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采礦需要坎貝爾家族的助力。
這就意味著,蘭因切特必須同意溫洛的請求,與溫萊解除婚約。
他看向書桌右上角。堆迭的文件中間,夾著一封暗紅色的天鵝絨邀請函,來自格爾塔魔法學(xué)院戲劇社。
再過四天,就是溫萊的畢業(yè)舞會。
“再等等?!?
蘭因切特似乎在自言自語,漆黑的眼眸沉郁無光。
***
還是這一天。
一夜未睡的伊芙打了盆水,仔細擦拭斯特萊爾的臉龐和身軀。
面對如此詭異血腥的軀體,她當(dāng)然也會感到害怕。但害怕的情感抵不過旺盛的同情心,以及濃郁的憧憬。
殿下。
她無聲地呼喚他,與他說話。
您一定要盡快好起來。
耳釘里的魔鬼只會報以嘲笑。
到了傍晚,血似的霞光穿透渾濁玻璃窗,灑在狹窄的木板床上。伊芙坐在床前,抱著個干面包啃,這是她今天的第一餐。
和面包較勁的時候,躺在床上的男人開始發(fā)生變化。
他的口鼻耳朵溢出猩紅的霧氣,像面具蒙住臉龐。更多的紅霧從破損的傷口爬出來,如同柔軟的絲線,開始羅織纏繞,構(gòu)造肢體,填充血肉——
伊芙看呆了。
她愣愣地坐著,嗓子眼里還塞著一塊干癟的面包。
異象依舊在繼續(xù)。
殘缺的身軀變得完整,破爛的傷口徹底痊愈。連臉上那些細碎的劃痕,也全都消失不見。
斯特萊爾睜開眼睛,抬手屈伸五指,檢查自己失而復(fù)得的肢體。
他很快發(fā)出一聲冷笑,不知是在笑瑞安,還是嘲諷魔鬼的無能。
費查斯特斯饒有興趣地評價道:「作為人類,他還算不錯。」
伊芙根本顧不上計較耳釘里的聲音。
她渾身都在抖,不明緣由地顫抖。
某種激動而傷感的情緒爬上臉龐,烘烤著脆弱的皮膚。
斯特萊爾起身,將散落的劉海撥弄到腦后,露出光潔的額頭和英俊的眉眼。他看向她,光裸的身軀好似完美的大理石雕塑,毫無遮掩坦坦蕩蕩。
伊芙的臉更紅了。
她沒有辦法出聲,于是用手比比劃劃,解釋自己的身份。
斯特萊爾突然嘖了一聲。
這聲音很輕微,但伊芙聽到了。
她鼓起勇氣對上他的眼,然后發(fā)現(xiàn),那雙暗金瞳孔里沒有任何友好的情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