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最引以為傲的秒睡能力,卻在賽前敗給了夏致。
“葉粼……”陳嘉潤輕聲喚。
“干什么?”
“我有點兒緊張睡不著?!?/p>
“那就數(shù)羊、數(shù)蝌蚪、數(shù)什么都行?!?/p>
“夏致睡得好安穩(wěn),不然我們?nèi)齻€人一起睡吧?”陳嘉潤非常真誠地提出自己的意見,“這樣能互相傳染睡意?!?/p>
“你怎么不說傳染你的失眠呢?”葉粼非常好脾氣地反問。
陳嘉潤只能躺回自己的枕頭上,羨慕地聽著夏致睡著之后的呼吸聲。
第二天游泳比賽開始,Q大游泳隊集合之后就乘坐大巴前往市游泳館。
夏致和葉粼通過了一百米自由泳預(yù)賽,成績的話夏致排在第三,排第一的是陸塵,第二是何勁峰。葉粼排在第四。
熟悉葉粼的人,對葉粼的預(yù)賽排位并不驚訝,他總是能恰到好處地“滑”進決賽。
賽后的更衣室里,夏致低著頭抱著手機,頭發(fā)絲兒還在滴水,正在和岑卿浼打游戲。
葉粼扭開了水瓶,一邊抬著頭喝水,一邊看著夏致。
男孩子剛游完泳,肩背上還帶著水漬,微微泛著亮光。
“夏致啊,把頭發(fā)擦干了穿上衣服再玩?!?/p>
“嗯……嗯……”夏致點了點頭,完全沒有要動的意思。
葉粼走了過來,從衣柜里取了外套蓋在夏致的身上,然后動手給他擦著頭發(fā)。
更衣室里陸陸續(xù)續(xù)有人進來換衣服,再過一會兒,就是二百米預(yù)賽了。
“真難得,能看見葉粼照顧別人?”
夏致完全沉浸在手游里,葉粼回過頭來,看見了陸塵。
他下身穿著泳褲,一雙長腿肌肉線條一看就知道很有力量,上身穿著外套,他走了過來,很好奇地想要把夏致蓋在腦袋上的毛巾撩起來。
“讓我看看,這是誰?”
陸塵的手還沒碰上夏致的浴巾,就被葉粼一把扣住了。
“你干什么?”葉粼笑著問,但是目光里已經(jīng)滿是壓迫感了。
陸塵看著葉粼的眼睛,良久才低聲道:“是那天站在你身邊的人吧?”
那天夏致一直是背對著他們,似乎對陸塵和葉粼之間的陳年舊事不感興趣,所以陸塵也沒有看清楚夏致的臉。
這時候,夏致贏了,直接一把拽下了自己腦袋上的浴巾,蓋在了陸塵的頭上。
“你那么喜歡這條浴巾,送你了?!?/p>
只聽見二百米自由泳預(yù)賽的檢錄廣播開始了,夏致把手機往柜子里一扔,轉(zhuǎn)身就從陸塵身邊走了。
和葉粼一起參加二百米自由泳的人嗎?
陸塵看著夏致的背影,這家伙身形不錯,一看就特別適合游泳,而且爆發(fā)力很強大。
好像是叫夏致吧?
聽說是個之前默默無聞卻很厲害的新人?
夏致和葉粼還有陸塵都不在同一個小組的預(yù)賽里。
陸塵抬起下巴,有些倨傲地看著夏致站上出發(fā)臺。陸塵在美國見識過許多強大的一線運動員,在他看來國內(nèi)大學(xué)生自由泳的水平,也就葉粼稍微拿得出手。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的媽媽呂燕,她多年以來夢寐以求要嫁給葉粼的父親葉慎,連自己的兒子都不在乎,陸塵是想一直在美國待著的。可現(xiàn)在他滿心滿腦子都是要贏過葉粼。
甚至于就算贏過了葉粼,也改變不了呂燕離開陸塵的父親,沒名沒分也數(shù)十年跟在葉慎的身邊這個事實。
此刻,他忽然很有興趣想要知道,被葉粼看重的人,又能有幾斤幾兩?
遠處的葉粼,身上披著外套,臉上的笑意收了許多,目光卻追隨著夏致而去,那是他視野所能看見的一切,他唯一專注的對手。
陸塵捏緊了手里的浴巾,那是夏致剛才蓋在他頭上的。
這一組沒有足夠強大的對手,夏致只能一切靠自己,就像高中時代千百次的練習(xí),他想像著葉粼就在他的前方,充滿力度感地劃臂,水花騰起,流暢地轉(zhuǎn)身。
陸塵一開始不屑,但漸漸地他被那道水中的身影所吸引,當(dāng)夏致伸長了手臂,身體延伸出的線條有一種獨特的美感,就像過耳難忘的風(fēng),拖拽著陸塵的視線飛馳去更遠的地方。
夏致第一個轉(zhuǎn)身之后,就已經(jīng)和其他參賽選手拉開了距離。
陸塵下意識伸長了脖子,夏致氣勢如虹地蹬壁而去,哪怕是從水面上向下看,陸塵也是第一次見到這樣流暢的轉(zhuǎn)身。
他對自己說,越是出類拔萃的游泳運動員,就越是懂得欣賞對手的美。
有了這樣的理由,他一次又一次地期盼著夏致轉(zhuǎn)身的那個瞬間。
第一組的預(yù)賽結(jié)束,夏致暫列第一。
他出了水,葉粼已經(jīng)甩了一條浴巾過去,剛好蓋在了夏致的腦袋上。
夏致的拳頭在葉粼的肩膀上砸了一下:“喂,你好好表現(xiàn)??蓜e沒進半決賽就給淘汰了,笑掉大牙?!?/p>
“你到什么程度,我也肯定會追著你到什么程度的。”
第二組的比賽,葉粼上了出發(fā)臺。
當(dāng)他彎腰作出預(yù)備的姿勢時,緊繃的氣場蔓延開來,和一百米預(yù)賽的時候好像有點兒不同。
何勁峰來到了夏致的身邊,兩人搭著肩膀,不知道在聊什么。
“誒,見識到那個陸塵的厲害嗎?”
“見識到了。你都被他癟掉了?!?/p>
“屁啊!什么叫做老子被他癟掉了?決賽一刻未來,誰是最后贏家猶未可知!”
“嗯嗯嗯!”夏致點了點頭,然后忽然注意到陸塵好像在看他們。
只是等他看過去的時候,對方又挪開了視線。
“你'嗯'什么?還'嗯'的那么敷衍?”何勁峰輕輕推了夏致一下。
夏致沒站穩(wěn),差一點滑倒出去,何勁峰一把拽住了他。
“臥槽,你可別受傷!不然你的粉絲團非把我給殺了不可!”
“粉絲團?我哪來的粉絲……團?”
夏致一抬頭,才發(fā)覺他們班給他打了橫幅——夏致夏致水中飛人
還有潘紛紛和陳云瑤她們激動萬分,岑卿浼也坐在旁邊。
“水中飛人?。磕阋菦Q賽沒飛起來,可就是沒臉見人了?!?/p>
何勁峰又推了他一下,誰知道夏致又沒站穩(wěn),差點滑出去。
對面的陸塵皺起了眉頭,強迫自己側(cè)過臉去。
每一次夏致差點摔倒的時候,他都下意識捏緊了浴巾,甚至很擔(dān)心夏致會真的受傷。
他在內(nèi)心深處期待著,與夏致真正較量的時候,他是不是能帶給自己不一樣的動力。
葉粼一出發(fā),夏致就看向他。
陸塵發(fā)覺,夏致看著葉粼的樣子,和之前葉粼在岸上看著夏致的樣子簡直一模一樣。
那一刻,陸塵忽然明白,葉粼和夏致是互相認可的對手,其他人都是風(fēng)景。
但是如果我贏了你們呢?
“夏致,就是個全市比賽而已,來的媒體比想像的多啊?!焙蝿欧逭f。
夏致往媒體席掃了過去,有專業(yè)的體育雜志記者,也有電視臺的。
《青年體育周刊》的任飛竟然也在那里,身邊坐著肖彬。
任飛和肖彬都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出發(fā)臺,肖彬端著相機,很專注。
“老何,你前任在臺上看著你呢。”
“……我聽說你跟葉粼做室友來著,所以跟著他,這哪壺不開提哪壺的毛病也染上了?”何勁峰咬著牙槽說。
“我這是激勵你進步?!?/p>
“這么多媒體記者會來,你覺得就只是為了看葉粼復(fù)出嗎?”何勁峰說。
“我知道。他們真正的目標是回國的陸塵。”
“我們這些土鱉,可不能輸給了海龜啊。”
夏致愣了愣,倒是從何勁峰身后路過的理工大學(xué)游泳隊隊員聽到之后笑開了花。
葉粼在這一組的預(yù)賽里面毫無疑問拿到了第一,但是比起夏致的成績慢了零點四秒,暫列第二。
接下來是何勁峰那一組的,他拍了拍夏致的肩膀就上賽場了。這家伙發(fā)揮的不錯,可能是真的因為肖彬在臺上看著,這家伙最在乎面子了,游的竟然比夏致還快,暫列小組第一了。
葉粼和夏致兩人都穿著外套,腦袋上搭著同一條大浴巾,就連陳嘉潤走過去都忍不住問:“你們兩個是在用腦袋曬浴巾嗎?”
“如果你羨慕的話,可以去找阿璃?!比~粼笑著說。
“阿璃才沒你倆這么幼稚?!?/p>
陳嘉潤一說完,夏致就從浴巾下走出來,失去了支撐,整條浴巾從那一側(cè)滑落下來去,還好葉粼一把拽住了。
“誒,怎么了?”
“不想跟你一起犯傻?!毕闹禄卮稹?/p>
“不要那么在意外人的目光。”
說完,葉粼又把浴巾給搭了回去,將兩個人的腦袋罩了起來,那一刻誰也看不到他們,葉粼忽然扣住了夏致的下巴,將他壓向自己,舌尖驟然擠進去,用力一挑。
夏致完全沒有料到,再加上腦袋上蓋著浴巾沒方向感,差點撞到旁邊的人。
“你們兩個別打鬧!”
比賽的工作人員一邊提醒,一邊將他們的浴巾拽走。
夏致能感受到浴巾從他的頭頂上蹭過,發(fā)絲被帶起,明亮的燈光即將照射進來。
葉粼用力地吮了他,原本涌向心頭的血好像都沖到了舌尖,要被葉粼掠奪而去。
但夏致卻不想反抗,他無所謂被人看見,無所謂世人驚詫的目光,當(dāng)他反過來要咬住葉粼的時候,對方卻頂了一下他的舌,退了出去。
浴巾被拽了下來,工作人員看見的是葉粼笑著看向夏致的樣子。
“葉粼……你也是有經(jīng)驗的選手了,怎么還這么愛玩兒?這是用腦袋曬浴巾?你們兩個要小心這要是摔倒了或者撞傷了,還怎么進行后面的比賽啊? ”
“您說的是,我們也是一時興起,以后不會了?!?/p>
夏致在心里哼哼,以后不會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