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褚時序便睡在了何媗房中,直至半夜,何媗還喚了人打了熱水進來。
郡王妃派來的兩個丫頭,一個名叫紅袖,一個名叫暖玉。她們住的小屋子天一擦黑就熄了燈,只兩個人都沒睡了過去。一會兒的心思轉(zhuǎn)著若是得褚時序那樣的人一時寵愛也是好的,一會心思又想著該如何應(yīng)付了史氏,能用史氏的名頭在這院子里爭得了一席之地。
而這兩人既有心出頭,那便有了相爭的心思。而整個院子中,論起模樣與出身,也都只這兩個人是相仿的。恰好又是從??ね蹂幊鰜?,兩個人還未如何,就把彼此當成了頭號對手。
這是兩人都合著眼睛,聽著院中還有人在走動,但兩人的心思卻未止歇,仍在盤算著。
待天一亮,暖玉剛打了一個盹兒醒了過來。卻見紅袖不見了,便立即起來梳洗,待出了門,就見褚時序負手笑著在與紅袖站在一起,似在說話。暖玉模樣比紅袖生的好,在郡王妃那處便一直不得王妃的喜歡。只前些年郡王妃起了心思,在褚時序院中放幾個人,這才注意到了她。雖嫌她名字艷俗,也未改了去。
暖玉知郡王爺心里眼里就只王妃一個,所以在王妃那處倒是安分的。雖與褚時原有時笑鬧幾句,但褚時原年紀小也沒個妨礙,且世子褚時原的模樣怎又比的上他的哥哥去。
暖玉見得這么些個人里面,算上男的女的,也沒一個人的模樣比得上褚時序。
且褚時序無論何時都是笑盈盈的,對了誰說話都那樣溫和。便是她們這樣的為他倒上一杯茶,也可得了一個謝字。府上的這些丫頭們有誰沒對大公子褚時序動過心思,又有哪個沒偷想著得褚時序多看一眼,不過是攀不得,不敢攀罷了。
便是史茹林那般的世家小姐又如何,還不是為了褚時序而至今未嫁么?
而暖玉今日既能得了這個機會,便不會讓這個機會就這般失了。
這時,暖玉看著紅袖紅著臉在與褚時序回話,便一時惱怒,攏了攏頭發(fā),就走了過去。
只未待她過去,褚時序就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離開了,看都未看了暖玉一眼。
暖玉便連忙走上去冷聲問了紅袖:“你與公子說些什么?”
紅袖笑著說道:“我與公子說些什么,也用得與你說不成?”
暖玉咬了咬,低聲說道:“你需記著我們?yōu)槭裁磥砹斯舆@里?!?/p>
紅袖笑道:“你也該記著,才是。”
這兩人均冷笑著對看一眼,再無他話。
何媗就是坐在屋中,也可聞得到院內(nèi)的酸氣。只是見褚時序嘴角帶著點笑意走了進來,何媗皺了皺眉,心道,褚時序當真是個會利用旁人對他的喜歡的人。
褚時序一見到何媗,就讓那些伺候何媗梳洗的丫頭婆子先退了出去。他坐在何媗身邊,試著未何媗描了描眉。
何媗嘆了一口氣,說道:“還是把那二人趕了這里吧?!?/p>
褚時序笑道:“你既應(yīng)了,我就去辦?!?/p>
何媗看著褚時序眼中溢著情誼,心道,自己若不應(yīng)了,依著褚時序的性子,怕是那兩個丫頭就此死在這院子里了。而后,何媗看著褚時序的眉眼,又想,前世楊家是有個女兒成了褚時序的妻子的,似乎褚時序成了晉王后也有一群妻妾。只是那楊家女兒,在楊家敗落后,便沒了消息,所謂她才記不得。
這時想起,該是自楊家敗落了,那楊家女兒,就被褚時序除去了。相較而言,對于那楊家女兒,許上一世的褚時序便是另一個“王玦”吧。
褚時序笑著說道:“這時在想著什么?”
何媗笑道:“我在想,我們之間,卻是容不得旁得什么暖玉溫香,紅袖添香的 ?!?/p>
何媗知道自己的性子,這時可看著褚時序假意與旁人親近,借故挑撥。待時間久了,她必然會彷徨,會生出疑心,會擔憂他這么會作戲,那對了她是不是也是一場戲。這疑心會生出惡毒,會反受他人挑撥。到時,許會害了褚時序,亦會害了自己。
褚時序問道:“你可是吃醋了?”
何媗輕輕點頭,說道:“是的,心里覺得十分不舒服?!?/p>
褚時序伸手抱住了何媗,笑道:“我事事均依著你,你不必不舒服。”
何媗輕靠在褚時序心上,恍惚想到了那壓抑灰暗的皇宮,想著折損在皇宮中的那縷梅香。想著,許是權(quán)勢越大,便就又安穩(wěn),但隨之而來的,何嘗不是為奪權(quán)勢,換來的夫妻與父子間貌合神離。想著,何媗便覺得胸口悶悶的,讓她喘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