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 參觀

哥哥的想像力還是很豐富的，余皓心道。

黃征又回來了，說：“你們再說說訴求，我看要么就定在咱們家吧，小周總，你有什么顧慮，不妨說說。整個南陸，我們的實力是最強的。”

周升睜開雙眼，示意陳燁凱與余皓開口。

陳燁凱說：“我需要了解一下，你們的團(tuán)隊銷售模式?！?/p>

“沒問題！”黃征說，“這些我們都會準(zhǔn)備。你看，我們的組織架構(gòu)非常清晰，你現(xiàn)在就可以參觀我們公司！”

余皓道：“方便參觀下生產(chǎn)流水線嗎？”

“這個……”黃征顯然不太樂意。

余皓知道這些什么所謂進(jìn)口成分、抗衰老黃金，其實就是一堆糊精弄倆膠囊殼混在一起再裝藥瓶里，瓶身噴印內(nèi)容全由自己決定，一瓶保健品的成本還不到三塊錢，三瓶能賣四千五，本質(zhì)上和詐騙沒有任何區(qū)別，對方是不會給他看流水線的。

黃征差點就要點頭了，余皓知道他怕自己是內(nèi)行，化驗出成分，又說：“就好奇逛逛，有關(guān)配方和成分，我們不關(guān)心，畢竟你們才是生產(chǎn)商?！?/p>

“關(guān)鍵這個成分，”黃征說，“是商業(yè)機密，而且制藥上，我們廠房和別的公司距離很近……”

“理解理解。”陳燁凱適時點頭。

余皓明白了，這鬼地方的保健品多半是成批生產(chǎn)的，大家共用幾條流水線，生產(chǎn)出來大家把糊精膠囊各自拉走，再獨立封裝。

“帶你們看看庫房吧？”黃征說，“制藥流水線要預(yù)約，不知道開沒……不知道方不方便?！?/p>

“也行?！庇囵┱f，“我想給庫房拍幾張照，回去也好做提案給大事業(yè)部宣講。”

“好好！”黃征心花怒放，周升道：“那你們先過去？黃總，咱倆就……”

“一起一起！”黃征生怕周升又去別的傳銷組織談生意，拉著他走了，這次他親自開車，上了自己那輛保時捷，說：“沒多遠(yuǎn)，開車一個小時……”

這下三人頓時魂飛魄散，周升酒被嚇醒了，說：“黃總，酒駕不好吧？”

“沒人查！沒人查！”黃征說，“當(dāng)官的都靠我們養(yǎng)著，沒關(guān)系！”

“不不不……”余皓馬上道，“還是穩(wěn)妥點的好……”

黃征道：“相信你老哥我的實力……”

余皓說：“我們周總之前喝醉過，對這事兒比較……希望您理解?！?/p>

“那行?！秉S征說，“你們誰來開？”

“Nikcy你開?！敝苌f。

陳燁凱笑著上了駕駛位，說：“長這么大第一次開這么好的車。”

余皓與周升心里默默吐槽陳燁凱，黃征開個卡宴，陳燁凱開個Panamera……這裝得有點過頭了。

“我給你指路?！秉S征說，“沿濱開大道走，走就是了。”

“你導(dǎo)個航！”周升朝陳燁凱說，“我們后頭聊天。”

“行?！标悷顒P笑著導(dǎo)航，黃征這下被兩人夾了沒辦法，只得把地址說了。陳燁凱便在前面開車。

余皓在副駕駛位上問：“黃總公司過年不放假嗎？”

“過年是提高業(yè)績的好機會！”黃征說，“拜訪親人、老人，正好找他們聊聊我們的產(chǎn)品，不放假，放什么假？”

余皓最恨忽悠老人買保健品的，以前他奶奶就被騙過好幾次，只得忍著。

周升道：“這員工太好使了?！?/p>

黃征道：“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是不是？”

余皓又說：“朗暉有多少人啦？”

周升說：“和咱們大事業(yè)部差不多了吧？”

黃征說：“大部分員工都在各地開經(jīng)銷分部，不在總部，算起來也有一千多個了！”

“哇?！标悷顒P與余皓同時驚嘆道。

周升說：“咱們郢市倒是沒有?！?/p>

“這是哪個代理給你爸爸推薦的？幾級代理?。俊秉S征倒是想起來了。

余皓心里咯噔一聲，差點露餡，按理說既然周升家里在吃這個保健品，自然要找代理咨詢，但他們這次來絕口不提代理，這問題要是沒答出來，多半要讓黃征起疑。

陳燁凱正把定位發(fā)給黃霆，聽到這對話時，不禁從倒后鏡里看了眼周升。

周升閉著眼揉太陽穴，答道：“不知道吶，我奶奶不知道找誰買的，她年紀(jì)大了，記性不行，光記得療效不錯，死活讓我爸吃。我爸被拗得沒法才拿了回來?！?/p>

“哦——”黃征點頭，說，“那你奶奶……”

“好多年了?！敝苌鸬?，“情況時好時壞?！?/p>

陳燁凱與余皓同時在心里給周升狂點贊。

車子開上國道，離開市區(qū)，下午三點，天灰蒙蒙的，按著導(dǎo)航拐過工業(yè)園區(qū)，黃征自己也不常來這一帶，不時朝外頭望去，努力地辨認(rèn)方向。周升抬手，在黃征肩上隨意拍了拍。

“黃總?！敝苌f，“我們要下這訂單，郢市那邊，說不定工商還得打點下，您看呢？”

余皓心想臥槽，你連回扣都要了，演戲演得真賣力。

黃征似乎早就知道周升要這么說，簡短道：“行?！?/p>

“嗯?！敝苌f，“這年頭，做點養(yǎng)生的生意，比累死累活做餐飲好多了。”

“還是比不上房地產(chǎn)?！秉S征有點感慨地說，“說來也懷念從前的日子，遍地是黃金，現(xiàn)在賺的都是血汗錢?！?/p>

“那都多少年前的事兒了?！标悷顒P隨口道。

余皓也在心里感慨，改革開放的時候注冊個皮包公司就能去銀行騙錢，現(xiàn)在經(jīng)濟(jì)環(huán)境不好，連行騙都不好賺吶。

“你們沒經(jīng)歷過那個年代不知道。”黃征一時不禁唏噓起來，搖搖頭，“那會兒還是頭疼醫(yī)頭，腳疼醫(yī)腳；后來就成了頭疼醫(yī)臉，腳疼也醫(yī)臉。再后來，頭疼堵嘴，腳疼也堵嘴，再做幾年，也不知道做什么了。”

余皓聽到這話差點笑噴出來，沒想到傳銷組織的頭頭居然會有這等感慨。

“你們的經(jīng)銷模式真的不錯。”周升看了眼微信上發(fā)過來的組織架構(gòu)圖和經(jīng)營模式簡介，轉(zhuǎn)給余皓，說，“你跟人家學(xué)學(xué)?！?/p>

余皓心想這次專題有著落了——全是第一手資料，看我不給你們捅個大新聞。

“到了。”

陳燁凱關(guān)導(dǎo)航，余皓朝外頭看了眼，與傅立群描述的幾乎一模一樣。外頭種著兩大排芭蕉樹，門口沒掛牌，最周邊有一圈電網(wǎng)。

周升酒醒了，在路邊喝了點水，黃征說：“我先過去招呼一聲?！?/p>

“怎么連個助理都沒有?！标悷顒P道，“一個老板，親自帶咱們來看庫房?！?/p>

周升：“單子太大了，簽下合同前他不想讓手下人知道?！?/p>

余皓：“待會兒怎么辦？”

周升說：“踩好點，咱們晚上再來。”

余皓說：“虧我還心驚膽戰(zhàn)的，生怕碰上李陽明?！?/p>

“他不會在公司里頭?！敝苌鸬?，“小嘍啰估計正忙著四處坑自己兄弟呢?！?/p>

陳燁凱道：“真碰上了怎么辦？”

周升道：“真碰上就換你上唄，李陽明不是喜歡你嗎？”

陳燁凱：“……”

余皓差點被笑死，黃征回來了，朝他們說：“來，咱們這邊走?！?/p>

工業(yè)園區(qū)大鐵門上開了個小門讓他們進(jìn)去。

“黃總！”

一人過來打招呼，笑得十分燦爛，黃征朝那主管說：“我?guī)Э蛻暨^來看看庫房?！?/p>

黃征與那主管說了幾句，主管腰畔正掛著一串鑰匙。

園區(qū)中分倉庫、宿舍、廠房三個大區(qū)域，不遠(yuǎn)處是一排工人宿舍，與庫房一起被鐵絲網(wǎng)圍著。黃征帶他們走了另一條路，前去庫房。

余皓看了眼“高壓”的警告標(biāo)志，心想晚上再來得如何救人。周升輕輕動了下他，示意他別太東張西望，免得黃征起疑，陳燁凱則不停地與黃征說話，引開他的注意力。

宿舍樓前，兩條德國警犬突然發(fā)出瘋狂的吼叫，余皓假裝被嚇了一跳，周升便擋在余皓身前，讓他過來些許。

“里頭不能抽煙?！秉S征提醒道，“粉塵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