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是淅瀝的雨聲,信息終端那頭是簡昧的咆哮,可這小孩就算是生氣也沒多少殺傷力,軟乎乎的聲音,就算是在兇人也顯得像是在撒嬌一般。
森林到了下午就開始降溫,簡昧在原地等了很久,山上有蚊子和蟲,這會胳膊上已經(jīng)好幾個大包,最重要的是心理上的折磨,總是會控制不住的胡思亂想,猜自己會不會被遺忘在這山上了,尤其是當(dāng)周圍有野獸和鳥啼的聲音時,他更會擔(dān)心會不會從哪里冒出來個什么東西把自己咬一口,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差一點連埋在哪里都想好了。
正慌亂著,電話那頭傳來一道低沉而富有磁性的男音:“在哪。”
簡昧一愣。
陸星妄等了等,以為他沒聽清:“你在哪?”
這就是他的聲音嗎?
沉穩(wěn)有力的聲音,如同低調(diào)而優(yōu)雅的大提琴一般,不慌不忙的語調(diào)讓人不自覺的放松許多,在這令人心慌意亂的時候,陸星妄的出現(xiàn)就像是強有效的定海神針一般,好像有他在的話就會沒事,這樣主心骨的存在莫名其妙的,簡昧沒那么怕了,他吸了吸鼻子,老實回答:“在一座山上,我跟同學(xué)出來爬山的,然后……”
一開始陸星妄聽的好好的,但是到后面,當(dāng)簡昧說到,程鈺和其他人組隊,而他所在的小組那群男生不知道為什么沒等他后,眉頭皺了起來,浮現(xiàn)了不悅的神色,甚至隱隱泛著寒氣。
簡昧哭喪著臉:“現(xiàn)在手機也沒信號,我不知道往哪走,要不要繼續(xù)等人過來,說不定程鈺會帶著同學(xué)來找我?!?/p>
“程鈺?”陸星妄的聲音是平淡的,但是聽起來就是不寒而栗:“如果他想救你,一開始就不會讓你一個人走?!?/p>
簡昧一哽,心漸漸沉了下來,卻還是說出了最后一絲希翼:“可是當(dāng)時他身邊有很多的同學(xué),可能是迫于無奈才沒有跟我一組?”
“如果他不愿意,沒人能逼他不是嗎?!标懶峭腻N死簡昧心中的幻想:“如果現(xiàn)在你的其他朋友也遇了難,作為他的第二選擇,你還指望他會來找你嗎。”
就如同令太子陸威忌憚的一般,陸星妄擁有過于清醒的頭腦和直擊重點的分析能力,更令人嫉妒的人,這并非神賜予的神力,而是來自一個強者本該有的天賦,就像是處理奏折時那超乎常人的大局觀,和近乎冷血的性格,沒有人不會認(rèn)同,陸星妄擁有著一個君王該有的品質(zhì)與能力。
炎炎夏日,簡昧如墜冰窟。
保持著握手機的姿勢,其實原本他只是在跟陸星妄干嚎,但這一刻,長長的睫毛微顫,幾滴淚珠無聲滾落而下,他緊緊的抿著唇,沒有反駁。
陸星妄聽到了輕輕的抽氣聲,雖然很隱忍,但還是可以聽的到,一個設(shè)想在腦海中浮現(xiàn),他說:“哭了?”
簡昧委屈巴巴的小聲開口:“才沒有?!?/p>
明明就是有。
但陸星妄沒有心軟,他側(cè)目看向窗外的磅礴大雨,目光幽深:“任何時候,不要將希望放在別人的身上?!?/p>
“你能靠得住的只有自己?!标懶峭肋h(yuǎn)都是嚴(yán)厲的:“明白了嗎?!?/p>
簡昧吸了吸鼻子,認(rèn)真的聽教導(dǎo),哪里敢說不,乖乖巧巧的點頭:“知道了?!?/p>
陸星妄稍微滿意了點了點頭。
好在不是榆木腦袋,稍微點還是能點通的,他不知道是什么原因?qū)е潞喢辽媸牢瓷?,但這個世界的殘酷永遠(yuǎn)不是一葉障目可以遮掩的,他并不想讓簡昧繼續(xù)的自欺欺人,成長的代價或許會有些殘酷,但在以后都會成為保護他的結(jié)實盔甲,他不能永遠(yuǎn)保護縱容簡昧,這只會害了他。
“那…”有弱弱的聲音重新拉回陸星妄的注意力,簡昧小聲說:“那我現(xiàn)在該怎么辦?”
陸星妄:……
簡昧像可憐的小動物終于找到大腿子一般開始了嗶嗶機模式:
“我之前走了好幾圈都走不出這個林子?!?/p>
“我該怎么辦,往哪走。”
“嗚嗚,有個蚊子老咬我,但是我逮不住它?!?/p>
“……”
陸星妄聽完了簡昧的絮絮叨叨,幾乎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不知為何心中竟然升騰起了一種無奈感來,將之前決定好的不縱容暫時拋之腦后,他開口:“有地圖嗎?”
簡昧愣了愣:“地,地圖?”
陸星妄挑眉:“不要告訴我,你一直在瞎走,沒想過找地圖?!?/p>
那邊可疑的沉默了一瞬。
接著,簡昧弱弱的說:“我沿途沒看到有地圖的版塊?!?/p>
陸星妄十分冷靜:“那你的設(shè)備上有電子地圖嗎?”
“這個有,但是我不能聯(lián)網(wǎng)?!焙喢吝@會腦瓜子也轉(zhuǎn)動起來了:“我轉(zhuǎn)發(fā)給你試試,你看看能不能打開?!?/p>
陸星妄:“嗯?!?/p>
簡昧記得之前班級群有分享過,但是需要網(wǎng)才能打開,一邊找歷史記錄,他一邊作死的問:“哎,你會不會看地圖呀?”
“……”
陸星妄面無表情:“再啰嗦就別發(f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