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安捂著鼻子,“叫喚什么?你把煙掐了,我怎么總覺得鼻子不爽快?!?/p>
李念偏對著他噴了一口煙。
世安別過頭,笑著揮散那縷煙氣。
他們總算是共渡難關(guān),不知不覺,李念對他已經(jīng)不再像過去那樣陽奉陰違,在他面前也不再那么滿懷心事,多了幾分自在的真誠。
世安相信,一個人服從抑或不服從,并不是看他天性如何,而是要看他追隨的對象是否值得。
李念是聰明人,并且聰明到底,他已經(jīng)不再是世安豢養(yǎng)的一只惡狗,而是他真正的左膀右臂。
他們現(xiàn)在缺錢,《秦淮夢》資金短缺,李念把安龍翻了個底朝天,實在沒辦法,只好一天三趟來跟金世安要奶吃。
“實在不行,我就裁人?!崩钅钫f。
世安看著他笑:“別來這一套,你的狗仔就是裁掉一窩又能省下幾個錢。再說這個時候安龍傳出裁員的消息,也是不好聽?!?/p>
“火燒眉毛啊我的爹,”李念抓頭,“你也不想白楊的電影弄到八月還拍不完吧?”
拍不完就沒得拿獎了。那就要自降一格,去爭明年年初的天龍獎。
李念不甘心。他本來打算在金馬金獅隨便撈個什么入圍都好,這樣十一月電影上檔,票房也有加成。等到明年天龍獎,黃花菜都涼了。
世安見他愁眉苦臉,含笑道:“別急,我已經(jīng)托了人,幫我把房子賣了?!?/p>
李念剛開始還沒聽懂他的話,含著煙道:“賣什么房子?!?/p>
話一出口,李念的煙含不住了,他徒手接住掉下來的半截?zé)煟骸啊阗u哪個房子?”
“全賣了,”世安揉鼻子,“波士頓和悉尼的四套好像已經(jīng)脫手了,我沒要高價,巴黎那套小的不值錢,我留著。南京這邊三套在辦抵押手續(xù)。”
李念傻了:“那你住哪兒。”
世安笑得曖昧:“當(dāng)然住楊楊那兒?!?/p>
李念被他惡心了一臉:“你他媽有意的吧!”
世安隨便他怎么說,現(xiàn)在資金短缺是當(dāng)務(wù)之急,他希望安龍明年能夠上市,現(xiàn)在能夠多準(zhǔn)備一些資金也是好的,大錢小錢都是錢。
錢財都是身外之物,他要那么多房子有什么用。哪里有白楊,哪里就是他的家。
李念無話可說,只有服氣,金世安真是夠流氓,為了合情合理進(jìn)香閨連特么房子都賣個底朝天。白楊那個小精裝才能有多大,兩個人籠在一起抬頭不見低頭見肯定天天干個爽。
李念想像了一下畫面,感覺很黃。
他控制住自己的歪腦筋,“錢能多久到賬,張惠通急得不得了?!?/p>
別人的款他敢拖欠,張惠通的他可不敢。
世安款款道:“那就看你哄他的本事了?!?/p>
李念兇惡地掐滅煙蒂:“我真是上輩子欠你,活該給你當(dāng)牛做馬?!?/p>
兩個人都笑,忽然在門外響起一把帶沙的女聲:“聽說你們?nèi)卞X?”
是鄭美容。
世安不料她出現(xiàn)在這里,頗感意外:“你怎么來了?”
鄭美容快步進(jìn)來,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一溜兒清脆的響動,她向沙發(fā)上爽快坐下:“你媽把我都打成豬頭了,我跟著她有好日子過嗎?”
她說的不是實話,王靜琳允諾過世安,讓鄭美容繼續(xù)留任海龍副總,而王靜琳臨走之前,給世安留了一通電話。
“你放心吧,”她說,“小鄭我是不大喜歡,但我看了她的履歷和往年的報表,我會讓她成為海龍的委任董事長。”
這是王靜琳精明強干之處,英雄不問出身,她用人,不會為感情所左右。
而鄭美容放棄了這份賞識,也放棄了她一直追求的利益和地位。
鄭美容把一個不大的文件夾放在桌上:“三千萬,閨女本,帶我入伙,要不要?!?/p>
世安和李念對視了一眼,三個人相視而笑。
“你會是安龍的副總?!笔腊舱f。
李念痛苦地倒在沙發(fā)上:“我真是日了你們祖宗,老子在安龍本來是坐鎮(zhèn)的山大王,你們左一個右一個都他媽壓在我頭上,有錢了不起??!”
鄭美容笑著拉他起來。
世安亦握住他們兩人的手。
“兩位虎將,都是人中龍鳳,多少富貴我現(xiàn)下難許,患難之情,沒齒難忘?!?/p>
三個人互相凝望,也曾勾心斗角,也曾針鋒相對,沒想到今天站在一起有難同當(dāng)。
李念抖起來:“金董事長,別把我安龍說得跟貧民窟一樣好嗎?好歹也是傳媒巨頭,什么叫患難之情啊會不會說話?!?/p>
世安瞥他一眼,“不是我說你,鐘越拍戲曬黑幾天就白回來了,怎么你到現(xiàn)在還是這個吃糠咽菜的臉色,你少抽兩根?!?/p>
李念捏了個蘭花指:“我要是有他那個姿色,我還在這兒給你們當(dāng)牛做馬,我自己就去做明星了好嗎?”
鄭美容只含笑看著他們。
這是很差的結(jié)局,但也是很好的結(jié)局。
風(fēng)風(fēng)雨雨一路走來,她總算有了自己的事業(yè)。跟別人做,她不放心。
金世安和李念,她信得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