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1 名字

兔坐在沙發(fā)上，室內(nèi)的溫暖緩和了他渾身的冰冷。他明顯相當(dāng)激動，立著身子，打量著葉梓的公寓。狹窄的客廳以灰白黑為主，銀灰色的窗簾，白色的墻，黑色的沙發(fā)，乳白色的瓷磚。茶幾上放著報(bào)紙和雜志，水果盤里空無一物。寒風(fēng)次次擊打鐵窗，發(fā)出呼啦呼啦的響聲。

葉梓端了一杯熱氣騰騰的果汁過來，放在兔的面前：“喝吧?！?/p>

兔看看果汁，又?jǐn)E頭看他。

那淡色的眸子里滿溢著幸福和感動，似乎下一刻眼淚就要奪眶而出似的。葉梓有些別扭地轉(zhuǎn)過頭，坐在沙發(fā)的另一側(cè)，開電視。春節(jié)聯(lián)歡晚會已經(jīng)開始了。

華麗的舞蹈，鮮艷的色澤，喜慶的音樂，終于讓房間有了一些人氣。

沉默了好一段時間，倚靠在軟墊上的葉梓突然轉(zhuǎn)頭，看向兔。

兔的身體馬上僵硬了：“阿梓？”

“叫什么名字？”葉梓問。

兔愣了一下：“我叫兔啊，也可以叫我Jason。”

“是在問你真名。”

兔的眼神飄向屏幕，又細(xì)啜了一口，才回答：“顧城汐。城市的城，三點(diǎn)水的汐?！?/p>

葉梓的眉頭卻突然蹙起。

“怎么了阿梓？”

葉梓揉了揉太陽穴：“有點(diǎn)頭疼，可能感冒了?！?/p>

“吃藥了嗎？要不要休息一下？”

“沒事。吶，我說?！?/p>

葉梓說這句話的時候，又看向兔，不僅如此，還伸手捉住兔的一綹頭發(fā)，問：“你這頭發(fā)的顏色真的是天生的嗎？”

“嗯?！?/p>

“眼睛也是？顏色還真是淡。“

兔微微垂下睫毛，臉蛋微紅，嘴角帶著笑意：“是天生的。就因?yàn)檫@樣的顏色跟我爸媽都不一樣，我爸懷疑我不是他親生的，哪怕做了親子鑒定，依然不相信?！?/p>

怪不得兔的父親會重新找女人生孩子，怪不得兔的母親會被欺負(fù)。大概，兔的父親是在懷疑妻子有外遇？

一不小心又想多了，一不小心忘掉了距離。

葉梓只是想更加仔細(xì)地觀察兔的容貌，而不自覺地離對方越來越近。

手指之中的頭發(fā)柔滑，摩擦的時候帶著輕微的沙沙聲。

兔的瞳孔在逐漸放大，很快，淡色的雙眼變得幽深無比。

然而突然，兔微微偏頭，吞了一口唾液，低聲道：“阿梓，你靠得太近了?！?/p>

葉梓愣了愣，稍稍退回去了一些：“我還以為你已經(jīng)沒臉皮了，沒想到挺容易害羞的？”

兔將杯子放在茶幾上：“那是因?yàn)閷ο笫悄恪！?/p>

葉梓看了一會兒節(jié)目，像是在認(rèn)真思考著些什么。過了一會兒，他突然道：“我以前是不是見過你？”

“？”

“我覺得你的長相越看越熟悉，但想不起來。對了，我生日的前一天，你也問了一句很奇怪的話，你問我，還喜歡煙花嗎？”

“說不定我們上輩子就認(rèn)識了呢?！?/p>

“給我認(rèn)真點(diǎn)！”

“為了見你，我一直等待著，偷偷地在遠(yuǎn)處看你，希望你想起我的事情?！?/p>

葉梓嘆息：“我說，你對誰都這么肉麻么？媽的，害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p>

兔笑了：“我只對你這樣。阿梓，你是特別的?！?/p>

葉梓徹底無語：“有時候，我覺得你智商蠻高的，有時候我真的覺得你不可理喻。我們才見多久啊，我哪點(diǎn)讓你看上了？我也不記得有對你好過?。窟€是說現(xiàn)在的高中生都流行這樣，隨便確定一個目標(biāo)，然后天天去騷擾對方？天天把喜不喜歡之類的掛在嘴邊？是在比賽么？還是什么懲罰游戲？”

兔搖頭。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你也知道我們情況特殊……跟你一起簡直就像往火坑里跳。還有啊，我已經(jīng)有女朋友了，對不起她的事我絕對不會做的。而且我對男的不來電的。說白了我沒法接受你?！?/p>

“沒關(guān)系，保持現(xiàn)在的你就好了?！蓖么诡^，“能像這樣跟你說話，我就知足了?！?/p>

“……”

葉梓嘆息，徹底沒轍，歪在沙發(fā)上看春晚。

晚上十一點(diǎn)過的時候，兔打算告辭，但被葉梓攔了下來。

“雪這么大，你要怎么回去？”

從柜子里搜出長久沒有使用的棉被，扔在沙發(fā)上：“你在這里睡，不準(zhǔn)弄臟了?！?/p>

“好。”兔彎了彎眼睛，“阿梓，你真會照顧人。”

葉梓不爽：“誰照顧你了？還有，讓你住我家里絕對沒有接受你的意思。以后不要得寸進(jìn)尺了，知道了么？”

“嗯，我知道。今天謝謝你，阿梓，新年快樂?！?/p>

葉梓嘖了一聲，便走進(jìn)臥室，關(guān)門。洗漱完畢后，關(guān)燈睡覺。

他不會知道。

半夜，夜深人靜之際，他的房門被悄悄打開了。

一個高挑的男生緩緩地，緩緩地走進(jìn)來，腳步如幽靈般無聲。

他坐在床邊，在黑暗中凝視著葉梓的睡顏。

微弱的光芒透過玻璃的縫隙，從窗外流溢進(jìn)來。將窗欄和透明紗簾上的玫瑰圖案映在葉梓的身后，染了兔的半個身子。

葉梓的左手就放在床沿，后背白皙，手指放松，微微蜷縮。

兔小心翼翼地伸手，直到輕輕覆蓋葉梓的手。

雪花簌簌作響，秒針滴答轉(zhuǎn)動，葉梓的呼吸均勻。

就這樣，也不知道過了多久。

兔睡著了。

靠在葉梓的床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