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回老家給伯父上香,看伯父唯一的養(yǎng)子身披著白色的孝服,被山里的野孩子欺負(fù)推搡,大大的眼里流出淚水來,心里很不忍。又想起自己的伯父小時候把他扛在肩上帶他去集鎮(zhèn)的場景,還有為數(shù)不多的見到小虎跟著伯父伯母,一家三口其樂融融的樣子,他翻來覆去了一夜,才跟老婆提出想把小虎帶出來的要求。本以為老婆會很反感帶個拖油瓶,沒想到老婆點點頭,說她也這么想。
周裴景搖搖頭:“不行,自己洗?!?/p>
謝致帶他去浴室,給他調(diào)好了水溫,才記起家里沒周裴景能穿的衣服。
可能是營養(yǎng)不良,也可能是周裴景本身就長不太高,他二十一歲了,身高將將175,比謝致矮了大半個頭,謝致的t恤他還能穿,褲子是肯定不行。
謝致想了想,讓他先洗澡,然后回房里找了條t恤,又拿了一條新內(nèi)褲。
到了客房,他沒聽到水聲,就敲了敲門:“裴景,我衣服給你放在床上了?!?/p>
里邊沒動靜,謝致又等了一會兒,依然沒有聲音,他手放在門把上只停了一秒,就按了下去。打開門,他愣住了。
周裴景赤身裸體躺在浴缸里,興高采烈得在玩浴泡。
“不是說會洗澡嗎?”謝致走過去,垂著眼看他。
周裴景見謝致進來,連忙討好地對他笑:“你好。”
謝致拿下花灑,在浴缸邊緣放水,用手背試溫度,他剛才只教了周裴景淋浴房的花灑開關(guān),但周裴景顯然對浴缸更有興趣。
見周裴景好奇的摸摸流到他腳邊的水,謝致開口解釋:“我怕你一個人在浴缸里洗澡不安全?!?/p>
他沒看周裴景的身體,把注意力集中在調(diào)溫上,好像要精確到小數(shù)點后兩位那么嚴(yán)謹(jǐn)。周裴景看他這么認(rèn)真,撲過來,一只手抓著謝致的手臂,另一只手放在謝致試溫的手旁邊,學(xué)他的樣,整個人軟軟得拱在謝致面前,謝致能看見他細(xì)軟的頭發(fā),和潔白纖細(xì)的脊背。
周裴景太瘦了,脊椎骨一節(jié)一節(jié)從他背上突起來,他跪在浴缸里,皮膚白的近乎和浴缸的陶瓷融為一體。濺起的水花凝在他背上,他輕輕一動作,水珠就向下滑去。
謝致窒了窒,退開了一些距離。
水溫差不多可以了,他關(guān)上出水口,倒了一些入浴劑,讓水漸漸填滿浴缸。
“這樣洗過澡嗎?”謝致問他。
周裴景用手劃齊到他腰上的白色泡沫,劃一劃,又拍一拍,抓了一把在手里,抬頭給謝致看:“棉花!”
謝致認(rèn)命的用浴泡給他擦洗身上,把水放掉,想拿花灑把他沖干凈,他動作又急又快,周裴景不滿意,他還沒有玩夠呢。
他推開花灑,搓著身上還沒洗掉的泡沫,說:“小虎是一個碗。”
“以后就不可以再叫小虎了,”謝致糾正他,“周裴景,裴景,小景,你喜歡哪個?”
這個問題好難,周裴景陷入了沉思,任由謝致把他抓出來,裹上干燥的浴巾擦干。
謝致給他套上T恤,暗暗松了口氣,這時候,周裴景還在糾結(jié)為什么不能叫小虎,還有選哪個的問題,眉毛擰在一起,苦惱地看著謝致。
“為什么不能叫小虎???”他問。
“因為小虎聽上去很蠢,”謝致把內(nèi)褲遞給他,讓他自己穿。周裴景順從的穿上,站直之后,內(nèi)褲松松垮垮地掛在他的胯骨上,謝致幫他把皺起的T恤邊緣放下來,遮到大腿根,“行了,今晚就這么穿吧?!?/p>
周裴景跟他確認(rèn):“蠢嗎?我不蠢的?!?/p>
謝致帶他去床上,塞進被子里,也不問他了,替他做了決定:“小虎蠢,你不蠢。那就叫裴景吧?!?/p>
周裴景反應(yīng)不過來,張張嘴,說:“哦。”
“睡吧,”謝致調(diào)暗了床頭燈,看著在他家里,穿著他衣服溫順看著他的周裴景,傾身非??酥频乇Я吮?,“晚安?!?/p>
出了客房,謝致打了生活助理的電話。
這時候都是凌晨一點了,助理白天發(fā)現(xiàn)自己有感冒跡象,吃了藥,正睡得迷迷糊糊,接到老板電話,掙扎得掐了自己幾下才清醒過來,保持精神聽老板囑咐,掛下電話記進了手機的語音備忘錄,倒頭又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起來,聽著備忘錄,他被震驚了。
他聽到自己有氣無力說道:“boss要新衣服,175,還有內(nèi)褲,早上送去?!?/p>
這四個斷句信息量太大了,一直被傳性冷淡的boss泡了一個175的妹子帶回家還把衣服撕爛了!不能再穿!夭壽!
謝致身體該有些疲憊了,閉上眼睛,很多事在腦海里盤踞著,好不容易睡著,卻夢見了十年前的事。
他看見了十一歲的周裴景躺在學(xué)校的醫(yī)務(wù)室里,而自己坐在床邊,白熾燈的冷光得照在小孩兒蒼白的睡臉上,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就在吊針快滴完的時候,周裴景突然睜開眼,他空洞的目光直直看著謝致,拔掉了手里的吊針,鮮血從他手上的針孔溢出來,落在地上,暈開深紅色的圓點。
夢中的謝致是冰冷的,他無法控制自己,依舊坐在床邊,冷眼旁觀周裴景走出去。
謝致喘著氣醒來,看看表,他只睡了半個小時,他下了床,快步走到客臥門口,輕輕進去,卻發(fā)現(xiàn)床上空無一人。
他一低頭,看見周裴景抱著被子,蜷縮在床腳邊。
謝致的四肢又被灌入了力氣,他走到周裴景身邊,跪下去輕輕搖晃他的肩:“怎么睡在地上?”
周裴景被謝致扶起來,歪倒在他肩膀上,依舊睡得深深沉沉。
謝致看了他一會兒,才把他抱上床,躺在他邊上,側(cè)身摟著他,嗅著周裴景發(fā)間的香氣,一夜無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