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幕,相愛。」
魔鬼怪聲怪氣地念著,世界重歸黑暗。
它顯然是在諷刺。
伊芙并不愛克里斯。溫萊清楚地感知到,伊芙只有依戀和不安的情感。而克里斯也不愛伊芙。他對她,頂多是“喜歡”。
魔鬼的法術(shù),讓他被她吸引??墒?,這種吸引只會放大他內(nèi)心的欲望,暴露他真實的本性。
……
畫面再度亮起。
伊芙試圖遠離克里斯,然而受到留影石的威脅,不得不繼續(xù)與他來往。
床事方面,克里斯的動作變得愈發(fā)粗暴,時不時在伊芙身體留下痕跡。后來,他開始使用鎖鏈和皮鞭,玩一些“無傷大雅”的游戲。再然后,他逼迫她扮演狗,給她吃違禁的情趣藥物。
每次結(jié)束時,伊芙都會問:“你愛我嗎?”
相處時間變長,克里斯的假意也變成了真情。他會幫她穿上衣服,像打扮玩偶一樣,親自替她梳頭發(fā),親吻后頸。
“是,我愛您??蓯鄣男〗恪!?
這份愛意,摻雜著多少暴虐的欲望?
又或者,愛意是否會助長施虐的傾向?
伊芙不知道。
她淪陷在克里斯的陷阱里,茫然無措,無力掙扎。
這種茫然感,同樣傳遞給了溫萊。
世界亮了暗,暗了亮。
很長一段時間里,魔鬼沒有再出現(xiàn)。畫面變得紛雜搖晃,像是彰顯著伊芙心境的混亂。
排演《蒂達的復仇》的某一天,伊芙拖著傷痛的身軀來到戲劇社,而后利用藏匿魔法,跟蹤了卡特兄妹。站在公館客房前,受巴托伊修德分身攻擊,伊芙喉嚨受傷,倉皇逃竄。
她狼狽地奔跑在各種陰暗的巷子里,不敢回家。從白天到黑夜,經(jīng)由下城區(qū),走過漫長荒蕪的道路,抵達珀西家族的城堡。
溫萊看見了庭院里挖土的瑞安。
本以為接下來可以了解地下室發(fā)生的一切,畫面卻再次變幻,來到陌生簡陋的旅館客房。
伊芙滿懷憧憬地照顧著氣若游絲的斯特萊爾。
斯特萊爾軀體自愈,丟棄了伊芙。
滅頂?shù)慕^望感淹沒了痛苦的少女,也折磨著溫萊的靈魂。
不對勁。
溫萊勉強維持著清醒,竭力思考道。
這不對勁。
涉及到溫萊·卡特,畫面跳躍得很厲害。伊芙行動的動機模糊,反應也很奇怪,許多關(guān)鍵的信息都無法窺探。
她猜測伊芙的行動受了魔鬼的慫恿,可地下室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當伊芙照顧斯特萊爾的時候,內(nèi)心感受如實傳達過來,溫萊知道,此刻的伊芙腦內(nèi)同樣多了一本書的劇情。但伊芙為何能接收劇情?出于什么契機?
畫面再變。
絕望的伊芙回到杜勒家,次日辭演戲劇,進入紅房子。
這次,是她主動投進克里斯織就的網(wǎng)。
她迫切需要克里斯的“愛”,來證明自己依舊擁有被愛的魔法。
可是,這一次拜訪,她再也沒能離開深紅色的臥房。日復一日的折磨,越發(fā)沒有底線。偶爾克里斯離開房間,她走到窗前眺望墻外的街道,心里生出自由的渴望,又很快打消念頭。
畢業(yè)舞會這一夜,克里斯受邀前往格爾塔學院。
伊芙終于有了外出的機會。她從抽屜里搜出閑置的魔法石,使用藏匿法術(shù)逃離紅房子,精神恍惚地來到公爵府的大門外。
——要見卡特夫人。
——或者費爾曼公爵。
這是伊芙此刻的真實想法。強烈,而又猶豫。
因為什么而猶豫?與費爾曼夫婦見面,想做什么?
溫萊無從窺知。
伊芙的思維,被什么力量阻隔著,無法共感。
夜色已深。
伊芙在公爵府外徘徊良久,直至法術(shù)失效,守衛(wèi)質(zhì)問她的來意。
恰巧費爾曼送克里斯出門,遇見伊芙,費爾曼的眼睛瞬間就亮了。
“這是……哪家的小姐?”
喝了酒的克里斯心情似乎很好,一把攬住伊芙,懶洋洋道:“這個不行啊,是我的?!?
他帶著伊芙回紅房子。在酒精的刺激下,他情緒高漲,一邊撕伊芙的裙子一邊說話:“費爾曼這頭豬竟然看上你了,你覺得怎么樣?你跑到他家,就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力,對吧?畢竟是卡特家族……”
伊芙被掐著脖子摁倒在地毯上,就這么接納了克里斯的侵入。
她張著嘴無聲尖叫,眼淚滑入鬢發(fā)。
克里斯發(fā)泄了一次,讓仆人提來冰桶和紅酒,說是要玩?zhèn)€更有趣的。經(jīng)歷得多了,伊芙也知道,所謂的“有趣”,只會給她帶來痛苦。
可是沒人告訴她,這次會如此疼痛,痛到她徹底崩毀。
在極致崩潰的瞬間,伊芙終于能夠發(fā)出聲音。
她嘶喊著,嚎叫著,哭泣著,將冰錐扎進克里斯的心臟。酒醉的男人反應并不敏捷,就這么被釘在床上,迎接一次又一次的攻擊。
“不要你,不要你!”
伊芙的聲音帶了恨意。
“明明該有更好的……更好的人來愛我……他們不會傷害我……”
她拔出冰錐,尖銳的頂端對準克里斯疲軟的性器,狠狠捅下。
氣息奄奄的男人仰躺著,眼睛逐漸失去光彩。喉嚨里發(fā)出咯咯的窒息聲,無法喚出完整的呼救聲。
血沫飛揚。
濺在伊芙的手臂上。
她又哭又笑,大腦徹底變成了破爛。溫萊難受得要命,意識擠成了一團干癟的殘渣。
“明明……”
“不該是這樣的……”
混雜了血液的眼淚,砸落在克里斯的腹部。
“這根本不是愛……”
「第叁幕,死別?!?
黑暗蒙住了溫萊的視線。
魔鬼嘰嘰咕咕地笑著,「尊貴的小姐,你是否對她的遭遇感同身受?」
溫萊無法回答。
她甚至做不了張嘴的動作。
但她已經(jīng)猜到,所有被跳過的重要畫面,所有被掩蓋的細節(jié),都是這只魔鬼的手筆。
仿佛生怕她……窺探到什么重要的訊息。
「別急?!?
費查斯特斯說,「戲劇才剛剛開場。接下來,才是你真正該看的東西,是你應贖的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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