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氣根

面前是殺不光的黑色魔狼，背后則是海潮般的援軍，喊殺聲震天，竟是與世界之樹展開了一場大戰(zhàn)。

“這……”

“意識即將遭到入侵，”撒旦說，“本能都會作出抵抗，這樣一來，他的注意力就集中在長城上了?！?/p>

果然，世界之樹最高處，釋放出了更多的迷霧，飛向長城，迷霧如導(dǎo)彈般沖擊著撒旦召來的援軍。

“我去救人。”余皓說。

撒旦注視遠處，答道：“天使長，你確定要單槍匹馬過去？”

余皓停下腳步，撒旦說：“我可不希望沒能看見你活著回來。”

“我可以理解為，這是你朝朋友們求助的訴求么？”余皓說。

撒旦沒有回答，只是笑了笑：“他們也許也一樣被潛意識吞噬了，找人的時候，一切小心……親一個？”

余皓擋開撒旦，左手釋放圖騰的力量，形成銀色的金烏輪外形，右手轟擊，銀色火焰噴發(fā)，打開了一個傳送門，收起翅膀，投身而入。

被迷霧所掩蓋、被氣根控制的夢境世界已換了個模樣，猶如一片廢墟，化為荒蕪的大地。

奇琴伊察，所有的植被枯萎，一根巨大的天柱扎根金字塔側(cè)，夢境中光點繞著那氣根飛旋，被源源不絕地吸向世界之樹。氣根釋放出翻涌的迷霧，不斷吞噬著這個夢境世界。迷霧中出現(xiàn)了沐浴著黑色火焰的任沖，沉聲道：“你所追尋的一切，都是虛妄可笑的念頭……”

陳燁凱手持飛刀，正在與任沖搏斗，天上，地上，任沖幻化出許多個呼嘯飛翔的分身，拖著黑色火焰，將陳燁凱撞翻在地。

陳燁凱不住喘息，艱難起身，就在此刻，余皓一手拉住陳燁凱手腕，將他拖到金字塔后！

“余皓？”陳燁凱難以置信道。

任沖眾多分身再度匯聚，旋轉(zhuǎn)著聚為黑火漩渦，朝陳燁凱的藏身之處轟擊，余皓道：“進去！到金字塔里去！”

兩人跑進金字塔，天地震蕩，任沖開始轟擊正門。

“這將是你永恒的墳?zāi)?！?/p>

陳燁凱朝余皓道：“發(fā)生了什么事？我突然入夢，發(fā)現(xiàn)夢里多了這家伙，太強了！不是他的對手！得想辦法離開這兒！”

趁著這時候，余皓將陳燁凱拉著，到金字塔中庭的露臺前，兩人一同朝外望去。

“不！斬斷那根柱子?！庇囵┏悷顒P道，“他正在從你的夢境里汲取能量。只要斷掉任沖的強行入侵，你就能把他驅(qū)逐出去?！?/p>

陳燁凱把飛刀放在余皓手中，問：“羽蛇神消失了，我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為你引開他的注意，你還能飛嗎？”

余皓搖搖頭，說：“我的力量來自于你對我的印象，現(xiàn)在這個夢被任沖的意志入侵，我也一樣，所有的力量都消失了?！?/p>

任沖在空中飛翔，釋放出黑色火焰，開始轟擊金字塔，頂上磚石不住垮塌，兩人躲開墜落的石塊，陳燁凱怔怔注視余皓，余皓還在往外看。

“唯一的辦法，是重新拾起或是喚醒你對我的印象?！庇囵┺D(zhuǎn)頭過來，朝陳燁凱說，“你得相信我。”

陳燁凱注視余皓，末了，點頭。

“只要很短一會兒就夠了?！庇囵┱f，“斬斷氣根，你就能恢復(fù)?！?/p>

陳燁凱閉上雙眼，說：“我盡力?！?/p>

余皓跑上露臺，陳燁凱轉(zhuǎn)身，走向奇琴伊察正門，頂天立地的氣根就在露臺外的不遠處，余皓抖開匕首，回頭看，看見陳燁凱的背影。

“相信我，陳老師?！庇囵┱J真道，“回憶我們共同的過往，在你的意識世界中賦予我為你戰(zhàn)斗的力量……”

陳燁凱沒有回頭，做了個手勢，奇琴伊察正門轟然洞開，門外出現(xiàn)了一身黑袍、懸浮在空中的任沖。

“終于放棄抵抗，束手就擒了？”任沖的聲音響徹天際，陳燁凱只是閉著雙眼，仿佛放棄了抵抗，在任沖囂張的狂笑聲中，攤開雙手，被干掉在臺階上，滾落。

任沖伸出一手，手中迸發(fā)出滔天黑火，席卷了陳燁凱全身，陳燁凱在那黑火中被焚燒，陡然睜開雙眼，喝道：“現(xiàn)在！”

余皓躍出奇琴伊察露臺，朝著氣根飛躍而去！

一剎那，陳燁凱身周爆發(fā)出無數(shù)景象，環(huán)繞奇琴伊察飛快旋轉(zhuǎn)！眾多記憶如走馬燈般重現(xiàn)——

學(xué)院慶當夜，陳燁凱始終抬著頭，沉默看著臺上唱歌的余皓。

雪夜過去，清晨陽光燦爛，陳燁凱宿醉醒來，注視躺在沙發(fā)上蜷著身體的余皓。

“這里以前有個說法。嗯……忘了，總之記得吊橋有什么典故?！?/p>

“忘了你還說？”

凜冬，陳燁凱站在咖啡廳的玻璃墻外，看著低頭調(diào)配咖啡的余皓的側(cè)臉。

暗夜里，陳燁凱呼吸急促。

“給我，老師。”余皓緊張地說。

陳燁凱終于松開了手術(shù)刀的刀柄，任余皓取走，目送他離開的背影，許久后，他追出數(shù)步，離開了宿舍樓的陰影籠罩，但就在操場上，周升找到了余皓。

陳燁凱于是又退了回去，疲憊地一聲嘆息。

“祝福你們。”陳燁凱站在黑暗里，低聲道。

盛夏，陳燁凱站在余皓宿舍門外，整理頭發(fā)，低頭看自己一身運動服，掏手機，沉吟片刻，最后終于抬手，敲門，笑了起來。

“我建議你還是把這些忘了吧?！?/p>

奇琴伊察頂端平臺，周升端詳陳燁凱的記憶景象。

“也好?！标悷顒P說，“朦朦朧朧的感情，哪怕沒有說出口，也會給當事人造成許多煩惱吧?！?/p>

周升沉默片刻，依舊沒有打出響指，釋放出金火。

“你喜歡他？”周升道。

“也許?！标悷顒P說，“其實這些記憶不燒也沒什么，時間長了，漸漸地就淡了?！?/p>

周升沒有再說，最后放下了手，說：“兄弟，雖然我贊成你得走出來，可我真沒法幫你……”

陳燁凱笑了笑，周升無奈搖搖頭，轉(zhuǎn)身躍出奇琴伊察，踏上筋斗云，飛向天空中那輪熾日。

下一刻，所有的記憶景象盡數(shù)破碎，迸發(fā)為光點，追逐著遠處的余皓而去！余皓陡然睜大雙眼，背后翅膀抖開，展得筆直，銀色光芒耀眼不可直視，如天體般照亮了黑暗的奇琴伊察之夜——

他抬手，舉起飛刀，一聲大喊道：“滾吧！”

說時遲那時快，飛刀煥發(fā)出白光，劃出一道新月形的刀氣，呼嘯而起，將那連接天地的氣根攔腰斬成兩截！

巨根斷裂，任沖瞬間爆破，化作滾滾黑火消散于天際。

奇琴伊察世界里，月亮再度出現(xiàn)，無數(shù)雨林的樹葉上折射著銀光，如海潮般翻涌。被迷霧籠罩的意識大海中，出現(xiàn)了第一個孤島，奇琴伊察頂端射出一道光柱，猶如淪陷區(qū)的燈塔，照耀了一小塊區(qū)域。

余皓滑翔飛回，在陳燁凱面前懸空，陳燁凱恢復(fù)了大酋長的裝扮，兩人沉默對視。

余皓揚手，將飛刀扔回給陳燁凱，陳燁凱抬手接住，召來羽蛇神，翻身躍上，只說了兩個字：“走吧?！?/p>

余皓站在羽蛇神背上，月光屏障將陳燁凱與羽蛇神籠罩其中，羽蛇神破開迷霧，蜿蜒前行。

“周升在哪兒？”離開奇琴伊察后，陳燁凱總算開啟了一個話題。

“大樹下。”余皓說，“他的黑暗人格正在守衛(wèi)長城，光靠我一個人的力量不夠。”

“黑暗人格。”陳燁凱笑道，“倒是從來沒見過，和他一樣小壞小壞的么？”

“嗯……有一點?！庇囵┫肓讼耄悷顒P解釋了金烏輪告訴他的詳情，陳燁凱喃喃道：“任沖想入侵所有人的意識，咱們得盡快了。”

余皓“嗯”了聲，陳燁凱又說：“我以為你會不顧一切，直接殺進樹下去救他?！?/p>

“我確實很焦急，換了以前，也許會這么做?！庇囵┐鸬溃暗珕⒑秸f了一些話，讓我重新開始考慮一些事……他需要你們，需要每一個人?！?/p>

羽蛇神高度下降，飛往迷霧深處，現(xiàn)出被潛意識所掩蓋的空中花園，黃霆一身大法師袍，左手捧魔法書，書頁翻飛，正在與拖著黑火的任沖游走、纏斗，雙方竟是絲毫不讓！

任沖的意識還沒有徹底控制黃霆？！余皓反應(yīng)過來，黃霆應(yīng)該不怕他！

“黃霆！”余皓喊道。

黃霆釋放出漫天火球，如流星般疾射向呼嘯飛翔的任沖，喊道：“把那王八蛋柱子給我砍了！”

陳燁凱與余皓瞬間在空中分開，余皓抖開匕首，匕首上閃爍月弧，一匕揮去，羽蛇神從空中猛地抓住了任沖，將他壓向地面。緊接著黃霆釋放出一個黑色的重力場，任沖哀嚎著想飛走，卻被那黑洞直吸進去，連著黑火轟然消失。

黃霆在空中喘氣，轉(zhuǎn)頭看時，余皓已將氣根斬斷，從天頂連接下來的半截被抽走，留在黃霆夢境世界里的根須化作黑煙，散盡。

黃霆：“周升在哪兒？”

余皓道：“先去找啟航和哥哥，最后再一起解釋，我實在不想把同樣的話來回解釋四次。”

陳燁凱道：“長城還能撐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