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怎么了?”夏致拉開椅子坐下。
“我……我就是來找岑卿浼幫忙看看電腦……我中了病毒,論文總是不見……”盧浩的聲音越來越小。
真不容易啊,這小子一向氣勢高昂我的需求高過一切,這會兒竟然低頭了?
“中病毒,下載殺毒軟件啊。再不濟,去找計算機系的梁副教授,他很喜歡幫同學(xué)們解決電腦問題啊?!?/p>
盧浩張了張嘴沒說話。
岑卿浼拉了夏致一下,小聲說:“他不是一直嚷嚷著圖書館的陳老師沒管理好學(xué)校網(wǎng)絡(luò)才讓他中的病毒嗎?把陳老師氣得不輕,陳老師又懷了孕,從那天和盧浩鬧不愉快就不大舒服……”
夏致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陳老師是梁副教授的愛人吧……盧浩,你脾氣好大啊,陳老師不但是老師還懷著孕,你多少注意說話吧?這下好了,梁副教授本來喜當?shù)?,心情該很好的。但是見到你,估計腦袋就疼。”
盧浩低著頭,讓人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夏致知道這家伙多少也為當初的沖動和不尊重別人而后悔了。
“你不是跟舒揚換的宿舍嗎?那你室友就該都是計算機系的啊……他們都比我靠譜啊?!贬滗紕竦馈?/p>
“我有天晚上趕論文,打擾到他們了……”
“?。磕悴皇浅^十一點必須熄燈嗎?怎么打擾到他們的?而且計算機系的本來……應(yīng)該睡得不早吧?”岑卿浼接著說。
夏致從岑卿浼的臉上就看出來,他已經(jīng)知道盧浩怎么得罪室友了。
“我……當時有點激動……他們都是計算機系的我就……”盧浩的頭越來越低,夏致都怕他低久了得頸椎突出。
這篇論文很重要啊,重要到盧浩發(fā)現(xiàn)自己把可以得罪的人都得罪之后,終于感到孤立無援了。
“你就什么?我要知道你和室友鬧了什么矛盾啊,我找舒揚幫你說說去!”
“因為那個病毒又是把我的論文存到莫名其妙的地方去,又是修改論文名讓我搜索不到……他們又都各自玩各自的手機,我很著急了也不肯幫我看看,我就賭氣說……是不是他們給我下的病毒……”
岑卿浼摀住了臉:“飯可以多吃,話不能亂講??!你這樣很傷人啊,人家是幫你還是不幫你呢?幫了你要是你說人家能清理你電腦里的病毒,就是因為那病毒是人家設(shè)計的呢?”
“所以卿浼你幫幫我吧!你幫我看看……我室友說這個病毒鎖定了我的論文文檔,我可以格機但是文檔沒辦法……”
夏致臉上沒表情,心想電腦病毒還能這么整呢?
“那……那我給你看看?可我要是也沒辦法,你不會怪我沒用吧?”
“不會!不會!你幫我看看!”盧浩聽見岑卿浼那么說,都快喜極而泣了。
岑卿浼把盧浩的電腦開機,手指活動了一下,發(fā)出喀拉喀拉的聲音。他的手指雖然不纖細,但卻很修長,帶著一股靈活勁兒,劈里啪啦就在鍵盤上敲擊起來,看著非常有范兒。
盧浩盯著電腦屏幕,眼睛里閃爍著希望的光芒。
“盧浩,這個病毒專門攻擊你特定的文件名,應(yīng)該是跟你的論文主題有關(guān)。”
“怪不得……我什么文件都不會丟,就是跟論文有關(guān)的會丟!”
“嘖……”岑卿浼側(cè)過頭,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還有救嗎?”
“嗯,我重新建立文檔,給你把舊文檔內(nèi)容拷貝出來,再清理病毒試試?!?/p>
岑卿浼就一直在那里折騰,一會兒快速敲擊鍵盤,一會兒看著屏幕思考。半個多小時之后,終于給盧浩恢復(fù)了。
“太好了!太好了!我的論文終于不會不見了!”
“那行,你早點兒回去,把你的論文搞定吧?!?/p>
盧浩抱著電腦就沖出了宿舍門。
過了兩分鐘,他又忽然回來了。
“啊?這么快你就又中毒了?”岑卿浼一副驚訝的樣子。
“不……那個什么……你腦袋上受傷那個……對不起了……”
“啊,已經(jīng)好了!估計我想留個疤做紀念還不成呢!”岑卿浼笑的沒心沒肺。
“患……患難見真情!謝謝!”
說完,盧浩又走了,在走廊上還撞到了廖杰,盧浩踉蹌著趕緊跑走了。
“卿浼,盧浩那個什么患難見真情,不會是要回來吧?我聽說他在舒哥原來的宿舍混不下去了!”廖杰一邊進門一邊說。
“誰知道呢?室友還是舊的好?!贬滗家桓焙芤缿俚臉幼涌可舷闹碌募绨?。
“滾吧你!我走了,去看辯論會了。”
夏致起了身,跟廖杰點了點頭就離開了。
洛璃早就給他們占好了位置。
葉粼忍不住感嘆:“阿璃,沒想到你對辯論賽這么積極?!?/p>
“辯論賽至少鍛煉思維,總比讓他在寢室里打游戲或者看什么'美食爭霸'之類的綜藝節(jié)目要好吧。”
葉粼和夏致看著陳嘉潤的后腦勺,齊齊點了點頭。
主持人介紹完辯論題,雙方選手入場。
夏致沒想到的是,他們班的黃瀟竟然還是三辯?總覺得這家伙的腦回路并不是那么好使,該不會被財經(jīng)大學(xué)的吊打吧?
不過他表現(xiàn)得怎樣夏致才不會操那個蘿卜咸菜的心呢。
他們四個人一坐下來,夏致就發(fā)覺周圍的女生好像變多了。Q大是理工為強項的綜合性大學(xué),女生本來就不多,一個辯論賽好像都集中到他們附近了。
“我們這是辯論隊大換血了嗎?”陳嘉潤小聲叨叨,“除了四辯,都沒有熟悉的面孔了?!?/p>
“總要給新人成長的機會。這次應(yīng)該是正式比賽的選拔賽。新人表現(xiàn)得好,才會在大學(xué)生辯論賽里有一席之地?!甭辶У卣f。
財經(jīng)大學(xué)的也上臺了,他們穿著西裝,打著領(lǐng)帶,整體看起來……比Q大辯論隊更養(yǎng)眼,特別是跟他們的三辯,身形高挑,寬肩窄腰,一雙大大的眼睛,和旁邊的女隊友聊天笑起來還有小酒窩。
“那個是誰???看起來有一百九十公分啊,是模特嗎?”
“財經(jīng)大學(xué)的辯論隊聽說很厲害,看看他辯論的時候表現(xiàn)怎樣!”
比賽一開始,就是唇槍舌戰(zhàn)刀光劍影,雙方的一辯發(fā)揮穩(wěn)定,思路清晰,能夠帶著觀眾的思維走,非常有說服力,讓現(xiàn)場觀眾的觀點都左右搖擺。
到了黃瀟,夏致還真有點緊張,畢竟大家都是Q大的,黃瀟丟人了,從這個大禮堂走出去的時候,夏致也會覺得有點兒丟人。
還好黃瀟穩(wěn)妥清晰地鞏固了本方觀點,唯一讓人覺得變扭的就是他說的一切沒有什么太新穎的地方,可他卻充滿了表現(xiàn)欲,仿佛揮斥方裘指點江山,有點兒尷尬。
就連本方隊友都忍不住要么抬一抬眼鏡,要么側(cè)過臉去假裝交流想法不想看他。
黃瀟說的有點兒久,夏致前面的幾個女生都忍不住了。
“他怎么還沒說完呢?翻來覆去久那么點事兒!”
“趕緊讓財經(jīng)大學(xué)的三辯出場不可以嗎?”
別說女生們了,就連夏致都很期待那個男生有什么辯論的思路。
如果沒有猜錯,夏致覺得他應(yīng)該是個運動員,只是穿著西裝猜不出來他的項目是什么。
終于到了那個財經(jīng)大學(xué)的三辯了,他站起身來背脊挺拔,笑容中帶著一絲自信,談吐舉止也非常禮貌。
“誒……看不出來聲音倒挺穩(wěn)重的,挺好聽的?!标惣螡櫷崃送崮X袋。
夏致下意識回了一聲:“嗯?!?/p>
然后兩個人莫名其妙都覺得身邊人的氣場好像下沉了。
“吃……吃糖嗎?”陳嘉潤拿了一個芒果軟糖遞給洛璃,但是洛璃一點都沒有接過來的意思。
夏致感覺到葉粼側(cè)著臉靠向夏致的耳朵,四周隱隱響起了手機快門的聲音。
“我給你包包子的時候,你的聲音更好聽。”
“呵呵?!?/p>
財經(jīng)大學(xué)的這位三辯確實很厲害,頗有“請君入甕”的架勢,如果按照一般的思路來跟他較量,就會進入他預(yù)設(shè)的邏輯陷阱了,夏致一邊聽一邊點著頭。
前排女生已經(jīng)對他很感興趣了,立刻搜索了他的名字。
“他叫陸塵,名字起的挺仙氣的!啊呀呀呀!他還是財經(jīng)大學(xué)游泳隊的呢!好厲害啊!”
夏致眉梢一揚,猜到這個陸塵應(yīng)該是個運動員,但沒猜到竟然也是練游泳的。
“嘴巴能說,不代表游泳成績好,對吧。”陳嘉潤看向洛璃,笑得就像一只想要蹦噠到洛璃腿上窩起來的寵物狐貍。
只是洛璃的表情還是淡淡的。
第二輪開始,黃瀟自信地闡述完自己的觀點之后,同學(xué)們已經(jīng)非常期待陸塵的發(fā)揮了。
陸塵站起身來,微微一笑,手輕輕整理了一下西裝的袖口,這動作特別有范兒,估計社交平臺的粉絲得蹭蹭蹭地長了。
陸塵來了一招移花接木,直接拆掉了黃瀟論據(jù)中有缺陷的部分,換上了對財大那一方有利的案例,說話的語氣很平和,但是論據(jù)卻充滿了攻擊性,懟得黃瀟張口難言。
到了第三輪,陸塵繼續(xù)就著黃瀟的觀點補充了一些合理的條件,但這些條件卻將黃瀟的觀點導(dǎo)向了另一種截然相反的結(jié)果,出其不意打得Q大辯論隊一時之間不知如何反擊。
“這個陸塵挺厲害啊?!甭辶ч_口道。
整個辯論賽從八點進行到了十點,每次陸塵站起來說的話不長,可總能擊中要害,這讓每次輪到他整個會場都會有種興奮感。
“葉粼,我聽說陸塵是財大游泳隊的,你跟他比過賽嗎?”陳嘉潤湊過腦袋問。
“高中一年級的時候比過。后來他受傷就去美國復(fù)建了,聽說恢復(fù)了以后在那邊讀的高中,參加了不少比賽?!比~粼回答。
“那就是說……實力深不可測咯?”
陳嘉潤路出了一絲幸災(zāi)樂禍的表情。
“對我來說,深不可測的只有夏致?!比~粼笑著說。
夏致看著他眼底的那一絲暗示,狠狠在椅子下面踩了他一腳。
這混蛋家伙所說的“深”,是手指都夠不到的地方。
辯論賽結(jié)束了,財經(jīng)大學(xué)毫無懸疑地贏了Q大,現(xiàn)場的裁判和老師們點評了雙方的發(fā)揮,其中不可避免的將黃瀟和陸塵所擔任的三辯,指出了黃瀟給了對方辯友太多的空隙,在思路和技巧上都存在不足。
黃瀟低著頭,就像一只斗敗的孔雀,尾巴都掃在地上,估計有一段時間大家都不用欣賞他的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