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xiàn)在只有他,而他把他丟下了。
白楊難過地想。
白楊很希望世安嘲諷他一頓,或者罵他一下——比起這些,他更怕世安什么也不說,轉(zhuǎn)身就走了。
世安卻在欄桿上靠著,點上煙,火星在黑暗里明明滅滅。
月亮升起來,月光照下來,照在這個經(jīng)歷了幾十年風(fēng)風(fēng)雨雨的小街上,天災(zāi)人禍,戰(zhàn)爭和建設(shè),早就消磨了這條街曾經(jīng)有過的所有痕跡。
“楊楊,我很想你?!?/p>
世安忽然說。
白楊只覺得心在滾水里浸了一下。
“你不用覺得對不住我,”世安望著白楊,“我也沒有什么想不開,咱們原本就是朋友,沒有那一層,也還是朋友?!?/p>
白楊被他說得愣住。
世安嘆了口氣,“我不會逼你做什么,你喜歡做明星,那就好好去做。我能在電視上看看你,也覺得挺心滿意足?!?/p>
白楊眼圈兒紅了:“你干嘛不怪我?”
世安垂下眼睛,“是我沒本事,答應(yīng)了捧你,總也捧不紅,你不高興,那還不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嗎?”
白楊簡直要被他說倒了。金世安把話全說完了,根本沒留給他道歉的余地,他能說什么?給他跪下磕頭認(rèn)錯嗎?
還是以后就這樣做普通朋友?
白楊只怕他說出什么他不愿意聽的話,強(qiáng)行調(diào)轉(zhuǎn)話頭:“你怎么想起來跑去寫劇本了?!?/p>
世安沉默片刻,抬眼向他笑了:“我說了,你可不要笑,就是想做個配得上你的人?!?/p>
白楊被他噎得無話可說。眼淚在他眼里滾,可他實在不知道還有什么臉去跟金世安哭。
“……金世安,我錯了?!?/p>
金世安的話,說得可怕,白楊真怕他下一句就是再也不見??伤€是不肯說對不起,他只愿意說他錯了。
錯了還能改。而情人的對不起就是再見。
世安卻連這一句“我錯了”也不想聽,他不是要他認(rèn)錯,他只要他回來。
世安不說話,也不看他,只是靜靜地抽煙,那煙燒得緩慢,在夜色里慢慢蜷曲著。
白楊不敢再看他,只盯著他唇邊的火星,那火星忽然拋進(jìn)半空,在黑夜里畫了一個鮮艷的、明亮的曲線,金世安已經(jīng)低下頭,毫無防備地吻下來。
他們多久沒接吻,金世安來得又這樣突然,白楊向后躲了一下。
金世安扣住他的腦袋,直白地咬住他,撬開他的嘴唇,舌頭頂著他的舌頭。他退無可退,被他吻得向后跌。
世安從未這樣野蠻地吻他,即便過去他撩撥他,他也從來沒有這樣狂暴,體溫和呼吸像激烈的旋風(fēng),把白楊籠在黑夜里,帶著還未散盡的煙的苦澀。
他是第一次這樣真實地感受到他的占有欲。
白楊直覺身后一片空蕩,就要跌下去,他只好伸出手,求救地勾住金世安的頸子。
世安這才環(huán)住他的腰,連呼吸的空也不給他,在他唇上風(fēng)卷殘云地吻著,又盯著他的眼睛,“你怕被人看見?”
白楊艱難地喘氣,將欲張口,世安又把他的嘴唇含住。
“我卻希望別人都看見,要你無處可去?!?/p>
白楊的眼淚再也收不住,世安吻著他,他也想回應(yīng)以吻,可回應(yīng)的只有斷斷續(xù)續(xù)的眼淚。
他們原本誰也不比誰愛得少。
世安眼看他掉淚,扳起他的臉,將額頭貼上他的額頭,緩緩地嘆氣。
“我想你想得真要發(fā)狂。你有沒有一點點想我?”
白楊流著淚,含含糊糊地說,“想你?!?/p>
世安恨極了,把他按在懷里,“我看你一點也不想我,你走得這樣干脆?!?/p>
白楊在他懷里悶聲搖頭。
“以后再也不許這樣走了。你要知道,憑是怎樣天大的事情,你還有我?!?/p>
白楊臉埋在他胸口,無窮盡地點頭。
“你這點頭,我信不過了?!笔腊餐衅鹚掳?,“我要你看著我的眼睛,自己說一遍。”
白楊被他握著下巴,淚還淌著,滿臉通紅,“說什么?”
“說你再也不走了?!?/p>
白楊只好小聲地應(yīng),“再也不走了?!?/p>
世安仍然不松手:“你這金總兩個字,叫得順口?!?/p>
白楊更小聲:“金世安?!?/p>
世安俯身去侍他的唇角:“還叫不叫金總了?”
“……不叫了?!?/p>
“我是哪一個的金總?”
“……我的?!?/p>
世安偏一偏頭,“聲音這樣小,我實在聽不見。看你在張導(dǎo)面前洪亮得很。”
白楊又氣又羞,索性抱住世安的脖子,用吻堵住他的嘴。