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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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親戚不多，初四差不多都走完了。很多聯(lián)系不那么近的親戚，在孟遙父親去世之后，就陸陸續(xù)續(xù)不來往了。早些年，孤兒寡母總是遭人欺負，王麗梅性格強硬，不怕得罪人，說閑話風(fēng)涼話的來一個罵回去一個。

初四晚上，孟遙一家去蘇家拜年。

蘇家當(dāng)年幫助頗多，除了給王麗梅解決了工作之外，平常孟家遇到點兒緊急情況，也總是施以援手。

陳素月身體弱，蘇欽德又有公職在身，當(dāng)年只生了曼真一個。他們一直怕曼真一個人孤獨，后來看孟遙乖巧懂事，跟曼真又合得來，便十分樂見兩個小姑娘在一起玩耍。有時候孟遙在蘇家玩得太晚了，陳素月給王麗梅撥個電話過去，讓孟遙直接就跟曼真一起睡。這樣的情況數(shù)不勝數(shù)，大家也都習(xí)慣了，陳素月也常開玩笑說，“遙遙就是我的另一個女兒?！?/p>

收拾之后，到了蘇家，敲門等了片刻，陳素月過來應(yīng)門，“快請進，等你們好一會兒了?！?/p>

換了拖鞋，孟遙攙著外婆往里走，抬眼往沙發(fā)上一看，頓時愣住。

丁卓跟他媽媽劉穎華正坐在那兒，跟蘇欽德聊天。

丁卓瞥見孟遙，也愣了一下。

陳素月笑說：“訂了明天下午飛韓國的機票，明天上午就得出發(fā)去省城。大家反正熟悉，正好就一塊兒聚一聚?！?/p>

孟遙有點局促，但也沒忘記基本禮數(shù)，跟劉穎華打了聲招呼。

劉穎華向著孟遙招了招手，“跟外婆到這邊坐，這兒看電視方便?！?/p>

孟遙只得攙扶著外婆到劉穎華身旁坐下。

劉穎華面色白凈，生得一團和氣，拉著外婆的手寒暄起來。

孟遙坐著，拿眼瞟了瞟丁卓。

他正在給蘇欽德剝橘子，覺察到她的目光，微微抬了抬眼。

孟遙在與他視線接觸之前，趕緊移開了目光。

另一邊，孟瑜正似笑非笑看著她倆，孟遙趕緊剜她一眼，以示警告。

劉穎華跟外婆聊過一陣，轉(zhuǎn)向孟遙，笑說：“孟遙，上回把東西捎給丁卓，還沒好好謝謝你呢，你這又破費了，槐花蜜和鴨蛋我都嘗了，味道真是不錯?！?/p>

孟遙心臟一緊，也不管自己是不是笑得僵硬，趕緊解釋，“我剛到旦城的時候，丁卓幫了我很多忙，這些都是應(yīng)該的，阿姨您別客氣?！?/p>

劉穎華笑說：“你以后在旦城要是有什么需要，盡管找丁卓，他大學(xué)開始就一直在旦城，各個地方都熟悉。”

孟遙勉強笑一笑，也不敢去看丁卓的表情，“好?！?/p>

沒一會兒就開飯了，大家從客廳轉(zhuǎn)移到餐廳。

蘇欽德從柜子里拿出一瓶紅酒，“今天女士多，咱們喝紅酒吧，行嗎，小丁？”

丁卓點一點頭，“都行。”

客氣一陣，大家落座。

孟遙挨外婆坐著，恰好就在丁卓對面，她只得暗自鎮(zhèn)定，裝作若無其事。

蘇欽德給大家倒了酒，先敬一杯：“這半年多，大家也都跟著我們操心了……話不多說，咱們先一塊兒喝一杯，辭舊迎新?！?/p>

一桌人站起身，碰了碰杯。

陳素月最后坐下，笑說：“這一桌菜，有幾道是我炒的。好久沒下廚了，也不知道味道還對不對……遙遙，你找一找，猜猜看哪道是我做的?！?/p>

孟遙目光一掃，指了指一盤酸菜紅豆土豆片湯。

陳素月笑了，“不虧是跟曼真從小吃到大的。說起這道菜，遙遙以前還說呢，紅豆哪能做成咸的？真嘗到的時候，她連吃了兩碗飯，連湯都沒給剩下。”

大家哈哈笑起來，孟遙垂下眼，心口一悶。

陳素月又看向丁卓，“我記得小丁第一回來我家里的時候，我也做了這道菜吧？”

丁卓沉沉應(yīng)了一聲。

蘇欽德笑說：“你也就這一道菜拿得出手，不信你讓大孟嘗嘗那茄子，那紅燒肉，能吃嗎？”

一頓飯，除去如坐針氈的孟遙和丁卓，算得上是其樂融融。

飯后，保姆收拾餐桌，大家又坐去客廳聊天。

孟遙起身去了趟洗手間，在過道時，從書房里走出來的陳素月將孟遙喊住，“遙遙，你過來一下?！?/p>

孟遙走進去，把門輕輕掩上，“阿姨?！?/p>

陳素月拉開書柜，從里面翻出一個紙袋，遞給孟遙，“這是曼真的日記。我跟你叔叔商量了一下，還是決定不看。曼真以前就不喜歡我們翻她的東西，有時候看她畫畫她都要發(fā)火。你跟曼真關(guān)系好，她什么都愿意跟你講，日記就交給你了，你回去翻翻看……”

陳素月頓了一下，喉嚨發(fā)梗，“……要是曼真還有什么沒完成的心愿，你一定告訴我，成嗎？”

孟遙鼻子一酸，“……好?！?/p>

“還有，”陳素月拉住她的手，“去年在醫(yī)院的時候，阿姨態(tài)度不好，你別怪阿姨。那時候我有點兒鉆牛角尖，遙遙，你是個好孩子，這事兒跟你一點關(guān)系也沒有?！?/p>

孟遙點了點頭，沒說出話來。

沉默一會兒，陳素月拍了拍她的手，“走吧，出去跟大家聊天?！?/p>

陳素月牽著她回到客廳，大家不知道在聊什么，劉穎華和王麗梅笑得前合后仰。

孟遙在孟瑜身旁坐下，垂著頭，一直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