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議還證實了余皓的另一個猜測，事實上哪怕金烏輪不存在，人也會進(jìn)入夢境，只是無金烏輪的夢境影響非常不穩(wěn)定，在夢中所感覺到的“自我意識”相對來說更模糊。金烏輪則對產(chǎn)生夢境的腦電波起到訊號增強(qiáng)、并讓其保持穩(wěn)定的作用，這就讓人類得到了在夢中控制自我與意識世界的能力。

最后會議一致同意，需要拿到金烏輪后，才能進(jìn)一步進(jìn)行研究，最好能把周升也一起帶過來，讓他進(jìn)行配合。但想獲得周升對金烏輪的控制許可權(quán)，就需要不停地調(diào)試——先將趙梁與周升的意識互相連接，再設(shè)法讓趙梁“吞噬”周升的圖騰。讓他們的意識世界同化……

余皓看到這里，頓時背后發(fā)涼。

“這個吞噬方法是怎么想到的？”余皓自己也從來沒想過這內(nèi)容。

“奪走我的圖騰嗎？”周升喃喃道，“難怪……還有這種辦法。”

接下來則是長篇大論的關(guān)于“圖騰”的討論與分析，一個個設(shè)想被提出又被反駁，不斷地被推翻，余皓聽得十分混亂，周升卻相當(dāng)認(rèn)真地看著。

最后那記憶景象中傳出一段話，那是一名研究員說的。

“首先這個‘圖騰’象征了自我，從歐啟航缺失的部分記憶里，周升朝他解釋的內(nèi)容，我們一致同意，它是‘我’這個存在具有辨識度的根源之一。為什么拿到圖騰就象征奪回對自己的主控權(quán)，這個我們都沒有意見，對吧？”

與會眾人都答道：“對。”

“那么我們換個角度想想，腦電波集成器，也許是與周升的圖騰直接進(jìn)行聯(lián)系的。它通過作用于周升的‘自我’來間接賦予周升能力，發(fā)揮出作用。”

“有可能，”趙梁答道，“不失為一個合理的推測。”

最后那研究員說：“所以只要拿到周升的‘圖騰’，也就等同于控制了他的部分自我意識，同時也與集成中繼器建立了聯(lián)系。如果希望騙過中繼器的身份認(rèn)證，可以在這方面想想辦法?！?/p>

這次與會者沒有表示出明顯反對，安靜片刻后，趙梁說：“可以，我們就朝著這個方向嘗試下?！?/p>

周升打了個響指，記憶內(nèi)容消失，最后出現(xiàn)了趙梁利用黃霆布局的整個過程，與他們的猜想一樣。為了避免驚動周升，趙梁把黃霆當(dāng)作陷阱，決定在夢里先觀察周升的實力，了解情況，如果順利，再讓他把自己帶進(jìn)周升的精神世界里，同時設(shè)法將現(xiàn)實中的周升抓回去。

趙梁特地找到了陳燁凱，讓陳燁凱配合，陳燁凱則提出交換條件——一旦趙梁獲得金烏輪后，讓他查清楚記憶中龍生的存在，如果可能，陳燁凱想通過這種意識吞噬的方式來進(jìn)行轉(zhuǎn)換，讓死去的龍生獲得新生。

“我們商量好了，為了取信趙梁才這么說的?！敝苌囵┱f。

余皓點點頭，一瞥陳燁凱，陳燁凱笑了笑，沒有解釋，余皓心想，這也許也是陳燁凱的某個真實愿望吧，雖然它不可能實現(xiàn)——但他也許確實曾經(jīng)這么想過。

“好了?！敝苌_認(rèn)過所有細(xì)節(jié)，“現(xiàn)在您的計劃，我們已經(jīng)了解得差不多了，您也不用操心了，趙老師，俗話說得好，精神病人思路廣，弱智兒童歡樂多……”

余皓：“……”

周升：“有時候別想那么多，反而活得更簡單，也活得更快樂。來，我來幫您卸下包袱吧?！?/p>

趙梁猛烈地掙扎起來，周升卻沒有理會他，又打了個響指，所有關(guān)于金烏輪的記憶一起轟然燃燒，化作光點飄散，周升又一手按在趙梁額頭上，說：“晚安?！?/p>

奇琴伊察平臺，一陣光風(fēng)吹過，化作無數(shù)交織光點，趙梁有關(guān)金烏輪的記憶，隨著這一聲“晚安”徹底消失。

三人安靜站著，周升撓撓頭，沉默一會兒，說：“這次挺危險的?！?/p>

“我以為你會帶他去你的世界。”陳燁凱道，“看這個奪取圖騰計劃，確實危險得很。”

余皓說：“盡量在其他人的夢里解決吧，看得我實在太心驚膽戰(zhàn)了?！?/p>

陳燁凱說：“拿到你的圖騰，就能控制你的意識……是可行的么？”

周升說：“走，到我的世界里看看去?！?/p>

周升帶著兩人，回到了科洛西姆夢境世界的天空平臺上，三人抬頭看著金烏輪。巨大的金烏輪朝外散發(fā)著日珥般的光焰。

陳燁凱說：“我曾經(jīng)覺得，你夢中的這個金烏輪，與其他人夢里的完全不一樣?！?/p>

周升點點頭，說：“它也可以算是我精神圖騰的一部分，不過話說回來……咱們似乎從來沒有試過，去帶走別人心里最重要的東西。從一開始，就沒人手賤亂動過別家的圖騰？”

“有，有一次?！?/p>

余皓一說，陳燁凱與周升幡然醒悟！

“我把我的圖騰給了你，但只是一部分的?！庇囵┱f。

周升說：“所以，我?guī)ё吡四愕膱D騰。于是金烏輪認(rèn)為，你成為了我……”

“不，”余皓說，“是你成為了我?！?/p>

陳燁凱皺眉：“等等！誰成為誰？趙梁的會議猜測是合理的！”

余皓瞬間懂了，順著陳燁凱的思路往下猜測：“所以，金烏輪認(rèn)為，我的意識有一部分被周升所控制！就像周升的靈魂有一小塊在我的身體里，于是我也獲得了金烏輪賦予的部分能力！”

“行，不管誰獲得誰的圖騰，”周升馬上道，“只要這個過程直接發(fā)生，嗯，金烏輪就會這么判定，于是我也擁有了對你的夢境的……控制能力?！?/p>

余皓說：“你還可以改造我的夢！你擁有我在夢里的許可權(quán)……再然后，我也成為了金烏輪的修正者，一個二級管理員！”

這下余皓明白了，雖然圖騰除了夢境的原主人以“給”的方式外，能否以“奪”來強(qiáng)行取走，這個方案尚不明確，但搶奪周升的管理員許可權(quán)，從理論上來說是可行的！

陳燁凱道：“不能讓任何人到這兒來，周升。否則事情一定會失控。”

周升“嗯”了聲，說：“沒關(guān)系，他們在我的夢里也打不過我，而且，這底下還有個更難對付的呢?！闭f著周升示意云海下面，說：“好歹得先打敗boss，才能拿到我的圖騰吧？我的boss連我自己都打不過?！?/p>

“好吧。”余皓哭笑不得，卻不得不承認(rèn)，以周升現(xiàn)實里的脾氣，誰要是進(jìn)了夢境，想搶奪周升的圖騰，也許還會先在撒旦面前栽個大跟頭。

“接下來，就是知情的研究員了，不過得挨個慢慢找?！庇囵┫肓讼?，又說，“這么一大群人，根本沒法定位吧。趙梁雖然失去了記憶，但他只要從機(jī)器上醒來，就不會問研究員們具體的經(jīng)過嗎？就算一次全收拾了，分析用的電腦還在，資料都保存了吧？”

“當(dāng)然會。”周升說，“這伙人又不是傻子，醒來之后必然先朝周圍人了解情況，對不？”

陳燁凱答道：“思緒會有一段時間的錯亂，是正常的，但這種錯亂，不會持續(xù)太久。接著要開個會，了解整件事的經(jīng)過，梳理過程……”

余皓說：“所以最后他還是會想方設(shè)法，又來找咱們。”

“不。”周升眼里帶著笑意，搖了搖手指頭，解釋道，“他未必會采取和以前一樣的行動了，接下來，咱們隨時可以進(jìn)他的夢里去搞破壞，他已經(jīng)不是咱們的對手了?！?/p>

陳燁凱說：“你要站在他的立場上，設(shè)身處地地感受一下。他現(xiàn)在會如何想周升？”

余皓正想問為什么，但突然想到，趙梁這段有關(guān)金烏輪的記憶的突然消失，也就意味著他徹底輸給了周升，對他而言，這種打擊明顯相當(dāng)致命——他不會知道周升究竟在陳燁凱的夢里朝他做了什么，只會對周升形成一個強(qiáng)大而神秘的印象，也許甚至?xí)鲂┰S恐懼。

“對，他已經(jīng)全忘光了，”余皓說，“這會讓他覺得有點害怕。”

“這是一種威懾，”陳燁凱提醒道，“一種警告，識趣的人只要想清楚，想通透了，都不會繼續(xù)下去。他不是歐啟航，他能清楚地得到自己失憶這段時間里的確切內(nèi)容，聯(lián)系前因后果，這是相當(dāng)沖擊的?！?/p>

周升：“趙梁將會自己給自己施加一個恐懼效應(yīng)，有了這個效應(yīng)在，咱們在他夢里就是近乎無敵的?！?/p>

余皓“嗯”了聲，點了點頭，設(shè)想趙梁現(xiàn)在應(yīng)當(dāng)會盤問與事人等，也會盤問黃霆，但他什么時候會把黃霆放回來呢？

“趙梁的問題暫時擱置，換下一個目標(biāo)，接下來是任沖呢，還是秦國棟？”周升的金箍棒化作硬幣，在手里滿不在乎地拋了拋，說，“正面任沖，背面秦國棟?！?/p>

“建議任沖?！标悷顒P說，“趙梁一旦失憶，任沖很快就會知道他手里的金烏輪是假貨。”

周升把硬幣扔給陳燁凱，說：“但你別忘了，黃霆還沒被放出來，最好盡快聯(lián)系任沖，去救黃霆?！?/p>

余皓示意陳燁凱拋吧，周升沉吟片刻，說：“醒來以后，為了穩(wěn)妥起見，咱們還是換個地方先住著?！?/p>

余皓說：“回郢市？”

“郢市也不太安全?！敝苌鸬?，“是人都猜得到咱們會回家，要么出去走走？只要過了這段時間……”

陳燁凱拋出了硬幣，硬幣在空中翻滾，劃出一道弧線，周升與余皓抬頭，注視硬幣下落，但就在硬幣落下的剎那，陳燁凱突然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