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9 章
她說完便退后去, 蘇銀知曉自己也沒辦法再將她強行帶上, 只要咬牙鞭馬沖出醫(yī)館門口。
姜荺娘目送他走,轉(zhuǎn)身便見莊錦虞目光死死凝著那輛馬車,鞭打著身下的快馬, 恨不能直接飛到城門口去。
她卻仍立在路中間, 儼然要將一群人的去路擋住。
莊錦虞終于注意到了她, 他凝著她的目光冷得似深淵, 馭馬速度沒有半分減緩, 直視著路中間的孕婦, 揚鞭給她最后一份警告。
然而那孕婦人似打定了主意,眼見二人愈發(fā)近了,再一個沖刺他便能騎著馬將這婦人連帶著她腹中的孩子踩成爛泥, 她卻依然不讓。
莊錦虞忍無可忍, 卻還是在最緊要的時候勒停了馬,將將停在了那婦人面前。
那婦人顰起眉,似要開口對他說些什么,卻驀地捧著腹跌坐在了地上。
司九下馬去查看,捏著劍柄在那婦人肚子上輕輕戳了兩下,轉(zhuǎn)而對莊錦虞道:“王爺,這婦人的肚子好似是真的, 不是偽裝出來的?”
莊錦虞抿著唇亦是下了馬,走到那婦人身邊,見那婦人疼得額頭冒汗,竟不似作偽。
“你……”
莊錦虞才說了一個字, 那年輕婦人便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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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聲音顫得很,說著便愈發(fā)痛苦地捂著腹部。
莊錦虞卻驀地僵住了。
他看著她的臉,臉上出現(xiàn)了一瞬的怔愣。
這廂司九卻仍似不信一般,還想拿劍柄碰她,卻被莊錦虞驀地搶過劍柄丟在地上。
他有些錯愕地看向?qū)Ψ?,卻見莊錦虞的臉色是前所未有的陰沉。
“滾——”
莊錦虞小心翼翼地抱起那年輕婦人便往外沖去。
等姜荺娘清醒來時正是深夜里。
彼時她從床榻上坐起,第一反應便是去摸自己的肚子,發(fā)覺肚子一點都沒變小,這才微微松了口氣。
再等她想下榻時,卻忽然碰到床邊一人。
她嚇了一跳,見床頭燈亮起,她床邊上正坐著個人。
“阿芙……”
莊錦虞彎下腰鉆進床帳之內(nèi),一雙黑曜曜的深眸正凝著她,見她醒來亦很是驚喜。
姜荺娘繃緊的神經(jīng)這才一點一點放松下來,像是從噩夢中醒來一般,看著他眼底的青影,知曉他這些日子也沒少受罪。
“我昏倒前覺著腹痛……”她極是擔憂地撫著肚子。
莊錦虞聞言眼中頓時多了一抹愧色,道:“大夫說你受了驚嚇,是我嚇到你了,我險些沒認出你來,實在是該死得很……”
“你知不知你擋在路中間,若是被我傷這半點,我怕是會瘋的?!彼阶∷氖郑驳阶约旱男目?,叫她感知他仍急促的心跳。
即便這時回憶起當時的情景,他亦是后怕得很。
姜荺娘卻抬手撫了撫他蹭亂的鬢角,頗有些安撫的意味,“我是知道你的,即便你認不出我,你也絕不可能會傷害一個孕婦人……”
莊錦虞閉了閉眼,卻將她攬進了懷中。
她竟將他想得這樣好……
可她卻不知,他那時有一瞬的心情是想不管不顧的。
因為他的阿芙興許就在馬車里,興許會因停留的那瞬間與她失之交臂……
可若他真那樣做了,他真正傷害的人才是她。
他真的是怕……
“你莫要怕了,我不是被你嚇的……”姜荺娘安撫著他道。
即便是驚嚇,她也是因為那巫醫(yī)才受到的驚嚇,只是那時她一直都懸著心,直到看到他的那瞬間,她的心才逐漸放下。
一旦她松懈下來,身體反而承受不住。
“你是怎么知曉的,他們準備的那么充分,那個女子即便沒有偽裝,也是與我極像的?!苯\娘心里亦是對這個問題好奇。
莊錦虞撫著她的臉,她的臉因取下偽裝,面上顯得異常蒼白。
彼時朝局壓抑,天子行事愈發(fā)偏激,他又因姜荺娘獻舞之事惱于她。
去路上他不愿先放下面子去理會她,卻也總覺得身側(cè)人有種說不上的異樣。
他中途特意繞到途中驛館去休息,便愈發(fā)打量出此女的異常。
而后他便收到了宮中的一封急信,再加上他早前因姜荺娘提及蘇銀身份一事,派去探查的人終于也從襲國回來,至那時,他便對這場布局徹底明了了。
當初他讓人將沈妍月送去極苦之地,又將蘇銀驅(qū)逐出京,不許他再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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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蘇銀用上了一些手段,故意將沈妍月找到將她做成人彘,一面用來報仇,一面卻用來引導沈太醫(yī)認女。
即便沈太醫(yī)不認,他們也會想辦法挑起矛盾,借機讓姜荺娘獻舞。
此乃蘇銀個人的私心,想要將姜荺娘帶離京城。
而他們真正要實施的計劃卻都系在那假皇子的身上。
姜荺娘原也在局中,如今聽他將事情從頭到尾講起,竟頓時也有種撥云見日之感。
她睡了許久這時反而不困,便靠在床頭,又與他絮絮說了許多事情。
他聽得極是認真,握住她的手卻一刻都沒有松開,像是怕她再與他分離一般。
最后姜荺娘問他朝廷現(xiàn)狀,抬頭卻見他已經(jīng)睡去。
她止住了話,抬手輕輕撫平了他的眉心。
京中發(fā)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天子喪事,新帝登基,而朝中的勢力也逐漸發(fā)生了變化。
林家,高家亦或是白家,都逐漸消聲,依附之黨派也逐漸遠離,此刻的門庭落寞,與他們而言反而是件好事。
然而朝廷這地方向來都是高官士族角逐之地,一旦失勢,朝中自會立刻重組出新的勢力,將他們的地位取而代之。
待身子穩(wěn)妥之后,姜荺娘才特意去了趟牢里看蘇銀。
蘇銀仍穿著那日沾血的衣服,坐在角落里,情緒極是低沉。
姜荺娘叫他一聲,他看著姜荺娘已經(jīng)恢復如常的臉,聲音梗在喉嚨里,卻說不出任何話來。
“你在擔心丫頭?”姜荺娘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