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山街不遠(yuǎn),夜里車也少,白楊不敢多說話,也不想多說話。姜睿昀似乎看出他的窘迫,并不問他什么。
直到車子開進(jìn)小區(qū)門口,姜睿昀忽然按住他的手。
“慧慧下去?!?/p>
慧慧伶俐地下車走遠(yuǎn)。
“你為什么哭了?!苯j绬査?。
“沒有哭,你看錯了。”
“因?yàn)榻鹗腊???/p>
“……跟你沒關(guān)系,我沒哭。”
“你臉上一大堆是什么?”姜睿昀扳過他的臉。
“……票房好我激動不行嗎?!放開我!”
白楊想抽出手,姜睿昀按得用力,他把他拉到懷里,“他對你做了什么?”
白楊是真沒有心情再跟他開玩笑,他用力推開姜睿昀,“跟你沒有關(guān)系,謝謝你送我?!?/p>
如果別人不問,他還可以忍住眼淚,姜睿昀為什么非要問他,他真覺得窩囊極了。
白楊打開車門,頭也不回地走,姜睿昀的好意他以后再報(bào)答,今天晚上,他沒這個耐心。
姜睿昀追出來,捉住他的手。
“白楊,你記不記得——”
“求求你了,”白楊回過頭,他再也受不了了,也不想再掩飾自己的落魄,他抹掉臉上縱橫的眼淚,一路后退,“姜睿昀,求求你,有什么事明天再說,我現(xiàn)在很想死,真的,很想死?!?/p>
他甩開姜睿昀的手,一路狂奔上樓,電梯也忘了搭。
姜睿昀在冷風(fēng)里站了許久?;刍劢o他披上大衣,“昀哥,回去吧?!?/p>
姜睿昀站著沒動。
慧慧小聲道:“為什么要用手機(jī)導(dǎo)航,本來導(dǎo)航也沒壞,我可以直接開去酒店的……”
姜睿昀驟然轉(zhuǎn)頭,惱火地看她。
慧慧不敢再說話,低著頭搓手。
他又錯過他一次。姜睿昀想,他們還要錯過多少次。
白楊來過鐘越家兩次,難得他哭得頭疼腦熱還記得鐘越家的門在哪。他悶頭按了五分鐘的門鈴,沒人理。
也對,可能小鐘根本就不在家。白楊失落地想。手機(jī)也沒電了,他在鐘越家門口坐下來。
長這么大,他第一次感覺無家可歸。
門開了,李念開的。
鐘越從他身后露出臉,嘴角還帶著血。兩個人衣服都相當(dāng)凌亂,李念還在扣皮帶。顯然不用說明就知道他們剛才在做什么。
“你怎么跑這兒來了?”
李念有點(diǎn)意外,他對自己的衣冠不整居然絲毫不覺得羞愧。
“你金爸爸呢?”李念問他。
白楊看他背后沉默的鐘越,又看李念吊兒郎當(dāng)?shù)谋砬?,剛熄滅的怒火又涌上頭來。
李念是不是不知道無恥兩個字怎么寫?
他今天晚上真是把渣男看夠了。白楊一言不發(fā),站起來把李念打了個滿臉開花。
鐘越從身后拖住白楊,“你快走。”
這他媽活像偷情現(xiàn)場,白楊倒像是捉奸的正房,他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了,“放開我!小鐘!放開我!”
李念懶得解釋,只和鐘越說:“你看好他,別讓他亂跑?!?/p>
李念穿好外套,關(guān)門走了。
白楊回頭把鐘越推開,白楊氣壞了。
“小鐘,你們這樣多久了?”
鐘越看看他,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很久。”
白楊要被他氣死了。
“你不知道李念在追鄭美容?”
鐘越不說話。
“就這樣你們還在打炮?!”
鐘越還是不說話。
白楊連撕了鐘越的心都有了,他現(xiàn)在可算知道什么叫恨鐵不成鋼了,要不是鐘越好看,白楊早就站起來打他了,反正他今天已經(jīng)完成了對金世安和李念的雙殺,再打一個鐘越也不算什么。
白楊看著鐘越的臉,又覺得下不去手,鐘越十分平靜,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你們這算什么?炮友?二爺?有肉體關(guān)系的普通朋友?”
鐘越抬起頭,“是我先……”
又不說話了。
白楊驚呆了:“你先?”
鐘越艱難地說:“他先和我?!?/p>
“……”
“早就和我。”
“……”
白楊暴跳起來:“我要?dú)⒘死钅钸@個混賬王八蛋!”
鐘越死死地拉住他:“別?!?/p>
白楊起身就往外走,鐘越一把撲住他,鐘越死死抱住白楊的腰:“是、是我讓他……”
白楊紅著眼睛瞪他。
鐘越坐起來,一字一句道:“念哥,是個好經(jīng)紀(jì),是我求他,我和他的事情……你別管。”
白楊突然覺得很想哭,而眼淚已經(jīng)先于他的覺悟,大顆大顆地砸在地板上。
渣男自有賤人配,白楊現(xiàn)在無比認(rèn)同這句話。他今天雙殺了兩個渣男,現(xiàn)在是時候跟鐘越湊一對賤貨抱著哭了。
白楊躺在地上,放聲哭起來。
鐘越難過地拉起他。他不知道白楊為什么哭,可他今天沒有回家,他知道他也許是和金世安吵架了。
白楊甩開他的手,哭得更大聲了。
哭到半夜,兩個人并排躺在鐘越的大床上。
白楊轉(zhuǎn)頭看看鐘越,奄奄一息道:“小鐘,當(dāng)初我喜歡的要是你,就好了?!?/p>
鐘越斬釘截鐵地回答他:“我只喜歡念哥?!?/p>
“……”
白楊覺得很惡心,鐘越這個時候還要喂他吃狗糧,還他媽是有毒的狗糧。
白楊傷心地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