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翎:“你當怎么著,這么大的一個國,有多少州府縣郡,就有多少老百姓,有多少老百姓就有多少張嘴,風調(diào)雨順的時候不說,若是鬧個災(zāi)啊什么,朝廷自然要救濟,這國庫的銀子從何處而來,圣祖爺遺言可是永不加賦,既不加賦國庫如何充盈,?百姓如何救濟?若不救濟百姓,生出民亂,何談太平盛世。就好比一個家,若不算計著過日子,早晚入不敷出。”
青翎一番話說的青羿愣了愣看著她發(fā)呆,敬瀾低頭沉吟若有所思。
半晌兒青羿才道:“照你說,皇上養(yǎng)著這些貪官,豈非是養(yǎng)虎為患。”
青翎:“這可不是養(yǎng)老虎,這是養(yǎng)家畜,就想咱家莊子上養(yǎng)的豬仔為了什么,不就是為了過年的時候殺了吃肉嗎,這些貪官越貪越不知足,越不知足就越貪,最后貪成肥頭大耳的肥豬,就到了該殺的時候,不信大哥瞧著,回頭哪兒若一鬧災(zāi),萬歲爺必然下令清查吏治,抓住幾個大貪官來抄家殺頭滅九族,就算齊活了?!?/p>
這么嚴重的事兒給她說的如此詼諧,敬瀾忍不住笑了起來,側(cè)頭瞧著她:“得虧老天把你生個女子,若是男的哪還有別人的活路?!?/p>
青翎:“我是警告你們呢,以后可別當貪官,一時享樂,后頭的下場可是要抄家滅族的。”
青羿也笑了:“你莫不是怕我們連累你吧?!?/p>
青翎點點頭:“那是自然,咱們是一家人,就是拴在一根繩子上的螞蚱,你們好了我自然好,你們獲罪,我自然也逃不脫的?!?/p>
青羿笑的不行,指著敬瀾:“你可聽見了,這丫頭想的什么?說的什么?你娶了這么個鬼靈精回去,以后什么事兒都別想瞞過她?!?/p>
敬瀾卻道:“夫妻一心,我做什么瞞她,況且,翎兒說這些是擔心我,我豈會不知,哪能如此不知好歹呢?!?/p>
青羿假作嘔吐狀:“你們倆別惡心我了成不成,還沒成兩口子呢,就穿一條褲子了?!币娗圄岬勺约海瑪[擺手:“別瞪別瞪,大哥可不是那等沒眼色的,前頭不遠就到了,我溜跶回去,順便瞧瞧街景,你們倆有什么體己話趕緊說,過了今兒不定要等明年了?!绷滔略捦崎_車門跳了下去。
長福一見青羿下去了,哪還有不明白的,拽了拽手里的韁繩,車子慢了下來,車廂里一時只剩下了一對未婚夫妻,敬瀾伸手握住青翎的手:“翎兒你不知我心里多歡喜?!?/p>
青翎紅著臉抬頭,與他目光相接,低聲道:“你歡喜什么?”
敬瀾:“我歡喜你把我當成家人了,你不知我自來最羨慕的人就是你的家人,你會想著他們,惦記著他們,費盡心思的為他們著想打算,卻總是把我當成外人,今日你這番話,我明白,是說給我跟青羿聽得對不對,這說明在你心里我跟青羿一樣了,敬瀾怎么能不欣喜。”
如此平實的言語,青翎卻極動容,自己倒沒意識到這些,只是之前沒想過會嫁他,只把他當成親戚,陸敬瀾未來如何也跟自己沒太大關(guān)系,如今卻不一樣,自己即將嫁他,自然把他當成了親人,才會說這些話。
的確是想讓他們知道,其實皇上是這個世界里最聰明,也看的最透徹的,糊涂的時候也不是真糊涂,只是裝糊涂。
青翎相信,當年外祖父之所以獲罪,其中必有隱情,只怕皇上下旨的時候,就知外祖父是冤枉的了,后來給外祖父平凡,又賜了舅舅官位,就是皇上的補償。
青翎覺著,或許在皇上眼里整個國家就像一盤棋,大臣們就是他手中的棋子,是去是留就在他的一念之間,有時想想,青翎就覺異??植溃约旱拿?,自己一家子的命,都在一個人手里攥著,只要他動動嘴,自己倍加珍惜的東西,轉(zhuǎn)瞬就是灰飛煙滅,何談什么安穩(wěn)一世呢。
只這個世界的規(guī)則如此,千千萬萬的老百姓都是如此過活,若是一味恐懼害怕,就只能栓根兒繩子上吊了算了,故此,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盡可能的未雨綢繆,盡可能的保證家人的平安。
以前只有胡家的人,如今多了個陸敬瀾,只是不知道他心里原來一直有這個結(jié),不禁道:“你是再怨我之前對你的冷落嗎?”
敬瀾搖搖頭又點點頭:“之前怨過,后來就不怨了,如今就更不怨了,翎兒放心,我知道你擔心什么,敬瀾不會蹈翟家覆轍?!?/p>
說著不禁笑了一聲:“看來翎兒心里是相信敬瀾此次必中的,連后頭的事兒都替我計量好了,我都不知翎兒如此迫切的想嫁我呢?!闭f著拉著她的手放到唇邊親了一下,盯著她瞧,黑眸暗沉跳躍著突突的火光。
青翎臉紅的不行,忙要縮回來,不想?yún)s給陸敬瀾抓的死緊,青翎一用力,反倒給他趁勢拖到了懷里,敬瀾見懷中人兒,雙頰通紅,眼蘊秋波,一張小嘴緊緊抿著,那般紅潤光澤,仿佛流動著絲絲水光,好似晨間著了清露的玫瑰,誘人非常,實在忍不住,低頭貼了上去……
長福圍著安平城饒了一大圈,才聽見車里少爺吩咐,方才回了胡記,下車的時候偷瞄了一眼,少爺臉上的神情雖跟平日差不多,可那眼里掩不住的喜色,就跟二月里開春發(fā)芽的柳絲兒一般,一蕩一蕩的,瞧著都蕩漾。
至于二小姐,除了臉有些紅,其他跟平常毫無二致,可仔細瞧就會看出端倪,嘴唇紅了許多,還有些微微的腫,長福自然知道怎么造成的,肯定是少爺忍不住摟著二小姐親嘴了唄,要不然,怎么可能嘴唇紅了。
想著,不禁又看了少爺一眼,心說原來少爺這樣的人也跟自己一樣,見了喜歡的女人,也一樣毛手毛腳,如今都這般,等到了洞房花燭夜的時候還不知怎么折騰呢。
忽又想到了自己,谷雨那俏生生的小模樣兒,在腦子里一晃悠,長福心里頭美的火燒火燎的。
青翎跟敬瀾一進屋,青羿就坐在椅子上笑瞇瞇瞧著他們:“看來外頭熱上來了,瞧把翎兒熱的臉都紅了?!?/p>
一句話說的青翎俏臉更紅,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偷瞪了一眼陸敬瀾,這家伙絕對一個色狼,摟著自己就是不撒手,非得親夠本了才行,好在還知道適可而止,不然,這會兒可要丟臉了。
敬瀾倒是泰然自若,坐下邊吃茶邊跟青羿聊天。
三人正說著,周二狗走了進來:“ 大少爺,二小姐,二姑爺,外頭何府的管家來了,說何大人有要事請大少爺過府商議?!?/p>
青翎愣了愣,頗感意外,以何之守的貪婪,怎會如此就放過周家了?既來請大哥,必然是要說和此事,都說合了,自然是要結(jié)案,周子生倒是送了怎樣的大禮?
想了想,跟二狗道:“你去回了何家的管家,就說因怕爹娘惦記,我大哥回胡家莊去了,這會兒都在半路上了,回頭就叫伙計給家里送信兒,讓大哥明兒一早去何府登門拜訪?!?/p>
二狗應(yīng)著去了。
青羿道:“做什么還拖到明天?”
青翎:“先弄清楚何之守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再想對策才好,以何之守的貪婪,怎會如此輕易就放過周家,這不合常理,莫不是周子生又出了什么陰損的招數(shù)?”
敬瀾點點頭:“的確不合常理,周家不知送了什么大禮,讓何之守從中說和?!?/p>
青羿:“能送什么?周家有的不就是銀子嗎,難道周子生這回給足了銀子,何之守心滿意足了。”
青翎搖頭:“這貪財之人哪有足的時候,自然多多益善,便給了座金山,也填不滿這個無底洞啊。”
三人想了半天都沒想明白,下半晌的時候,明瑞兩口子來了,三人才知道,周子生不僅送了銀子,還把周家兩位小姐,周來弟,周迎弟一并送給了何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