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天崩地裂，原來一切都是為了復仇(1)

她想起每次提起莫笙就欲言又止的母親，也不知道是不是母女倆心有靈犀，她正想打電話回去，手機就響了。

“伶伶，你還好吧？”電話那端傳來唐淑蕓透著滿滿疲憊的聲音。

樓伶聽母親這么問，猜她大概是知道公司的情況了。

她閉上眼，很努力才控制住喉嚨里涌上來的那股酸脹的痛覺，開口問母親：“媽咪，事情都到這一種地步了，您是不是該把您隱瞞的那些真相告訴我了？”

那端沉默了好幾秒才傳來唐淑蕓的回應，語氣滿滿的愧疚和自責：“對不起，是我和你爹地的錯，如果不是當年一步走錯，事情也不會發(fā)展成這個地步?！?/p>

“當年一步走錯？”

樓伶想起之前她胡思亂想以為穆亦的車禍是父母故意所為的那個猜想，身子又是一震，全身從頭到腳、甚至臉頰，都像是過電般一陣麻痹。

“那時你和穆亦相愛，我和你爹地都認為穆亦是看中了我們家的錢，所以才百般阻止你們在一起?？赡悴宦犖覀兊?，到最后還要和他私奔……”

“你們怎么會知道我要和他私奔？”私奔的事除了她和穆亦外就再沒有第三者知情。

“因為你爹地讓人在你的手機里裝了竊聽器，所以我們不但知道你們要私奔，而且知道你們買了幾點飛哪里的航班，以及你們私奔后要去哪里。”

難怪！難怪那天她從家里偷偷溜去機場那么順利，母親看到她外出居然沒和往常一樣問她要去哪里，原來他們早就知道了她和穆亦要私奔的計劃！

“你爹地被你要和他私奔的事氣壞了，為了阻止你們私奔，他讓你大哥綁架了穆亦的母親關(guān)在一處舊倉庫里，然后打電話給穆亦約他出來，威脅他和你分手。可穆亦一聽是你大哥綁架了他母親立即就動手和你大哥打了起來，你大哥和隨行的司機兩個人都打不過穆亦，最后你大哥上了車發(fā)動車子朝穆亦撞了過去……”

仿佛聽見‘嘭’地一聲巨響，樓伶眼前浮現(xiàn)出穆亦被大哥的車子撞飛的情景。

她驚恐的撐大眼，難以置信大哥竟然這么殘忍。

“你大哥以為穆亦死了，所以制造了那場車禍……當晚你大哥去舊倉庫看穆亦的母親時發(fā)現(xiàn)她瘋了，居然把你大哥當成了穆亦，所以你大哥一不做二不休把她送去了精神病院……可誰也沒想到，穆亦非但沒死，而且還成了莫家的少爺。而我兩天去那家精神病院查過，穆亦的母親四年前就被接走了?！?/p>

說到這，唐淑蕓重重嘆了聲，然后才又接著說：“你現(xiàn)在知道我當初為什么反對你嫁給他了嗎？因為我知道他是回來復仇的?？珊髞硭孛擂D(zhuǎn)危為安，公司業(yè)績也蒸蒸日上，你也說他對你是真心真意，所以我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太多了，我僥幸的想著或許穆亦根本就忘了車禍的真相，可那樣僥幸的想法卻害了整個樓家……”

“……”

“這一切都是我造成的，如果我早在他出現(xiàn)時就把這一切真相告訴你，也許素美就不會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了……我最愧疚的就是你，以前為了阻止你和穆亦在一起我配合你爹地不折手段，后來又為了樓家的面子自私的隱瞞真相，是我毀了你的一生，毀了素美，我愧對你，愧對樓家祖輩辛苦創(chuàng)下的基業(yè)?！?/p>

唐淑蕓斷斷續(xù)續(xù)的反省自己的過錯和表達對女兒的愧疚，樓伶機械的聽著那些她不愿意去面對的殘酷事實一點一滴從母親口中一個字一個字的蹦出來，仿如一條束縛在她脖子上的繩索越收越緊，讓她感到窒息。

她費力的喘息，胸口疼得猶如萬箭穿心，卻還是不愿意相信這一切，不愿意相信那場車禍是父親和大哥所為；不愿意相信變成莫笙的穆亦失蹤四年后再次出現(xiàn)只是為了復仇；也不愿意相信他對自己的那些寵愛和溫柔只是在演戲。

她自欺欺人的以為這只是一場噩夢，夢醒了一切都會恢復正常，素美還是香港餐飲界的龍頭企業(yè)，莫笙還是愛她寵她的愛人……

她拼命的搖頭，想把自己從這場噩夢中搖醒，母親的聲音卻又清晰傳來：“伶伶，媽咪和爹地都對不起你，我們不該那么武斷的認定穆亦是那種貪圖榮華富貴的人，可是現(xiàn)在說什么都晚了，大錯已經(jīng)鑄成，我現(xiàn)在唯一希望的就是你能好好活著，照顧好自己和小馨。”

“……”

“伶伶，我的好女兒，請原諒爹地媽咪的自私，我們也是因為愛你，只是用錯了方式?！?/p>

“……”

“好好保重自己，照顧小馨，她還小，媽咪就把她托付給你了?！?/p>

唐淑蕓說完這句就掛了電話。

樓伶疲憊的仰頭往后仰靠在辦公椅的椅背上，覺得萬念俱灰。

綁架、車禍，原來她和莫笙之間竟然有著這么大的仇恨。

她想起父親病發(fā)被送進醫(yī)院搶救那次母親質(zhì)問莫笙他和父親說了什么，莫笙說是父親和他提了車禍的事情，想必事實的真相根本就是他自己提的，是他把車禍的真相說了出來，所以父親才氣怒攻心病發(fā)。

所以，是他害死了父親？

這個認知讓她整個人都僵住了，手機握不住的從手中滑落。

終于明白那次她去自家露臺找他要帶他去見父親時，為什么他回過頭來時目光都透著一股凌厲和陰狠，因為他恨樓家，恨所有樓家的人！

是她愚蠢的把他帶到父親面前，間接害死了父親！

她驚恐的瞪著自己的雙手，仿佛那上頭沾滿了父親的鮮血，一滴滴流到地上幻化成父親的模樣……她嚇得從辦公椅上跳起，全身的汗毛都豎立了起來，靜謐的空間里滿是她急促的呼吸聲。

而這時又一陣手機鈴聲突兀的響起，劃破了死一般寂靜的夜空。

她瞪著掉落在地上的手機，恍惚中以為那是一通來自地獄的索命電話，所以她一動不動，只是瞪著它，瞪著它……

鈴聲終于停下來，可立即辦公桌面上的座機又響了，鈴聲更大，更刺耳，一聲聲直抵她的心臟，讓她心驚肉跳，難以忍受地撲過去抓起座機的話筒就要把電話甩開，可電話里傳出妹妹哭泣的聲音：“姐，你快回來，媽咪自殺了……”

……

--

醫(yī)院的急診室外，樓伶木然地望著醫(yī)護人員在眼前走馬觀花般來來去去的穿梭，耳邊不斷響起腳步聲，說話聲，醫(yī)療儀器發(fā)出的滴滴聲，以及妹妹的抽泣聲。

“怎么會這樣？媽咪為什么要自殺？”樓馨邊哭邊自言自語般的喃喃。

如果不是她睡得不太熟發(fā)現(xiàn)母親去她房里摸著她的頭一直哭，她就不會覺得奇怪而跑到母親房里去，結(jié)果發(fā)現(xiàn)母親躺在浴缸里不但吞服了一整瓶安眠藥，甚至還割腕，染紅了一浴缸的水。

樓伶閉上眼，明明痛心、難過，五臟六腑如同有上萬只蟲蟻噬咬，可眼淚卻流不出來。

她恨，恨自己她太大意，竟然沒聽出母親最后那兩句話中流露出訣別的意思。

如果她當時謹慎一些能及時聽出來幷安撫母親，也許事情不會變得這么糟糕。

“姐，你為什么不打電話給姐夫？他--”

“不要跟我提那個人。”樓伶開口打斷妹妹，語氣輕輕的沒什么波瀾。

樓馨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但她見姐姐臉色很難看，也就沒敢多問，只是仍止不住哭。

“我好怕媽咪搶救不過來，如果媽咪也跟著爹地去了，那我們怎么辦？媽咪為什么那么狠心要扔下我們?！?/p>

樓伶身子情不自禁的哆嗦，低聲喃著：“媽咪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樓馨嗚咽著靠過來，趴在她肩上繼續(xù)一下又一下的抽泣。

不知道過了多久，眼前晃動的人影漸漸變少了，終于有個醫(yī)生站在姐妹倆面前。

樓伶低垂著眼盯著醫(yī)生的腿，因為她不敢看他的臉，因為害怕在那張臉上看到遺憾的表情，就像當初醫(yī)生宣布父親搶救無效時那樣，讓她感到恐懼。

樓馨卻哽著聲急聲問：“醫(yī)生，我媽咪怎么樣了？”

“目前是搶救過來了，不過還沒脫離生命危險，還要繼續(xù)觀察?！贬t(yī)生頓了頓，又說：“希望你們做好心理準備，病人就算能脫離生命危險，但如果不在四十八小時內(nèi)蘇醒，就很有可能變成植物人?！?/p>

樓伶面如死灰。

天光漸亮，一點一點流逝的時間如同一片片鋒銳的刀片凌遲著樓伶的身心，不見血，卻已經(jīng)遍體鱗傷。

她請了護工和妹妹一起守著母親，而自己趕回淺水灣道的別墅去換下身上的晚禮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