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住院

張志杰的事情發(fā)生之后，盡管沒人在明面說什么，可周圍的氣氛卻是變了，梁余聲要說一點也不郁悶那是純屬扯淡?？伤茉趺崔k？他能對誰發(fā)泄？他依然每天要跑業(yè)務(wù)，對著客戶的時候態(tài)度恭敬和善，可在壓抑中勉強拼湊出開心的樣子最終攢下的只能是成倍的壓抑。

他也是人，他也會累，也會心煩。

這兩年的磨礪早就把他的棱角磨平，但他也是男人，骨子里還有著屬于男人的血性。

當然，那一瞬間的沖動跟想就那樣死去的想法也不是假的，盡管那真的只是一瞬間。

龍角的手下都是小嘍羅，下手雖無章法，打得卻可不輕，腫起來的唇角跟血跡已經(jīng)有些干涸的額角傷口都是小的，有個持棍的小子在梁余聲身上狠揮兩下，導致梁余聲肋骨骨裂才是麻煩。梁余聲走的時候明顯能看出有點不對勁。

跟梁余聲單獨坐車那名員警叫郭亮，挺年輕的，他見梁余聲一直不說話，問：“用不用先送你去醫(yī)院??？你要是真不舒服吱聲?！?/p>

梁余聲說：“不用了，謝謝?！庇謫枺骸叭绻茏C明我是被打劫進行正當防衛(wèi)，今晚可以回去么？”

郭亮說：“應(yīng)該能。”

梁余聲不說話了。

龍角的傷比梁余聲的重多了，雖然乍一看基本都在臉上，但他當時起不來可不是裝的。他掉了兩顆牙，眼眶也青了，一只眼淤血腫脹，眼睛根本睜不開，在醫(yī)院檢查之后發(fā)現(xiàn)還斷了兩根肋骨，有根肋骨險些戳進肺里頭。

陪他同去醫(yī)院的警務(wù)人員打來電話的時候，郭亮都驚了，放下電話問梁余聲，“我說哥們兒你是不是練過??？”

梁余聲沉默，好半天才說：“學過自由搏擊?！?/p>

梁圣音走的那段時間梁余聲正處于叛逆期。但他是那種特別有自制力的人，他不可能到處惹事生非，那怎么辦呢？他只能找些自己能做的事情發(fā)泄情緒。反正又不可能真去打架，不如學點防身技能。

很多人都學防身技能，差別大概只在他比別人學得更投入，更不怕疼而已。如果沒有這樣的底子，他也不可能真的一氣兒跑十三里地。

龍角沒死只能說運氣確實好，梁余聲下了全力但是后面畢竟有人攔著，所以不是每下都百分百打?qū)嵙耍蝗灰粤河嗦暜敃r的狠勁，真的搞不好就把人打死了。

員警給在場的其他幾人錄口供，小個子想到梁余聲當時的狠樣還心有余悸，可想到自己的兄弟被打得起不來，他又有些忿忿不平，“員警同志，那小白臉就是個精神病啊，是他先打我兄弟的，要不我們能打他么？他那破包一看就沒啥值錢東西，誰會搶??？”

梁余聲懶得說話，直接把手機掏了出來。他在開打之前長按一鍵，按的不是一鍵撥電話——那玩意兒他沒用——而是一鍵錄音，這個功能他常用，主要是跑業(yè)務(wù)的時候要記的事情太多，太忙的時候他都喜歡用錄音提醒自己。

錄音找到了，梁余聲點了播放，以龍角為首的幾人的聲音從里面清晰地傳了出來。

“不留？”

“怎么，想來硬的？”

“哪他媽那么多廢話，趕緊的！包，錢，手機都拿出來?！?/p>

“媽的，讓你跩，你他媽再跑？！哥幾個，給我把他按住了。”

之后是一陣叫罵和動作聲，最后小個子怒喊：“給我弄死他！”

……

小個子懵了，這姓梁的小白臉在那樣的關(guān)頭居然還會想到要錄音？！這他媽也太鎮(zhèn)定了吧？

接下來又是一頓混亂而鈍重的擊打聲。

“住手！你們都給我住手！”員警來了。

員警以為也就到此為止了，結(jié)果梁余聲的聲音居然又一次傳了出來，比之前的更低，更冷漠也更陰狠，但卻又帶著某種無法言說的空茫，“角哥是吧？老子早他媽活膩了，你要是想弄死我，下次記得一定要往這兒打……我謝謝你了?！?/p>

員警：“……”

警務(wù)室里詭異的靜了一下，所有人都在看梁余聲，包括小個跟另兩個同伙。當時員警來了，他們哪還會去想著聽梁余聲說什么？

梁余聲也沒想到要放這一段，但放都放了他也不可能讓時間倒流。他面無表情地收回手機，垂著眸子坐在椅子上，仿佛跟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在他的臉上沒有半分驚慌，也沒有一絲焦急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