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尹之在冰與火的夾縫中沈浮。模糊的意識里,消毒水的氣味與海風的咸腥交織,刺眼的白光不時穿透眼皮。她感覺自己被無數(shù)雙手擺弄著——針頭刺入血管,冰冷的聽診器貼上胸口,繃帶纏繞過灼熱的傷口。
"體溫40.3℃,需要立即物理降溫。"
"失血過多,準備輸血..."
"她喉嚨里的存儲卡是關鍵證據(jù),必須..."
破碎的對話飄進耳中又消散。程尹之想呼喊段鶴淮的名字,但聲帶像被火燒過般發(fā)不出聲音?;秀敝校匆姼赣H站在病床盡頭,手里拿著那個銀鑰匙吊墜,嘴唇蠕動著聽不見的話語。
"爸...爸..."她無聲地呼喚,淚水滑入鬢角。
一只手突然握住她的手腕,觸感粗糙而溫暖。不是父親的,那雙手更大、更有力,帶著槍繭和火場留下的灼痕。程尹之努力聚焦視線,看見段鶴淮憔悴的臉懸在上方,灰藍色的眼睛里布滿血絲。
"我在。"他的拇指摩挲著她的脈搏,"存儲卡已經(jīng)解密了,證據(jù)足夠起訴林國棟和陳教授。"
程尹之想回應,但高燒抽走了她所有力氣。吊墜警報聲刺耳地響著,39.8℃的數(shù)字在模糊視線里跳動。她看見段鶴淮拿起冰袋敷在她頸側,涼意讓她打了個寒顫。
"別睡。"段鶴淮的聲音繃緊,"醫(yī)生說你必須保持清醒。"
程尹之的睫毛顫動,視線滑向他身后——那里站著個模糊的少年身影,左眉上有顆熟悉的黑痣。段鶴軒?但怎么可能...她記得他還在昏迷...
"鶴軒...醒了?"她艱難地擠出幾個字。
段鶴淮的表情凝固了。他回頭看了眼空蕩蕩的墻角,喉結滾動:"沒有,他還在重癥監(jiān)護室。"他的手撫上她的額頭,"你在發(fā)燒,看到幻象了。"
程尹之閉上眼,幻象與現(xiàn)實在腦海中攪成混沌的漩渦。她感覺段鶴淮俯身靠近,嘴唇幾乎貼上她的耳垂:
"聽著,陳教授被捕了,但林國棟還在逃。他們的人可能隨時..."他的聲音突然中斷,轉為一聲壓抑的悶哼。
程尹之猛地睜眼,看見段鶴淮捂著左腹后退一步,指縫間滲出暗紅。她這才注意到他襯衫下緣有干涸的血跡——他也受傷了,卻一直強撐著守在這里。
"你..."她掙扎著想坐起來。
"小傷。"段鶴淮勉強笑了笑,臉色卻白得嚇人,"比你輕多了。"
病房門突然被推開,白醫(yī)生掛著吊臂走進來,看見段鶴淮的傷勢后罵了句臟話:"該死的,你傷口裂開了!我說過不能下床!"
程尹之的心揪成一團。她想觸碰段鶴淮,想親自確認他的傷勢,但高燒讓四肢像灌了鉛般沉重?;秀敝?,她看見白醫(yī)生強行把段鶴淮按在隔壁病床上,撕開他的襯衫露出猙獰的傷口。
"子彈擦過脾臟。"白醫(yī)生一邊縫合一邊數(shù)落,"再亂動你就等著內(nèi)出血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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