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要背叛他。

第一次背叛他的時(shí)候，他原諒她了；第二次背叛他的時(shí)候，他也打算原諒她；可是，為什么又背叛了他？

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戰(zhàn)他的底線？！

為什么總是看不起他？為什么不選擇他？為什么要選擇其他人？

為什么大家都這樣……都這樣。

賤人。

賤人。

賤人。

不知不覺，他的嘴里已經(jīng)在默念這兩個(gè)字。

他整個(gè)人都快被黑暗包裹了，他想要尋求釋放的途徑。

當(dāng)他再度抬眼之時(shí)，饑渴的女人已經(jīng)被壓制在沙發(fā)上。

她難受地扭動(dòng)著身體，像是從河里撈出來的魚。衣服滑落在地上，她擺動(dòng)的手臂擊倒了茶幾上的檸檬水，頃刻間，芬芳的水流了一地。

兔用膝蓋壓制住她，慢條斯理地用領(lǐng)帶捆綁她不聽話的手腕，在她的嘴里塞了個(gè)青檸，欣賞了一會(huì)兒，又從包里拿出膠帶封了她的嘴。

女人開始哭、干嘔，嗚嗚聲都快蓋住了電視里的喧囂。

兔拿起茶幾上依然帶著檸檬香氣的刀子，嗅了嗅，半寐著眼輕舔了一下。終于，抬眼看向葉梓，睫毛和發(fā)梢在光束里泛金，顯得純凈無比：“阿梓，需要我殺了她么？”

葉梓盯著他，看著掙扎得越發(fā)厲害的女人，竟然笑了。啟唇，嗓音低低的，清冷的，像是別人的聲音：

“殺了她，立刻?！?/p>

好像在玩角色扮演的兔溫柔地笑了：“好的，先生。另外，可以拉上窗簾嗎？”

葉梓走到窗邊，一把將厚厚的窗簾拉上來，房間里頓時(shí)一片黑暗，唯一的光亮，便是電視螢?zāi)幻髅鳒鐪绲墓饷ⅰ?/p>

沙發(fā)是背對(duì)他的，他看不到細(xì)節(jié)，但他能聽到聲音。

很多很多聲音，像戲劇，像夢(mèng)境，或而真實(shí)，或而虛假。這些聲音組合在一起，形成了奇妙的、壯麗的音樂。

電視里響起小提琴高雅的旋律，女高音身穿紅裙，舉起雙臂，聲音如此高亢、唯美，好似在這個(gè)剎那來到了哥特式教堂之中，神圣且肅穆。玫瑰色的汁液浸濕了沙發(fā)，在瓷磚上流淌，不斷擴(kuò)大，似乎要將整個(gè)空間都染上艷麗的色彩；

能聽到街上的喧囂。行人的歡笑、車輛的響動(dòng)，朦朦朧朧，像是大提琴的樂律，低沉典雅。偶爾，會(huì)有尖銳的穿刺聲、充斥著鈍感的切割聲，啊，那是充滿節(jié)奏的鼓點(diǎn)，那是空靈抑或低沉的笛音，神秘的金屬音，狡黠的顫音；

能聽到兔的嗓音，斷斷續(xù)續(xù)的，像是在認(rèn)真地為這段音樂解說著：

“你就是用這張嘴親吻他的么？割下來好了。”

“用這雙眼睛看他的嗎？哈哈?！?/p>

“真可憐?！?/p>

“再也不能去KTV唱歌了呢。”

“還在哭嗎？沒有用了哦。”

“誰叫你……碰了你不該碰的人……哈哈哈……哈哈哈哈……”

看不到兔的表情，但是能夠想像，他愉悅歡笑的樣子。

他的笑，前端悶悶的，中間是放肆的，尾音拉長(zhǎng)。他說出口的話，此起彼伏，陰陽怪氣，或高或低。他時(shí)而放縱大笑，時(shí)而飽含憐憫之意地懺悔著。

嘲弄、折磨、安撫、毀滅……好似，他只是在玩弄一個(gè)玩具而已。

扯掉玩具的眼睛，割掉它的嘴巴，砍掉它的脖子，掏出它的內(nèi)容物，將它弄得支離破碎。

音樂太過刺激，葉梓感覺自己在耳鳴。

右耳在耳鳴。

蟬鳴。吱吱吱地響著，響著，不能間斷。

不知不覺，他已經(jīng)順著冰冷的墻壁滑在地板上。

暗紅的液體還在不斷蔓延，就快就要弄臟他的雙腳。

葉梓的心情似乎也在跟著音樂跌宕起伏。

明明，他是享受的，如此刺激的音樂似乎激發(fā)了他，在某些瞬間，他也感覺到了愉悅和暢快。

然而，下一刻，殘酷的野心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莫名其妙地感到空洞和害怕，以及沒有止境的無可奈何。沉重的絕望感壓迫著他。耳鳴的聲響如此響亮，變得無法忽視。

他將頭埋在膝蓋之中，努力地捂住耳朵，渾身戰(zhàn)栗。

可是為什么，依然那么響，那么響。

吵死了。

吵死了。

吵死了。

……

不知過了多久，除了細(xì)微的耳鳴，那些聲音全都消失了。

燈被打開了，明亮得有些晃眼。

兔赤腳朝他走來，雙腳都染上了血，褲腿上也是，實(shí)際上，渾身都是。

葉梓本能地后退，背脊抵在冰冷的墻壁上。他抬頭看向兔，但，逆著光，看不清兔的表情。

啪嗒一聲，兔手上的刀刃掉落在地上，濺起好幾滴血珠。

他在葉梓面前蹲了下來，用染血的手指輕輕撫摸葉梓的臉頰。

莫名其妙的，葉梓的身體抖得不那么厲害了。

哪怕兔滿是血的面容實(shí)在可怕到了極點(diǎn)，哪怕此刻的他，根本就是從地獄走出來的魔剎。

葉梓卻的確是看著這樣的他，逐漸平靜了下來。

兔輕輕地將葉梓攬?jiān)趹牙?，一邊安撫他的背脊，一邊耳語，像是在用溫柔的嗓子唱一支搖籃曲：“以后，沒有誰能玷污你了?！?/p>

“你不會(huì)再被別人弄臟了?！?/p>

“不會(huì)再被別人背叛了?！?/p>

“太好了?！?/p>

——To be continu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