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跟一向不對付的鐘思渡也碰了兩杯。
“殿下,”裴泓唯一不放心的,就是心思純善的小太子,壓低聲音,“你當心著點那個定王世子,本王一看他就居心叵測。”
小太子正色指責:“景王殿下你不要背后說人壞話,銜危哥哥人很好的。”
裴泓一陣牙酸,狂扇扇子。
這才不到一個月,連哥哥都給那個人哄著叫上了。
是哥哥嗎就讓叫?
他沒記錯的話,那姓蕭的輩分還比他大,輪到小太子這一輩,都該叫爺爺了……
惆悵了會兒再一回頭,發(fā)現(xiàn)他正心里叨咕的人居然出現(xiàn)在餞別宴上了。
最近蕭弄跟小太子簡直形影不離的,問就是奉旨教太子騎射,理由相當正當。
裴泓看蕭弄不爽,餞別宴便沒請他,還讓小太子甩開蕭弄悄悄來,別給他發(fā)現(xiàn)。
哪知道這人跟狗似的,嗅著小太子的味兒就跟來了。
蕭弄徑直走到瞅著酒杯皺著鼻頭的小太子身邊,截過他手里的酒盞,朝著裴泓一舉,抬頭里面的酒一飲而盡。
便想帶走蒙蒙的小太子。
裴泓愣了下,立刻阻止,朝他舉了舉杯:“世子,想帶走咱們小太子,一杯酒可不夠?!?/p>
其他人對跟太子有著婚約的蕭弄也有些看不慣,跟著喊:“就是就是,今兒可是景王殿下的餞別宴。”
連蕭聞瀾也起哄:“哥,我還沒見你喝醉過呢!”
蕭弄挑挑眉,看他們有意為難的樣子,一撩下擺,施施然坐下:“行,想怎么灌我?”
太子坐在邊上,連忙想阻止:“你們不準欺負他……”
“沒事?!笔捙獋阮^看他,聲音放柔,“喝得他們心服口服便是?!?/p>
小太子傻兮兮地看著他們端上來一堆酒壇子,都不懂他們哪來這么高的勝負欲。
蕭弄長在漠北,漠北的酒極烈,養(yǎng)得他酒量也比常人大,不怎么喝酒,但從未喝醉過。
宴席上十來個人,輪流給蕭弄灌起酒來。
蕭弄面不改色的,挨個將人喝倒。
那天蹴鞠比賽后,眾人本來就對蕭弄有了絲服氣,如今一個個喝倒,不禁紛紛感覺,蕭銜危這人,當真是恐怖,又能喝酒,又能打蠻人。
接連放倒了七八個人后,蕭弄也有些醉意了。
小太子緊張兮兮地扒著他的手臂,小聲問他:“要不要緊呀?要不不喝了吧?”
蕭弄心情很好,揉揉他的腦袋,又朝鐘思渡舉了舉杯,鐘思渡酒量并不高,先前一直沒喝,這會兒不得不喝了,青著臉看了眼酒杯,皺著眉喝了一口。
砰地就倒了。
裴泓還算清醒,見鐘思渡這么不能喝,大大地嘖了聲:“真沒用?!?/p>
蕭弄又放倒一個,慢悠悠地朝裴泓舉起酒杯:“山長路遠,告辭?!?/p>
裴泓醉意朦朧的,愣了下,突然感覺蕭銜危這人也還行,若是蕭弄從前在京城,說不定大家都會是朋友,想著,笑了笑:“行吧,那就允許你帶走我們小殿下了?!?/p>
小太子扶著蕭弄下酒樓時,發(fā)現(xiàn)他腳步晃晃悠悠的,唉聲嘆氣:“你們呀,非得喝?!?/p>
到了樓下的馬車里,小太子這才發(fā)現(xiàn),喝醉后的蕭弄跟喝醉后就喜歡鬼哭狼嚎的蕭聞瀾不一樣,異常安靜,非常黏人。
高大的青年抱著他,下頜搭在他肩上,半瞇著藍汪汪的眸子,像只慵懶的大貓。
小太子盯著他的眼睛,忍不住又湊近了點,再次夸贊:“你的眼睛真好看?!?/p>
“喜歡嗎?”蕭弄懶洋洋地蹭了下他的肩窩,“挖出來送給你?!?/p>
小太子咦了聲,毛毛地拍了下他的腦袋:“你說話好可怕?!?/p>
蕭弄低低笑了下,感覺他可愛極了。
小孩兒都不知道,他腦子里的念頭更可怕。
從方才鬧哄哄的酒宴上下來了,耳邊得了清凈,小太子揉揉耳朵尖,沒急著讓馬車先走,而是叫人去找了醒酒藥來,塞進蕭弄嘴里。
蕭弄盯著他的臉看了看,張嘴吃了下去,不知道是有意無意的,齒間咬到了小太子纖長的手指,含在齒間磨了磨,把人的臉都弄紅了,才含笑松開他。
小太子看起來有點生氣,卻還是沒推開一身酒氣地扒在自己身上蕭弄。
大概是覺得蕭弄這會兒醉著,腦子不清醒,小太子晃了晃腿,才悶著臉開口道:“其實我都聽說過,你不喜歡我們的婚約,所以才一直沒回京。那天你被綁在馬車里,應當是被強行帶回來的?!?/p>
蕭弄懶倦地蹭著他的肩頭,聞言頓了頓。
小太子做事是慢吞吞的,但心里什么都清楚,實際上聰明著呢。
心虛之下,蕭弄一時沒吭聲,等著他下一句話。
“你很厲害,帶我贏蹴鞠比賽,還教我騎射。蕭二少說你耐心不好,但你對我一直很有耐心?!?/p>
小太子偏開頭,沒看蕭弄的眼睛:“還……長得很好看?!?/p>
除了父皇母后,他沒見過比蕭弄更好看的人了。
蕭弄心里涌過一陣熱流,聽著少年的話,心底生出一絲期待。
這么夸他,是……也喜歡他嗎?
“我覺得你是個很好很好的人。”
小太子低著頭,語氣天真卻也認真:“所以你不用感到為難,再過兩天,我?guī)湍闳デ蟾富式獬覀兊幕榧s。”
蕭弄的笑容一下僵住。
聽少年還要再開口,腦子里的酒勁猛地沖上來,他不管不顧地偏過頭,一下堵住了小太子的嘴。
隔了片晌,意識到嘴下柔軟的東西是什么,蕭弄被酒暫時控制的腦子才緩過神,然而清醒過來之后,反而更舍不得松開,捏著少年的下頜,迫使他唇瓣長得更大,親得更深。
酒意順著貼合的唇瓣渡過來,小太子的腦子昏昏蒙蒙的,一時都懷疑自己是不是也喝醉了,傻傻地順著蕭弄的動作張開嘴,由著他肆意地輕薄了會兒自己的唇舌,才反應過來去推他。
他的力道不大,但蕭弄還是順著他的動作松開他,高挺的鼻尖蹭著他鼻尖,嗅著他身上的芬芳氣息,聲音沙啞帶笑:“迢迢,你看我像是想解除婚約嗎?”
少年像只受驚的小動物,烏溜溜的眼睛瞪著他,濕紅的唇瓣張了張,又立刻抬手捂住嘴。
“在見到你之前,我的確很排斥這樁婚約。”
蕭弄喝得八分醉,但意識十分清晰,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說什么,直勾勾望著他:“可是見到你之后,我每天都在感謝這樁婚約的存在?!?/p>
“迢迢,怎么這么可愛,這么漂亮?!?/p>
小太子從沒被人這么大膽熱烈地對待過,感覺到他眼底濃烈的顏色,心慌慌的,臉都紅透了,抿緊唇瓣沒說話。
“等你再長大一點,我就娶你好不好?”
蕭弄趁著朦朧的酒意耍起賴:“或者你娶我,怎么都行。”
“……哼。”
小太子和他對視良久,到最后也沒給個準信,氣哼哼地別開腦袋,薄薄的耳垂紅得滴血:“想得美?!?/p>
蕭弄含著笑,摟著他單薄的身子,靠在他肩上,吸了口幽蘭氣息,享受地瞇起眼。
想得美嗎?
但從小太子不排斥他接近,允準他留宿東宮,被他親了后,也不喊暗衛(wèi)進來捅死他的行為來看……
他怎么覺得,他的機會還是很大的呢?
兜兜轉轉,真是多虧了回京前他娘下的那碗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