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方收拾罷午飯,忽有人來報,京中有圣旨到!
王爺緩緩起身沐浴更衣,換上朝服方才出了院中,到前面去接圣旨。
鴛兒心中忐忑,坐在榻上抱著那衣裳,一時間思緒紛亂,不知會出何事端。那衣杉抱在懷里半晌,竟半針未縫過。
約莫兩個時辰,才聽得院里有動靜,放下衣物起身出去,正瞧見王爺一手拿著個黃卷軸,一手去摘帽子,進得正房將那圣旨向桌上一丟,便向里間走來。
天氣尚熱,穿得這般厚重便是王爺也有些吃不消,進了門,鴛兒忙解著帶子,心中疑惑,不知那圣旨上寫得什么??梢娡鯛斈樕锨撇怀鱿才?,想來應該不是什么壞消息。
忽的想起,這王府中直到如今還沒有正妃……
忙晃了晃頭,鴛兒抱著衣裳搭到了屏風上面,又去解里面那一層層的衣裳。
“你在宮中住過陣子,見過圣上吧?!?/p>
忽聽王爺開口問話,鴛兒點頭道:“見過……”
“圣上駕崩,太子已然繼位了?!?/p>
鴛兒一愣,詫異抬頭又瞧了王爺一眼,見他臉上仍是淡淡,才又低下頭來,腦中不禁閃過那個眼小鼻大、挺著個肚腩的猥瑣男人,同九個與赤裸無異的美貌幼女滾在地上的不堪場面,忙搖了搖頭,將之晃出。
皇帝駕崩,原本是件舉國悲慟之事,可新皇繼位,又是舉國相慶之事。旁處鴛兒不知,可這嚴王府中便似從未聽過這些似的,與此前全然無異,平靜如昔。
王爺坐在椅上,抬眼瞧了瞧立在一邊研墨的鴛兒,又翻回頭去重新瞧了一遍信中書寫之事,想了想,方開口問道:“你可知你父母去世之后,家中情景如何?”
鴛兒手中一頓,搖頭道:“在宮中時只聽說兩個弟弟被族里接過去照顧,旁的,便不知了?!?/p>
“你那兩個弟弟皆非嫡出?”
鴛兒心中微愣,側(cè)頭瞧了王爺一眼,見他手中還捏著一封信,道:“兩個弟弟連同長姐,皆是花姨娘所出,兩個妹妹大的是劉姨娘出的,小的是李姨娘出的?!?/p>
王爺緩緩收起信件,裝回信封之中:“你家姐姐走失,事后可有尋到?”
鴛兒搖頭道:“不知。”
“那是何時走失的?”
“父親說……是姐姐偷跑出去玩兒,便再尋不到?!蹦莻€一襲紅衣,將自己這原主兒推下水的女子……誰知
待那“父親”死后去了何處?想那花姨娘必會將其照看好吧。
王爺見她想的出神,便不再問,只是心中納悶,這丫頭分明是同紅玉那九人一般,被其父送過宮去幫那萬貴妃固寵的,這才將庶長女藏起,送了相貌嬌美的嫡次女進宮。
可這丫頭……
想著,眉頭皺起,瞧了瞧那秀氣嬌弱的面孔,隨即盯著她那雙腫著的眼睛,心中狐疑。
似是去年被打得狠了,便是秋收至,邊關(guān)也只有一兩小村被襲,未曾出過大舉進犯之災。
鴛兒自打到了秋鴻居里頭,日子過得比平日更是滋潤,個子雖不再長,人卻日漸豐腴起來,雖不見胖,可少女體態(tài)已成,看了也有了些動人姿色。
眼見著冬日漸近,府中一片熱鬧歡騰,王爺多年間甚少在府中過過春節(jié),今年邊關(guān)至今無敵來犯,說不定今年這春節(jié)便可呆在這府中,上上下下心中皆是欣喜不已。
然,水滿則溢,月贏則虧,府中上下正歡喜著,忽得有人入府,那通報的小廝一路飛跑,眾人皆面露驚異——莫非邊關(guān)又有敵來犯?那王爺可就……
“王爺!有圣旨!”那傳話的氣喘吁吁的跪到了地上,高聲報著。
王爺眉頭微簇,坐在那里垂頭沉思,并未如上次一般立即起身去里間屋子換衣裳。鴛兒也是心中一突,預備著起身伺候。
“更衣?!?/p>
見王爺已然起身吩咐,鴛兒忙取了朝服,幫他穿戴好。
直等了約么一個多時辰,王爺才踩著雪回來,雖那臉上仍是不辨喜怒,眼中卻帶了一絲鄭重。
換上家常衣服后,王爺?shù)搅送饷嬲?,對守著的小喜子道:“把張公公、容嬤嬤皆請過來。”
“是。”小喜子忙彎腰應聲。
鴛兒在里間邊縫補著衣服,邊支著耳朵聽著。
不一會兒,張公公先到了,行了禮后,只立在邊上,不多時,容嬤嬤也到了。
王爺這才開口說道:“適才新皇下旨,為揚我大恒國威,安我臣民之心,命我?guī)П鲫P(guān)繳清周邊十余大小胡國。”
張公公瞪大眼睛,抬起頭來:“皇上下旨了?!”
“已任我為討西大將軍,副將軍乃是劉栓?!蓖鯛斅曇舻?,聽不出起伏變化。
張公公皺起了眉頭,不知思索著什么,容嬤嬤一傍問道:“王爺何時時出征?”
“過了春節(jié)的,還要等那副將軍從京城趕來,這一等,最早也要待明年二三月份了?!闭f罷,抬手輕彈了兩下手中
一封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