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宇驚問:“你剛才在和柏安說話?”
“是啊,你聽到了?那你怎么不開——”經(jīng)紀人正說著,余光一掃到一個人影過來,轉(zhuǎn)頭一看:“柏安!”
顏宇也不知道怎么想的,顧不得三七二十一,慌張地說:“我我我我、我有東西忘拿了!”說到底“東西”兩個字已經(jīng)不由分說地一把將經(jīng)紀人推出門外,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門關上的一瞬間,顏宇立刻后悔了,咬牙切齒地暗罵:你是白癡嗎?怎么這么蠢?還能更明顯一點嗎?
這樣欲蓋彌彰,就好像他怕了柏安一樣。
“怕”這個字眼讓顏宇不舒服了,這么多年以來,他的字典里就沒有“怕”這個字。
門外由遠及近的腳步聲越發(fā)清晰,抓緊時間給自己做心理建設:不就是被人……了嗎,這是工作,走合同有錢拿的。投入怎么了,說明他業(yè)務能力好,演得逼真。跟柏安沒有一毛錢關系。
對。就是要這樣理直氣壯。他要表現(xiàn)得無所謂,別人才沒辦法嘲笑拿捏他。
壯了半天膽兒,顏宇深吸一口氣,刷地打開門,直面迎上了經(jīng)紀人莫明其妙的目光。
經(jīng)紀人剛才乍然被推了一個趔趄,這會兒見顏宇終于肯松了“蚌殼”,聳了下肩,轉(zhuǎn)頭對柏安說:“出來了?!?/p>
柏安沒有回答經(jīng)紀人,而是越過他看向顏宇,饒是顏宇默念了無數(shù)遍冷靜,仍是微不可察地顫了一下。
可能是家庭原因,他在自尊這方面特別看重——如果柏安對他沒意思,他就是再喜歡柏安,寧可自己憋死,也絕對不會表露出分毫。
鏡頭前的忘情可以用業(yè)務能力糊弄過去,鏡頭外再那樣迷亂就說不過去了。
顏宇在緊張的心跳聲中,盡量維持高冷的人設,矜持地沖著柏安點了下頭,以示打過招呼,轉(zhuǎn)向經(jīng)紀人:“林哥,走嗎?”
經(jīng)紀人為難地看向柏安:“這……”
顏宇快要端不住,正要催促,就聽柏安說道:“我送你回去?!?/p>
“對,柏安剛才就是說他想送你回去?!苯?jīng)紀人附和道。
放在平時,經(jīng)紀人肯定禮貌回絕,但誰讓他知道顏宇的心思呢,稍稍往那邊一想,他就拿不定主意了。
顏宇:“我……”
柏安:“你住哪里?”
經(jīng)紀人貼心地說:“京江花園?!?/p>
顏宇一梗,難以置信地瞪著經(jīng)紀人,他沒想到,林哥這就把他賣了。
經(jīng)紀人在顏宇“溫柔”目光的沐浴下心虛地轉(zhuǎn)頭摸鼻子,心說我這不也是為你著想嗎。他這時也看出顏宇不愿意,就要拿出經(jīng)紀人的身份拒絕,沒想到柏安又望著顏宇說了一句:“我送你。”
語氣這么冷淡,干嘛還要送他?顏宇不禁狐疑:柏安不會真的想“續(xù)攤”吧?
許是他的懷疑表現(xiàn)得太明顯,柏安補充了一句:“只是送你回去。”
狐疑登時轉(zhuǎn)為尷尬,明顯柏安看出了他在想什么。
自作多情被發(fā)現(xiàn),顏宇很覺窘迫,簡直想退回浴室讀檔重來一遍,傻傻地“哦”了一聲,腦到用時方恨少,雜七雜八的廢料一堆,有用的話一句沒有,哦完半晌,也沒接出個所以然來。
等那些派不上用場的雜念在腦海里游了好幾個圈兒緩緩退場,顏宇的腦子才緩慢地運轉(zhuǎn)起來,柏安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他再小姑娘似的推脫就沒意思了,猶豫再三,無可奈何地點了下頭:“那……那就謝謝了?!?/p>
倆人一來一回把這事定下,經(jīng)紀人被晾了半天,擺擺手:“那我呢?”
柏安道:“我送他就可以了。”
經(jīng)紀人聽明白了,柏安的言外之意是讓別來打擾我們的二人世界,趕緊滾。他很有眼力見兒地滾了,滾得太快,以至于顏宇想留個人緩解氣氛都沒來得及。
幾分鐘后,顏宇默默從片場出來,走到停在路邊的車邊,柏安幫他拉開后座的車門:“你躺著休息一下?!?/p>
顏宇想逞強說沒事,轉(zhuǎn)念一想,從片場到京江花園車程要一個多小時,他還真不一定坐得住,只好微紅著臉俯身坐進了后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