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懷寧環(huán)視一圈,最終將視線定在南川的身上。
南川對上他玩味的雙眸,心底溢出細(xì)微的緊張。他在K館工作這些時日,不是沒聽過對方的‘光輝’事跡——天底下什么骯臟歹毒的話,都能從他這張嘴里迸出來。
他眼眸微合,做了迎接‘惡毒侮辱’的準(zhǔn)備。
喻懷寧瞧見他的模樣,勾了勾唇,“……要我說,喻少何必要和區(qū)區(qū)一個小侍者計較?”
語氣中沒了平日的尖銳,反而是帶著人情味的溫聲勸告。
眾人一致懵神,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向了他。這、這是喻懷寧嗎?他的賤嘴里能說出這樣的話?
喻羨不著痕跡地打量著他,眸光閃爍,“我計較?”
喻懷寧放下酒杯,挑眉直言,“如果喻少對這個侍者不滿意,我能幫你做的,無非就是數(shù)落他一頓,然后讓K館經(jīng)理炒了他的魷魚,或者再找人打他一頓……”
要是放在往日,這些事情原主都做得出來。
可喻懷寧偏偏加上了‘我能幫你做的’這六個大字,整句話的意思就徹底變味了——有意為難他的人是你喻少,而我只是一個聽話的執(zhí)行者。
這句話明里暗里都把喻羨得罪了個透徹。
喻懷寧瞧見他猛然沉下的面色,眼底略過一絲犀利的暗芒。
如果換成別人得知未來的命運(yùn),恐怕要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抱主角團(tuán)的大腿??捎鲬褜幵缒暝谏虉鼍毦偷尿湴疗⑿?,讓他無論如何都學(xué)不會虛偽奉迎,他只想用自己的手段掌控命運(yùn)。
他會選擇出聲,不是特意為了刷南川的好感度,而是單純看不慣喻羨那副紈绔又虛偽的做派!在原書里,原主前前后后替他背了無數(shù)次的黑鍋。
可最后呢?
喻羨得知身世真相后,卻毫不留情將他出賣、保全自己。明明原主才是真正的喻家血脈,可到頭來,活得還不如一個假少爺?
多可笑!
喻懷寧認(rèn)定自己的想法,慢悠悠對上喻羨的雙眸,看似好意勸告,“喻少,我們教訓(xùn)南川是簡單,就怕這事傳到了老爺子的耳中,你和我都會吃不了兜著走?!?/p>
這話說得有意思。
明面上是喻懷寧牽扯到了自身,實(shí)際上他是把自己摘了個一干二凈。
放眼整個柳城權(quán)貴場,還有誰不知道?
喻老爺子對喻懷寧這個小孫子不理不睬,可對喻羨這個長孫管教嚴(yán)厲。喻羨在外性格乖張、肆意妄為,可他在老爺子的面前連大氣都不敢出。
眾人面面相覷,心中又驚又怕。
喻懷寧的膽子也太大了?居然敢搬出喻老爺子壓喻少!
喻羨面色扭曲了一瞬,幾乎是咬牙喊出三字,“……喻懷寧,你敢!”
“喻少,別急著生氣啊?!庇鲬褜幩菩Ψ切Φ仨嘶厝?,“這做不做,怎么做,決定權(quán)不是都在你手里嗎?我肯定聽你的?!?/p>
那道冷邃的目光,似乎是沾了毒的利箭。
喻羨心頭一滯,想到一種可能性——如果自己真在這里欺壓了南川,這人立馬就會跑到喻老爺子面前打小報告!這個賤種如今無依無靠,他今天來這兒不是為了巴結(jié)自己,而是想借自己在老爺子面前刷存在感呢!
“喻少?”有人小心翼翼地試探道。
喻羨越發(fā)肯定自己的猜測,撤回目光,咬牙擠出幾字,“還不快給本少爺滾出去!”
這話自然是說給南川聽的。
“多謝喻少。”
南川懸著的心如釋重負(fù),他若有所思地瞥了喻懷寧一眼,轉(zhuǎn)身離去。
喻懷寧絲毫沒受這段插曲的影響,仰頭將香檳一飲而盡,從容起身,“喻少,我就不賴在這里打擾你們了。”
這和南川結(jié)仇的關(guān)鍵點(diǎn)已破,他可沒必要再在這兒浪費(fèi)時間。
話落,他就頭也不回地離去。
身后又傳來一陣巨大的酒瓶撞裂聲,與此同時,是喻羨怒極的吼聲,“喻懷寧!你最好別再出現(xiàn)在我面前!”
喻懷寧聞聲,揚(yáng)起一抹暢快笑意。沒走幾步,他的目光就又鎖在了一處。
……
“時先生,請您稍等?!盞館經(jīng)理將一杯香檳輕放在了男人的跟前,解釋道,“諾亞還在處理私事,這是他珍藏的鉆石香檳,說是請你喝一杯?!?/p>
時錚微微晃動酒杯,目光隨著酒液流連,舉手投足間都顯示出高貴迷人的味道,“你們老板是越來越大方了。”
這樣一款極干型的鉆石香檳,單支售價就高達(dá)了190萬A國元,折合人民幣1200萬,說是全球排名前十的名酒也不為過。
時錚看了一眼時間,毫無眷戀地放下酒杯,“告訴諾亞,我就再等他十分鐘?!?/p>
“是,您請慢用。”K館經(jīng)理微笑回答,轉(zhuǎn)身離開。
時錚背靠沙發(fā),神色淡然。
多年的摯交好友突然來了柳市,兩人約定在K館見面。沒想到對方突然私事纏身,半天沒見著一個人影。
“……小叔叔?”身側(cè)忽地響起一道熟悉的聲線。
時錚偏過頭,正好撞見喻懷寧含笑的眼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