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第二天一早，十八組一行在公園警局門口集合了， 封澤原本是不必來的， 但要送衡幽， 就跟著一起了。

佘晝已經(jīng)提前跟局里的人打好招呼了， 見他們來了， 警員們也熱情地招待著， 又細說了一下犯罪嫌疑人晁守目前的情況。

晁守一直堅說自己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 醫(yī)生說他沒有精神病也可能是醫(yī)生檢查的不對， 并要求去醫(yī)院看望自己的母親，表現(xiàn)得很激動。這種情況下也不可能再審問出什么， 所以只能暫時關著， 等十八組過來。

衡幽問：“晁守的母親情況有好轉嗎？”

接待的警員搖頭，“目前沒有好轉的消息， 晁守家里的其他人已經(jīng)趕去照顧了， 只能看天命?！?/p>

衡幽點頭。

進了審訊室沒多會兒， 晁守被帶來了。

晁守臉頰消瘦， 眼睛發(fā)紅，面色蠟黃， 一看就是沒睡好，倒是正常的表現(xiàn)，畢竟自己母親被自己捅傷， 父親死了，這要是能睡得安穩(wěn)怕真是個作惡的人才了。

坐下后，晁守開口就問：“你們什么時候讓我去見我媽？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衡幽并不著急， 說：“該到你去的時候，肯定會讓你去。你母親現(xiàn)在有其他家人照顧，你去了也于事無補。你父親就更是了，你要是想見你父親，倒是可以帶你去法醫(yī)室看看。”

晁守不說話了，顯然并不想見父親。

晁守安靜了，衡幽就繼續(xù)說：“我有很多種辦法知道你說的是真是假，所以我問什么，你答什么，答得不對我?guī)湍慵m正?！?/p>

晁守皺眉，“你們這是要我說假口供？！”

衡幽食指左右晃了晃，“我說的什么意思，你會知道的。假口供對我們沒什么用，你想做我也不想聽?！?/p>

晁守更搞不明白衡幽是什么意思了。

衡幽點了點帶來的電腦，辛彌手指放在鍵盤上準備記錄。

“先說說你和你父母的關系吧。”衡幽道。

晁守眉頭并沒有松開，“這個不是已經(jīng)問過了嗎？”

衡幽微微揚起嘴角，“我說什么，你答什么。”

晁守有些憋屈，但還是老實答了，“挺好的。我是小地方出身，父母在我小的時候就去了城里打工，我很少見到他們，留守兒童不都這樣嗎？后來用打工的錢跟人搞投資，運氣不錯，賺了些錢，就在京市偏遠郊區(qū)買了個房子，也把我接到了身邊。后來他們跟人一起干裝修，這個利潤大，尤其在我小時候，可比現(xiàn)在賺錢多了，所以慢慢地我們搬了幾次家，總算是住進市內了?！?/p>

衡幽沒什么表示，繼續(xù)問：“我聽說一般小時候沒有跟父母一起長大的孩子，性格會內向些，你呢？”

晁守從善如流地說：“我還好，知道家里賺錢不容易，能把我從小地方接到大城市，有今天的成就，也多虧了父母，我特別感激他們?！?/p>

衡幽輕描淡寫地說：“說謊?！?/p>

晁守瞪眼，“我說什么謊了？！你才是空口辯對錯吧？”

衡幽這才看向他的眼睛，“別急，我先幫你回憶一下。小時候你在村子里散養(yǎng)的，課也不好好上，每天就跟村子里幾個同齡的孩子混在一起。你奶奶寵溺著你，重男輕女嘛，所以你想怎么樣就怎么樣。后來被接到城里，一切都變了，你必須好好上學，認真做作業(yè)，聽老師的話，但這跟你之前的生活不一樣，你討厭這種生活。所以你逃課，不寫作業(yè)，欺負同學……但你父母對你期望很高，希望你能像成里的孩子一樣成長，為了教育你聽話，他們可沒少打你。最后你是被打服的，才開始循規(guī)蹈矩的生活?！?/p>

晁守臉上的驚訝已經(jīng)掩飾不住了。

衡幽不屑地說：“說了別跟我撒謊。”

衡幽沒有將晁守所有的事都看個明白，不是他不想，而是晁守的記憶里的確有空白的地方，包括他說不記得自己刺殺父母的事，衡幽也的確沒在他的記憶中看到。但別的倒是看到不少。之所以沒全盤托出，也是想通過這樣一層一層的剝開晁守的謊言，看他的情緒情況來判斷是真的什么都不記得，還是用了別的方式掩蓋。

晁守還不明白衡幽是怎么知道的，看他的眼神也多了幾分警惕。

衡幽也不在意，說：“那說說你和你的妻子吧?！?/p>

晁守現(xiàn)在被關著，女方就算想辦離婚，也得等他出去或者起訴離婚，這都不是短時間內能達成的，所以他們現(xiàn)在還是法律承認的夫妻關系。

晁守有些喪氣，說：“我們是相親認識的，我大學畢業(yè)后，爸媽就開始催我結婚，讓我趕緊傳宗接代。我原本不想結那么早，但他們一直催一直催，我也煩了，就同意去相親。因為是他們逼我的，我也懶得挑，反正感覺都一樣，沒一個喜歡的。所以只要對方喜歡我，我爸媽看著滿意，家里條件可以，我就同意結婚?！?/p>

這跟衡幽看到的差不多，“你心里應該一直怨恨你的父母吧？”

“也還好?！标耸卣Z氣弱了些，“畢竟他們養(yǎng)了我這么多年，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我好?！?/p>

衡幽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晁守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氣氛沉默了片刻，晁守才說：“好吧，我承認我恨他們，只想盡快擺脫這個家庭，但我的經(jīng)濟能力還不允許，所以不得不忍著?！?/p>

“還有呢？”

晁守茫然，“沒有了啊……我是對不起我妻子，但也不都是我的錯吧？如果我爸媽不逼我，我也不會將就著跟她結婚。”

衡幽似乎換了主題地問：“你父母信佛？”

晁守點頭，“每年都去廟里拜兩次，挺虔誠的。還非要我跟著一起?！?/p>

衡幽端起檸檬水慢慢喝著，“你也挺虔誠的。”

“?。俊标耸叵仁前l(fā)出了一聲疑問，隨后臉色變得很難看，“你究竟是什么人？算命的？”

衡幽非常認真地說：“唔，應該比算命的厲害一點?！?/p>

“警察里怎么可以有算命的？！”晁守覺得自己似乎找到了反擊點，“你們這是非法口供，我要投訴！”

衡幽笑說：“別激動，這不是口供，只是尋常問話，不會上法庭的?！?/p>

晁守似乎被噎住了，半點沒說個所以然來。

衡幽繼續(xù)說：“你每次去拜佛，表面看著很虔誠，你父母也很滿，但許的愿都是詛咒你父母的。你可還真是個好兒子，如今也如愿了。不過你的心愿也把你自己折進去了?！?/p>

晁守咬了咬嘴唇，沒有辯駁。

而衡幽也沒在他的眼里再發(fā)現(xiàn)異常，好像衡幽的試探是多余的。

既然看不出門道，衡幽就直接問了，“你有沒有見過什么奇怪的生物或者奇怪的人？”

晁守瞪著衡幽，“我見過最奇怪的人就是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