陸星妄的眼睛,那雙眼睛是多么的漂亮,如今非常清晰的倒映著自己的身影,他們相互依偎在一起,像是兩個寂寞的靈魂在依偎,他們在此刻就好像是彼此的,而他們也只有彼此。
哪怕最后迎接他們的,只是分離。
但是簡昧還是控制不住的輕聲點頭說:“好?!?/p>
他緊緊的摟住陸星妄,壓低著聲音,帶著些依賴和眷戀:“好?!?/p>
……
翌日
新到的草藥已經(jīng)磨制成藥湯分發(fā)了下去,見效非???。
醫(yī)藥里有原本不少生命垂危的患者在服用幾幅藥包后都有了明顯的好轉,一周后,第一個痊愈的病人誕生了,他的狀態(tài)非常好,并且在持續(xù)觀察兩天后,病情沒有任何反復的現(xiàn)象!
在得知這一消息的時候,在場不少的醫(yī)生甚至沒有控制好自己的情緒,當場哭了出來,他們抱成了一團,就好像看到了生的希望。
“真的好了?!?/p>
“他真的痊愈了。”
“我們都有救了。”
一開始,醫(yī)院有不少的負責人對于簡昧的方針有怨言,這是一個崇拜神力的世界,所以對于這種非神力的治療方案大多數(shù)的人都采取的是有些抗議和排斥的表現(xiàn),不過慢慢的,在簡昧的防控措施下,感染的人數(shù)越來越少,而第一個完全治愈者已經(jīng)出現(xiàn),所有人都開始慢慢的欽佩這個孩子,現(xiàn)在甚至是心服口服。
這個治愈者的出現(xiàn),仿佛給這個社會,整個醫(yī)院,甚至國家都打了一個定心劑。
各大的媒體開始爭相報道,而簡昧這個名字一夜之間傳遍大江南北,人們口口相傳,把他當做是生的希望。
陸允實對他說:“問題在于,所有的草藥沒有辦法實現(xiàn)大批量的生產(chǎn)?!?/p>
全國感染的人數(shù)太多了,帝都那塊地,供應整個醫(yī)院都很困難,而他們是帝都最大的醫(yī)院,在這間醫(yī)院的下面,是各個鄉(xiāng)鎮(zhèn),縣級別的大小醫(yī)院,那些患者們又要如何處理?
簡昧顯然也意識到了這個問題。
不可能真的只倚靠陸星妄的,他就這一個男人,他還不想讓他早死。
“我想去找南風商量一下?!焙喢凛p聲說:“希望他先召集一下草木系神力的同學應急,然后我們可以組織各地開始種植中草藥,種子我以為交給科研所去試著栽培和復制了,一旦種子大批量的生產(chǎn)出來,各個鄉(xiāng)鎮(zhèn),地級市都可以開展自我的種植,形成良性循環(huán)。”
而在大批量的種子自然成長出來之前,一些重癥的患者,只能倚靠草木系神力的人來拯救。
這個國家最多的就是平民,平民們大批量的開始種植草藥,而有神力者施展援手,相互倚靠,相互支持,才能夠一起渡過難關,一起將這個疫情渡過去!
陸允實說:“可以,需要我陪你去嗎?”
簡昧想了想,開口說:“你送我到地方就好,我自己去。”
南風的府邸,是整個帝都文官之首,文宰相的家,南家世代都是整個斯坦星文官一脈的代表人物,這座府邸也很豪華,聽聞有人來拜訪的時候,就連著府上的小廝都是一愣,接著才是通報。
很快就有人出來接到,帶著簡昧到了前廳。
出來迎接他的不是南風,而是文宰相——南百川
宰相笑瞇瞇的說:“簡先生遠道而來,有失遠迎啊?!?/p>
簡昧自己帶著防疫的口罩,他輕聲說:“不瞞大人說,我這次前來,是來探望同學南風的,并且也希望可以獲得南風的幫助。”
南百川笑瞇瞇的說:“犬子無能,怎么能幫得上簡先生的忙,說起來也慚愧,同樣都是在一個班級的,犬子和您的成就相比較,那可是差的遠了,我已經(jīng)命令他在家里潛心學習……”
“大人知道嗎?”
簡昧安靜的坐在那里:“根據(jù)不完全的統(tǒng)計,全國每一天,都會因為這場疫情,死去十萬人左右?!?/p>
南百川的笑容僵在原地。
“也許就在你我說話的時間,就有人在死去?!焙喢凛p聲說:“有些地方,一整個城鎮(zhèn)加起來也就只有十萬人左右,這也就代表著,很可能,有很多的城鎮(zhèn),在一天的時間就覆沒了。”
“先是從小的城鎮(zhèn),再大的大的,最后再蔓延到帝都來,一點點的覆沒?!?/p>
南百川震驚,怒斥他居然這么敢說話:“大膽,你竟敢!”
簡昧一瞬不瞬的看著他:“坐在家里就是最安全的嗎,或者說,離開這座星球就是最安全的嗎,沒有國家,沒有依靠的人,到了外面,也會成為魚肉,任人宰割。”
“我現(xiàn)在需要草木系的同學來幫我?!焙喢凛p聲:“南風,他可以拯救成千上萬人的命?!?/p>
南百川沒說話,但是后面有人走出來了,是一個貴婦人,她哭著說:“我就這么一個兒子啊,外面的疫情多么的嚴重,怎么能讓他在外面……”
簡昧開口,面色淡然說:“我家里現(xiàn)在也只剩下我一個人了?!?/p>
“我們醫(yī)院里,有很多年輕的護士,患者,他們都是獨子。”簡昧看著面前的兩個人,輕聲:“如果這場瘟疫得不到解決,所有人,都會死。”
室內(nèi)陷入了很久的寂靜。
最后,簡昧得到了接南風出府邸的權利,在他離開的時候,南百川說:“簡先生,如果這場瘟疫過去,我想,斯坦星的醫(yī)藥界,會因為你,得到翻天覆地的改變?!?/p>
簡昧回眸沖他笑了笑說:“我最希望可以得到改變的,是人心?!?/p>
作為SA級別的危險能力系,南風的神力讓所有草藥的生長速度都提升了不止一個速度,可這遠遠經(jīng)受不起消耗,他們將打包好的草藥包,發(fā)放到醫(yī)院下級的附屬醫(yī)院,再運輸?shù)脚R近的城鎮(zhèn),一整個山的生長速度明顯就不夠了。
南風本人已經(jīng)熬了一個晚上,簡昧不停的在旁邊給他增加附屬的能力,提高和增強他的神力,但是依舊抵抗不住慢慢有些透支的體力。
南風嘆了一口氣:“真不行了。”
簡昧說:“你歇一下嗎?”
“嗯……”
在簡昧不遠處的是沈淮,同樣作為草木系神力者,沈淮自發(fā)主動過來幫忙的,他說:“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我們的力量是顧及不到全國人的?!?/p>
南風提議:“由醫(yī)師協(xié)會作為代表,發(fā)出應征,讓全國仍舊有草木系神力的持有者加入進來幫忙?!?/p>
醫(yī)藥師協(xié)會最大的家,陸家。
陸允實在旁邊說:“我們家現(xiàn)在是陸洗老爺子當家做主,因為哥哥前段時間感染了疫病,老爺子正在焦頭爛額呢,現(xiàn)在去游說的話,他肯定會同意的。”
簡昧立刻:“我去。”
既然定下了主意,當然就要立刻開始行動,誰也沒有耽擱時間。
當簡昧來到陸家的時候,只感覺整個府邸都是一副莊嚴肅穆的感覺,他走到前廳,看到了老爺子,過去尊重的行禮。
老爺子說:“昧昧,我給了你這個機會,你果然也沒有讓我失望?!?/p>
簡昧輕聲:“只要能夠幫助到百姓,讓大家都可以共渡難關,克服疫情,這都是我應該做的?!?/p>
老爺子輕聲笑了笑說:“昧昧,我聽說在你的手底下已經(jīng)有痊愈患者出現(xiàn)了,你對這次疫情做出來的功勞和貢獻功不可沒,我代表所有人,謝謝你?!?/p>
簡昧搖了搖頭:“有功勞的人不是我,是很多人的努力。”
老爺子低頭輕咳了一聲,他看著簡昧說:“昧昧,你發(fā)明出了可以治療疫情的藥,相當于救了我們的命,如果疫情能過去的話,我可以答應你一個要求,你隨便提?!?/p>
如果是聰明人的話,這個時候一定會提出一些有利于權謀的要求。
比如可以得到滔天的富貴,或者更大,更多的權勢,只要他敢提,對于富有的醫(yī)藥世家而言,這都是小問題。
簡昧卻認真的思考了一下,然后輕笑一聲說:“不用啦,如果疫情真的可以過去的話,大家就都好好生活吧?!?/p>
老爺子一楞。
“只要病痛都可以被治好就可以了。”簡昧站在那里,光明磊落又坦蕩,輕聲說:“您如果真的想要答應我要求的話,那就在疫情之后,多開房醫(yī)藥的政策,讓平民百姓都能看得起病就好了?!?/p>
這個時候,那個普通的孩子此刻就好像在散發(fā)著耀眼的光輝一般。
陸洗看著簡昧凝視片刻,笑了出來:“我果然沒有看錯人?!?/p>
簡昧一愣。
“我查過,你在斯坦星的父母都已經(jīng)去世了,等事情結束,我想收養(yǎng)你成為我的養(yǎng)子?!标懴纯粗f:“昧昧,這樣你就擁有了繼承人的資格,和允實他們一樣,以后幫著我,幫著陸家,幫著整個醫(yī)藥界,好嗎?”
簡昧完完全全的傻住了,他真的沒有想到陸洗爺爺會這么說。
他當初在這個世界無依無靠,當然是想尋求幫助和依偎的,但是沒有想到,現(xiàn)在這一切居然就來的那么突然,就在自己已經(jīng)知道要離開這個世界的前夕,他所有夢寐以求的事情好像都到來了。
簡昧的心里有些難受,也有點泛酸,不過能得到這樣的一份真心他還是很高興,看著陸洗老爺子就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爺爺,怎么都說不出拒絕的話來,最后輕輕的點了點頭說:“好,我愿意。”
謝謝你們每個人都愿意給我這樣的關心,這樣最算到最后沒有結果,我也沒有遺憾啦。
……
當醫(yī)藥世家發(fā)出征召的請求后,這個請求得到了大批量人的支持和增援。
短短的一天之內(nèi),來自己全國各地,尚仍有神力的神官們趕往了政府,領取了派發(fā)的種子,和醫(yī)院對接,提供草藥,這些短期內(nèi)供應的草藥,緩解了很多重癥患者的痛苦,全國每日的新增從這些天開始每天都在遞減,每日死亡人數(shù)從十萬,已經(jīng)慢慢縮減到一萬多,甚至到幾千。
當大部分的人開始痊愈后,平民們也開始參與了種植。
有危難之際時,大部分有能力的神官們站了出來,而當必要關頭時,平民百姓們也自發(fā)的加入了種植的隊伍,他們有些人開始自己搭建好帳篷,煮好餐飲食物給神官們送去,這一場疫情好像真的將原本分裂開的兩個階級的人民緊緊的聯(lián)系在了一起。
“治愈這場疫情的人,最先研究出方案的人叫簡昧。”
“他是一個平民孩子?!?/p>
“他沒有神力。”
“他救了所有人。”
這場疫情,大部分原本有神力的人失去了神力,嘗到了一無所有的滋味,所以哪怕痊愈后慢慢恢復了神力,整個國家和社會,上層階級的人的思想?yún)s慢慢都有了很多的轉變,他們不再那么傲慢,而是漸漸的可以體會到底層人民的辛苦。
所有人都沉浸在疫情即將過去的歡樂之中,整個國家,整個社會都仿佛終于喘過氣來一般。
而在醫(yī)院里,平平的眉頭卻是緊皺著的。
不為別的,今天在吃飯的時候,簡昧又出現(xiàn)了吐血的癥狀,明明很多人病都治好了,只有昧昧不知道為什么,他的身體不但沒有治療好,反正看起來越來越嚴重了。
平平有些擔心:“昧昧,你到底怎么了 ?”
簡昧能夠明顯感覺到這具身體的生命已經(jīng)快要走到盡頭了。
他的生命一直都是靠陸星妄的神力才能續(xù)著一口氣,然而當他使用神力,包括陸星妄在慢慢使用神力的時候,他的身體都會變得更加的虛弱。
曾經(jīng)私底下給自己把過脈,雖然推測不出來身體還剩余多少,但是簡昧能大概的預測出來,根據(jù)這副身體的狀況,他最多還有一個月好活。
簡昧拉著平平的手說:“我的事情,你不要告訴別人知道嗎?”
平平擔憂的看著他,他雖然不懂事,但是他明白簡昧現(xiàn)在的狀況肯定是不好的:“昧昧,你不要出事,你生了什么病了,你告訴我,我們?nèi)ブ委??!?/p>
簡昧搖了搖頭,無藥可醫(yī)。
陸允實又派人來遞過話,讓他過兩天接任醫(yī)院的副院長職位,而他卻以因為在疫情期間太累的緣由給拒絕了,既然大家都沒事了,疫情也得到了控制,最后的一個月時間,他想留給自己,留給陸星妄。
出了醫(yī)院后,他給陸星妄打了一個電話。
電話那頭是他朝思暮想的聲音,陸星妄低聲詢問他說:“怎么了?!?/p>
“沒什么,你在哪里呀?”
“在軍事基地外面,剛處理完回來?!标懶峭龑χ娫捳f:“你在哪?!?/p>
簡昧微笑著說:“我也在醫(yī)院外面呢,我想過去找你的,我請了一個特別長的假。”
陸星妄有些意外:“請假?”
簡昧這種工作狂居然要請假,倒是真的會讓人覺得意外的事情了。
簡昧應了一聲,他的眸子里是溫柔的水色,輕聲說:“我請了很長的一個假,這一個月里,我想和你在一起?!?/p>
作者有話要說:是不是大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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