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亦未主動提及,像個聽話的孩子,一口一口地吃著那餛飩,看向她的目光中,充滿了深深的眷戀。
七月清亮的陽光透過紗窗灑落滿地的金黃,屋子的角落里擺放著兩盆冰塊,因此,倒也不覺得熱。
只是一碗餛飩下肚,梁墨辭的鼻尖還是沁出了一層薄薄的汗珠。
謝悠然打了溫水,投了帕子給他擦干凈,又輕搖蒲扇給他去暑,所有的事情,她都親力親為。
梁墨辭的心口又隱隱地作痛起來,臉色也變得有些難看。
謝悠然擔憂道:“是不是又難受了?”
“沒事?!彼α诵Γ溃骸拔揖褪怯悬c困了,想睡會兒?!?/p>
“那你躺會兒?!彼鲋善?,給他蓋上了薄被。
他的手還緊緊地握著她,目光不肯離開她的臉龐,她的眼睛,神情是從來未有過的眷戀。
“然然,別走。”
“好,我不走,”她柔聲道,“我就在這里守著你?!?/p>
“嗯?!彼>氲亻]了閉眼睛,輕聲道:“然然,我想聽你唱歌!”
唱歌?謝悠然愣了一下:“你想聽我唱什么歌?”
梁墨辭握著她的手,溫柔地看著她,道:“陽光總在風雨后!”
謝悠然莞爾,隨即,輕唱起來:“人生路上甜苦和喜憂,愿與你分擔所有。難免曾經(jīng)跌倒和等侯 要勇敢地抬頭……”
在她婉轉輕柔的聲音里,梁墨辭慢慢地閉上了眼睛,似是睡著了。
他的臉色蒼白得近乎透明,黑色的長發(fā)散亂在玉枕上,和他蒼白的臉色形成鮮明的對比。他就躺在那兒,神色安詳,長長的睫毛像月牙一般的扇子,在眼瞼上投射下兩排陰影。嘴唇是那樣的蒼白,沒有血色,但面容恬靜澄澈得像個初生的嬰兒一樣,看上去有一種與世無爭的淡然和飄逸。
謝悠然看著他呆呆地出了神。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他輕微的代表著熟睡的呼吸聲傳過來,她才在心底無聲的嘆了口氣,替他掖好被子,輕輕地在他額頭印下一吻,然后,悄然起身,離開。
青竹林里,石榴樹下,石桌旁,藺聞風正在等著她。
見到她,起身道:“大姑娘,家父舟車勞累,我讓他去休息了?!?/p>
謝悠然點點頭,“坐下說吧?!?/p>
藺聞風坐下。
謝悠然道:“老神醫(yī)是怎么跟王爺說的?”
藺聞風遲疑了一下,才道:“家父跟王爺說的解蠱法子,就是忘情水!”
謝悠然道,“說下去?!?/p>
藺聞風道:“家父對王爺說,若想解情蠱之毒,唯有飲用天山山頂忘川湖的忘情水,才能斷情割愛,解除情蠱之毒。但如果一旦飲用了忘情水,就會忘了自己最心愛的人,而且從此以后,清心寡欲,再不會動情。正是因為考慮到大姑娘和王爺?shù)那橐?,所以,家父才單獨告知了王爺這個法子,至于王爺?shù)降撞捎貌徊捎?,就看王爺自己了!?/p>
難怪梁墨辭和老神醫(yī)單獨談話后就變得怪怪的,原來,這個解蠱的法子確實讓他為難。
解蠱吧,就會連她都忘記,兩個人不管有過再深的情愛,也都會從此形如陌路。
不解吧,就得等死。
這確實是個很棘手的問題。也難怪他不再提及解蠱之事,原來,是怕將她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