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時溫萊才醒。
女仆罕見地沒有敲門提醒,她從床上爬起來以后,迷迷糊糊愣了一會兒,發(fā)覺自己還在出汗。身上的睡袍變得皺皺巴巴,有股奇怪的味道。
溫萊只好再去沖個澡。
下床時,她習(xí)慣性地看了下西蒙的狀態(tài)。混種獸人似乎要無窮無盡地睡下去,可是他不需要進食排泄嗎?
溫萊搞不懂。
所幸國都的空氣很好,她的房間又干凈,西蒙昏睡了將近一個月,竟然也沒吃多少灰塵。
但他總不能一直這樣,說真的,公爵千金的床下藏個雄性獸人,藏這么久……聽起來簡直太詭異了。像童話書里的獵奇設(shè)定。
溫萊撫平床單垂落的邊角,前往盥洗室。她在那里待了很久,險些站著睡過去。和魔鬼接觸的幾秒鐘,她感受到靈魂被碾碎的痛苦,而習(xí)得的新法術(shù)抽掉了所有剩余的精神力。
也許再睡一覺能好點兒。
溫萊關(guān)掉花灑,潦草地擦了擦身體,便回臥室。
她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絲綢睡裙,腦袋裹著吸水毛巾。碎散的濕發(fā)窩在頸間,溫?zé)岬乃樽禹樦i骨往下滴,很快濡濕了前胸布料。
以往溫萊不會這么隨便。她被嚴(yán)格教導(dǎo)著長大,精致繁瑣的生活習(xí)慣早已無法更改。她在意每件裙子的配色和花紋,挑剔珠寶配飾的款式和顏色,每次沐浴后要用貴重的油脂香膏保養(yǎng)皮膚。雖然有時候不得不接納糟糕的做愛環(huán)境,但每每回到家里,總要認(rèn)真打理自己。
但今天溫萊實在太累了。
她打著呵欠踏進臥房的門,被明亮的燈光刺得瞇了瞇眼睛。然后才看到,有個脊背挺拔的年輕男人坐在椅子里,正在翻閱一本厚重的古典詩集。
修長白皙的手指按在暗黃色的書頁上,有種近乎透明的朦朧感。
溫萊停下腳步,遲鈍出聲:“哥哥?”
男人回過頭來,無機質(zhì)般冷淡的瞳孔盯住她,形狀優(yōu)美的嘴唇微微張合,喚出妹妹的名字:“溫萊。”
他的嗓音清冽干凈,如同密林間流淌的山泉,春日初融的冰雪。
溫洛·卡特,溫萊的兄長,費爾曼公爵的繼承人。在外交部任職,前段時間奉命前往東國翰達,洽談一些邦交事宜。
公務(wù)繁忙,路途遙遠(yuǎn),他本應(yīng)該在妹妹結(jié)婚的時候回來,送上遲到的祝福。
可他竟然提前歸返,公爵府沒有任何人告知她這個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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