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眼瞧著那鏡中之人,似是熟悉,又似是陌生。自己于她,不過是個邀寵之物罷了。孩子于她,不過是些些手段罷了……便如她親手掐死的,便如她狠心舀簪子戳的……
“哼,若非老十六那腿,皇上又怎肯廢了那賤人?”說著,那女子又自笑了起來,如花枝亂顫著,“不過是個孩子罷了,日后還可再生……呀,皇上一會兒便來了,快、快些把我那衣衫備好!”
靜靜瞧著鏡中那女子,少年開口輕道:“母妃,皇上已崩了?!?/p>
那女子正理著衣衫發(fā)飾的雙手一頓,眼中一片迷茫,隨即瞪大了雙眼:“不、不可能!”
“先皇三月前便已崩了,三皇兄繼位,已命兒臣鎮(zhèn)守西北邊關(guān)……兒臣,特來向母妃辭行?!?/p>
那少年口中之語,似是未曾入了那女子耳中一般,只一味搖著頭:“不、不!本宮早晚能做皇后的!皇帝昨兒晚上才來過……你是何人?竟敢戲耍本宮?!來人??!將這歹人拉出去亂棍打死?。 ?/p>
任那女子聲嘶力竭高聲喚著,又哪里有半個人進來?
女子形若瘋狂,于那殿中左搖右晃,將桌上的、幾上的,種種物件丟棄于地上。
那火,是何時起的,自不知曉,只知道一回過神來時,周身便皆是火了。
瞧著緊抱著自己那人的臉孔已經(jīng)是漆黑一片……若非是她,自己怕是此生再難相信這世上女子了吧?
生母方是如此,何況其他?宮中種種齷齪惡心不過如此,何況其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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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時,眼前那丫頭仍垂著頭,臉上反倒一片平靜,竟似是認(rèn)命了一般立在眼前,只等著自己發(fā)落一般模樣。
想要什么,直管說,爺能給的必會給了。只莫要似那些暗中設(shè)著套,使著那見些不得人的手段便好……
想著,忽松了口氣——
本王信你,便如信她一般。
鴛兒只立在那處,等著王爺發(fā)落,莫管那結(jié)果如何,恐怕由條今日起,便再瞧不著這個人了吧……
正想著,面前那人忽彎下腰身,打橫抱起自己。鴛兒心中一驚,納悶抬起頭來瞧著他。王爺那大手此時有些發(fā)涼,可面上卻平靜異常,斷無氣惱之色,更不似適才那般深沉如水再瞧不懂的模樣。
只覺著身后一沉,竟已被放到了床上,那王爺也未曾褪去衣衫,便壓了過來,雙手各支著自己身子兩側(cè),臉對著臉,只細瞧著自己,柔聲道:“本王若是許你正妃之位呢?”
鴛兒愣了愣,心下一震,又暗了下去,垂下雙眸輕搖了搖頭:“王爺,鴛兒自知身份,從小未經(jīng)過見過,萬擔(dān)不起的……皇上既已下旨,便非是王爺一人之事。這府中數(shù)百口子性命,豈能因著一個女子斷送了?且那旨上之人……又何其無辜……”
王爺只聽著,她見聲兒越來越低,最后那話已輕不可聞,忽沉□子,向她唇上吻去。
鴛兒先是一愣,忙轉(zhuǎn)頭躲著,卻又覺著那人的雙手朝自己抱來,箍在自己頭后、頸后,再動彈不得分毫。
唇上軟軟柔柔一片,帶著絲旖旎,身上那人壓得自己透不過氣來,只得開口換氣,卻忽的,一條軟舌奪門而入。
王爺顯是早前未曾親吻過,先是只舀那舌亂轉(zhuǎn)著,不一會兒方找著了竅門,輕卷著那香舌,一下下的吮著吻著。箍著她頭頸那雙大手也分出一只,順著她那背脊緩緩向下,溫柔摸著。
好半晌,方才松開,瞧著懷里那小人臉微紅著,眼中帶著動情霧氣,王爺心中微沉了沉,柔聲道:“可還想走?”
鴛兒抖了抖,將頭轉(zhuǎn)向另一邊,咬著唇,狠心點了點頭。非是她不信她,只是,圣命難為,她不想真?zhèn)€讓王爺去頂撞當(dāng)今,且以她這身份,最多不過做個側(cè)室便了,哪里能當(dāng)王妃?
“好,本王放你走?!?/p>
聽著這等了許久的話,心中卻無半絲欣喜,猛轉(zhuǎn)回頭來,只愣瞧著面前那人。王爺那臉上仍是平淡如昔,只多了絲寵溺,多了絲溫柔意兒。瞧著自己那眼神亦是如此,可他這話……
張了張口,終沒問出來,只道了聲:“多謝王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